不可知處。
他緩緩睜眼,天地從一條縫隙中逐漸被撐開,入目卻只有黑暗和混沌。
“我這是在哪呢?”
上下左右漆黑一片,遠處混沌不明,他似乎漂浮在無垠的宇宙虛空,身邊什么東西都沒有。
一種孤獨和渺小之感,就如浪潮般卷向了他。
“原來宇宙這么大,我這么小的嗎?好不服氣啊!”
他在虛空中行走,每踏一步,都如踏在了水面,腳下會蕩漾開一圈圈透明的漣漪,又像無形的聲波,卻沒有發(fā)出任何聲音。
“聲音?”
想到這,他耳中忽然響起了某種獸類的吟嘯聲,離他很近很近,就仿佛是從自己靈魂深處發(fā)出的吶喊。
“這特么是夢吧,我明明……”
“噫,我明明在干嘛來著?怎么突然會忘了呢?!?p> “對了,我的登山包呢?!?p> “包?什么包?”
“啊,剛剛想說什么啊,好混亂,想不起來了……”
“&#%”
“臥的媽,那是啥!”
就在他自言自語犯神經(jīng)之時,混沌無限遠處,出現(xiàn)了一顆詭異的流星,它拖著長長的青色尾焰,將黑暗劃破了一道狹長的火焰疤痕。
流星詭異,本體更趨向于透明,外層包裹著的焰光和常人想象中的完全不同,是帶著幽幽冷色的青火。
“倒像是一顆虛空流下的淚珠,我這是真的在宇宙中了?”
“不好,那流星怎么沖我來了?速度好快啊,趕緊溜?!?p> 他轉(zhuǎn)身想跑。
“嚇!”
他這才發(fā)現(xiàn),身后居然還有一顆黑色的火焰流星,無聲無息朝自己飛來。
“都是些什么鬼東西哦!”兩顆流星一前一后極速夾攻而來,他感受到了某種巨大的威脅。
“你們是要把我做成夾心餅干嗎?”
可說來也怪,這兩顆流星在遠處時氣勢恢宏,等到了他眼前,卻變得比子彈頭還要小了。
但再小,也不能被擊中不是。
“我閃!”
面對第一時間沖向他下腹的青火流星,他扭腰,往左邊閃了過去。
成功避開第一顆,剩下的那顆黑火流星卻直射他面門,這次他決定往右邊跳。
“嘿嘿,打不著!”他一一躲過后,以為這樣就結(jié)束了。
但是他眼中的流星,原本就不是什么流星啊,一擊不中,調(diào)了個頭,又回來了。
“…耍賴了吧,還帶制導系統(tǒng)的么?!?p> 流星劃過,咻!(虛空無聲,此處是配音。)
“我左閃!”
咻!
“我右閃!”
咻咻咻!
“我閃閃閃!”
有了前兩次成功的經(jīng)驗,他扭起來簡直不要太靈活,兩顆流星就算換了各種方位沖擊,他總能在最后關(guān)頭避開。
但顯然,流星不達目的是不會罷‘咻’的,不一時,在這片無垠的虛空里,他左搖右擺,扭來扭去,被動的跳起了‘扭腰踢踏舞’,遠遠看去無聲且孤獨,卻又帶了些別樣的滑稽韻味。
——他似乎成了這個世界的小丑,執(zhí)著著自己的執(zhí)著。
扭得正歡,變數(shù)又來了,先前從靈魂深處爆發(fā)過的獸吼再現(xiàn)。
“吟!”
這一次的威力更猛,他整個人都給震在原地,一動都不能動。
“要不要這么對我啊!我還小,什么都不知道啊!”
轟!轟!
正中靶心。
當這兩道更執(zhí)著的流星同時沖入他的身體時,他欲哭無淚。
“Awsl!”
……
未知之地。
他忽地睜眼,天地從一條縫隙中迅速被撐開,入目的是房梁和屋頂、還有光明。
“吁!”
他長出一口氣,不知為何輕松了不少。
“應(yīng)該是做了個夢吧?”
他忘了夢中的細節(jié),只牢牢記得了一點,那就是有兩道青、黑色的光芒強行霸占了自己,自己現(xiàn)在的肉體和魂魄,都不再純潔了……
他腦袋很疼,回憶里更多的是一團亂麻,各種念頭止不住地往外冒,一會兒飛舟飛劍,一會兒飛機導彈,一會兒是山中枯坐的寂寞感,一會兒又變成了登山野炊之樂事,似乎有兩個小人在腦海里打過一架,毀掉了他的清白記憶。
難道要去看醫(yī)生了?還是精神科的那種?
“不寐哥哥,你醒了!”一聲歡快的驚呼聲響起,打斷了他的思緒。
轉(zhuǎn)頭看去,說話的是一個十三四歲的少女,眉眼并未完全長開,顯得稚嫩,一身粗糙破舊的麻衣,裹著瘦弱的平平小身板,唯一能入目的只是干凈。
少女手中端著木盆,正有些柔柔地看著他。
這裝束……
他的腦子直到這時才開始接收起外部信息,先前一直盯著的屋頂和房梁,以及周圍的環(huán)境擺設(shè),一點現(xiàn)代化的氣息都沒有。
嗯?現(xiàn)代化氣息,那又是什么,哪來的記憶?
他錯亂了。
“不寐哥哥?”小姑娘追著喊了一聲。
“哦,你是誰,我好像不認識你?!彼淮_認了自己的名字。
“叫我小烏鴉吧,你的名字是烏蒙爺爺告訴我的,不寐哥哥,你先歇著喝點水,我去給你熬粥!”少女輕快的身影蹦出了門外。
“‘烏蒙爺爺’又是誰,他認識我?”
陳不寐掙扎起身,下床,對著木盆里的清水看去,雖然水鏡不甚清晰,但他還是看癡了。
“不愧是我,帥得都掉渣了,等等……”他一把抓起肩上的頭發(fā),舉到跟前,再松手,任發(fā)端在指間滑落,“我什么時候長發(fā)及腰了?”
“不對啊,我本來就是長發(fā)?!?p> “胡說八道,我明明是吳彥祖、同款發(fā)型!”
陳不寐腦子里的兩個小人又吵起來了。
…
…
小烏鴉左手捧著個黑邊白底的瓷碗,右手湯匙還在緩緩攪拌,從門外款款走來,語聲溫柔:“大…哥哥,該起來吃藥了?!?p> “……我能不吃么。”眼前一幕,讓他想起了西門慶,卻又忘了武大郎是誰。
“你不是有病嘛,烏蒙爺爺說你犯了驚神之癥,喝了藥就好,這是他特意為你熬制的靈藥呢,包治百??!”
“那就更不能喝了,治百病的都是騙子的伎……誒,誒,你干,干什么,唔,唔?!?p> 聽他各種理由拒絕吃藥,小烏鴉忽然變了臉色,按著他,硬是掰開了他的牙關(guān),將藥全部灌了進去:“讓你喝就喝,哪那么多廢話,真是的?!?p> 事后。
陳不寐還真覺得自己清爽了許多:“沒想到你力氣這么大?!?p> 他完全沒有反抗之力。
“那可不,也不看看是誰把你扛回來的。對了,今天我進山采藥,在你昏迷的地方發(fā)現(xiàn)了妖獸蹤跡,我們這靈氣稀薄,妖獸少見的緊,所以想想就后怕,若當時再晚些遇到你,說不定你連渣渣都不剩了!”
“……你一個人進山采藥的?那地方遠不遠?”他倒是想去看看,希望能找補點什么。
“唔,大概二三十里的樣子吧,誰去在意這個,反正走著走著就到了?!?p> 聽小烏鴉這么說,陳不寐打量了一番她瘦小的身子骨,懷疑道:“我沒聽錯吧,幾十里外的荒山,難道那天也是你一個人把我弄回來的?”
小烏鴉抬了抬眉:“那可不,別看我小,力氣可大了,只要吃飽,單手提個大野豬又算什么!”
“……”
還能好好說話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