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娃兒,你一個人來的?”老醫(yī)生面色如常地收回把脈的手,一臉淡然地問道。
李慕清強行按捺心中的不安,身軀坐得筆直,他道:“老先生,晚輩無父無母,孑然一身,不管有什么您盡管說,也好讓晚輩心中有數(shù)?!?p> 老醫(yī)生愣了愣,臉上松弛的皮肉緩緩耷拉下來,眉眼低垂地嘆息道:“唉,可憐的娃兒啊,你這病本來應該好得差不多了,可不知為何氣急攻心,躁氣上涌,以至于頑疾復發(fā),直沖天靈,接下來的日子,怕是不多了啊……”
李慕清放在桌上的手不禁猛地一抖。
“那……老先生,我還有多少時間?”
老醫(yī)生搖著頭,“說不準吶,可能一兩天,可能七八天。娃兒,我這里還有空余房間,不如你在我這兒住下,老夫還能盡力保你幾天?!?p> 李慕清收起手,起身彎腰鞠了一躬,道:“不必了,多謝老先生關心,貧道還有些事要做,就不打擾了。”說完,他轉身就走。
街道上,李慕清腳步陡然加快,最后直接跑了起來。
同時他心中暗道:“是不是不管我看不看醫(yī)生,都只有一天了?”
“對。”
心頭暗罵,他跑得更加起勁,并且時刻注意自己的呼吸。
為了看醫(yī)生,李慕清來到鎮(zhèn)上花了半個多時辰,現(xiàn)在去越水村,又要半個時辰。
雖說越水村距離純陽觀不遠,但不論是師父還是李慕清自己,基本都不會到越水村來,所以對這里的情況并不熟悉。
踏上田埂,遠遠地,李慕清便察覺不對。
太安靜了。
此時正值中午,越水村周邊的田地里卻無一人,村中更是沒有半點聲響傳出來。
眉頭微微皺起,他的腳步隨之放慢,一只手更是悄悄伸進懷里握著符箓,一副警惕的模樣。
村外有一座斑駁的木質牌樓,算是村子界限。
一步跨過,他口中不由倒吸一口涼氣,身子也忍不住微微一顫。
剛越過牌樓,便有一股陰冷的寒氣自腳底侵襲而來,沿著身軀直沖頭頂。
他趕忙運轉靈氣,才微微將這股寒氣壓制下去。
抬起頭,只見大日正烈,陽光刺眼。
若非僅剩一天不到的壽命,他真想扭頭就走。
“這也太詭異了!”口中暗罵一句,他邁著小步子繼續(xù)向前。
村中的道路都是土路,只是略微夯實,路上一人也無,干枯的荒草和黃色的灰塵隨風擺蕩,還有些家具、農具雜亂無章地躺在路邊無人收拾。
兩旁的房屋全都緊閉門窗。
走過數(shù)十步,身后一側傳來細響,李慕清微微一驚,循著聲音回頭望去。
一扇老舊的木窗微微打開,露出一張稚嫩的臉孔,一個小女孩兒怯怯地看著他。
下一秒,一個大人忽然上前,將她緊抱在懷中,同時嘭地一聲將窗戶關上。
李慕清不由苦笑一聲。
靈氣在體內循環(huán)驅散著寒氣,越是往前,寒氣越重,但也證明他距離源頭越來越近。
不一會兒,路邊房屋漸少,遠處,一座破敗的小院煞是顯眼。
大門左半邊沒了,右邊孤零零的半扇破門只剩一個角斜掛在門框上,旁邊的院墻也塌了大半,透過垮塌的墻壁,隱約能看到里面連片的枯黃雜草。
李慕清站在門口,感覺寒氣比方才要更重三分。
將桃木劍從背后取下來緊握在手中,另一只手捏著破邪符,牙關一咬,他便從門縫里沖了進去。
不自主的,桃木劍在身前胡亂揮舞,雙眼更是緊緊閉著。
一路暢通,他揮著桃木劍亂劈了好一陣,沒察覺有什么異常,這才顫抖著睜開眼皮。
院中雜草叢生,正屋的門也不見了蹤影,內里的陽光好像瞬間弱了幾度,遠看著一片昏暗,李慕清上前幾步,只見堂屋里一片空蕩,屋子后墻上掛著一幅人像。
有些疑惑的盯著人像看過去,李慕清頓時整個身子都僵住了,好似有一只無形的大手捏住了他的心臟,令他的心跳和呼吸在一瞬間統(tǒng)統(tǒng)停滯下來。
草!(一種植物)
心里大罵不止,腳下連連退后。
強硬地扭過頭,李慕清碎碎念道:“我生在紅旗下,長在春風里,今天居然要來干這種事兒!”
感覺兩腿有點兒發(fā)軟,他拄著桃木劍支撐身體,說什么也不敢再像里邊看。
那畫像上明明只是一個普通女子,而且容顏秀麗,但那張臉龐上似笑非笑的神情和被墨涂黑的雙眼卻令人不寒而栗。
罵罵咧咧好一會兒,他忍不住再次看向自己的面板。
壽命:十個時辰零三刻鐘。
此時他恨不得生為女兒身,那樣也好放縱自己大哭一場。
又或是干脆別讓自己看到剩余的壽命,省的這樣擔驚受怕。
縮了縮鼻子,為保萬全,他掏出十二張破邪符,沿著小屋走了一圈,在四面墻上分別貼了兩張。
手中還剩四張,想了想,他把一張破邪符貼在身后以防萬一。
畢竟看了那么多影視作品,那些家伙好像總喜歡背后偷襲。
“呼!來吧!不要慫!就是干!”
急促呼吸中,他大聲給自己加油鼓勁,然后便一個大跨步?jīng)_進屋中。
意料之中的寒冷使得他頭皮發(fā)麻,體內微薄的靈氣沿著手臂傳入桃木劍,劍身直直地往前沖,目標正是那副人像。
轉眼,桃木劍刺入畫像,正中那詭異女子的臉龐。
不出所料,一聲刺耳的尖叫憑空響起,破裂的畫像忽然燃起,升起一團濃烈的黑煙。
沒有猶豫,李慕清另一只手將一張破邪符扔向黑煙。
破邪符頓時亮起,然后在噼啪聲中炸開!
“?。 奔饨新曉倨?,黑煙散去,露出一個披頭散發(fā)的暗紅身影。
血紅的衣衫,散亂的頭發(fā),渾身濕漉漉低著血紅的液體,蒼白的臉龐上延伸著黑色的紋路,純黑的眼球外凸出,死死的盯著李慕清。
你瞅啥!
腦中暗罵一句,腳下卻不由自主地往后退去。
猩紅的雙唇張開,露出蒼白的尖牙,尖銳的喊叫聲沖擊著李慕清的耳膜,同時令他腦袋一昏。
暗紅身影騰地一下消失,再顯露時已經(jīng)來到李慕清身后,兩手探出三寸多長的漆黑指甲沖向他的后心。
下一刻,李慕清貼在身后的破邪符也亮了起來,符紙上的紋路飛出,仿佛一塊燒紅的烙鐵印在鬼影的面龐上。
鬼影在痛苦的嚎叫聲中飛出,撞上了一側墻壁。
墻壁外的破邪符也適時地亮起,符紙碎裂后又有兩道篆文打中鬼影的后背。
在鬼影痛苦的慘嚎聲中,李慕清回過神來。
迅速轉身,只見這暗紅的鬼影身軀仿佛暗淡了下來,隱約間有了幾分透明之感。
“還好貧道機靈,否則還真讓你給偷襲了!”
李慕清提著劍、捏著符再次沖了上去,桃木劍穩(wěn)穩(wěn)地插進鬼影的胸口,將其釘在了地上。
鬼影繼續(xù)慘叫,李慕清顧不得許多,將手中僅剩的兩張破邪符也狠狠地拍在鬼影的腦門上。
砰砰兩聲,仿佛鞭炮炸響,符紙碎裂后,大片煙霧從鬼影體內升騰消散,使得她的身子更加透明。
鬼影滿臉痛苦,兩只魚泡眼怨恨地盯著李慕清,表情猙獰無比,好似十分費力才吐出三個字。
“殺……了……你!”
“你還會說話?”李慕清頓時有些驚奇。
女鬼臉上的黑色紋路愈發(fā)明顯,口中低沉地重復著剛才的話。
“殺……了……你!”
“怎么殺?”
“殺……了……你!”
“你吹牛逼呢?”
女鬼愣了愣,接著道:“殺……了……你!”
聊著聊著,李慕清見她沒有半點虛弱,心頭不免有點發(fā)慌,桃木劍只是將她固定在地面上,卻好像沒有再造成更多傷害。
不過她的身軀仿佛被鎖住了一般,除了動嘴什么動不了。
一人一鬼頓時僵持住了。
李慕清看著她,心頭源于未知的恐懼感也慢慢消失了許多,想了想,他試探道:“要不咱們講和?”
女鬼愣了愣,喉嚨里發(fā)出滲人的嗬嗬聲,兩眼血絲彌漫,殺意更是顯而易見。
李慕清試著放開桃木劍,女鬼掙扎的動作頓時激烈起來,他又連忙握著劍柄不敢松手。
“你說你,干嘛非要殺人呢?”
女鬼怨恨地看著他,一言不發(fā)。
“要不算了吧,你去投胎,我回去了?”
“……”
“我還沒吃飯呢,我有點餓了,你呢?”
“……”
“你叫什么名字?”
“……”
“你累了嗎,我有點累了?!?p> “……”
李慕清麻爪了。
正要再和女鬼聊聊天時,耳畔忽然響起清脆悅耳的鈴鐺聲。
他回過頭去,一道白色的身影飄然而來,周身彌漫著暖白色的光芒,屋內的昏暗和寒冷頓時為之消散。
“雷神御道,火雷誅滅!”
隨著清脆的咒語聲落下,一道雷聲忽然響起,刺眼的雷光乍現(xiàn),火焰伴著雷電如同一條蛟龍般飛來,直沖女鬼面門。
女鬼眼中滿是驚懼,嚎叫出了另一個字。
“不!”
火雷沖入女鬼身體,頓時將其透明的身影引燃,火焰和雷光交織中,女鬼根本來不及反應,轉眼便化作一陣飛灰煙消云散。
李慕清愣在原地,轉著腦袋來回看了看,最后將目光投向白色身影。
這是一個青年女子,烏黑的長發(fā)以玉簪挽起,秀麗的面龐上帶著溫婉的笑意,她散去手中的印訣,也朝李慕清看了過來。
“看你年紀不大,膽子倒是不小,居然敢只身一人來挑戰(zhàn)血鬼?”
李慕清站起身來,小腿有點兒酸軟,晃了晃才站直,苦笑道:“感謝姑娘救命之恩!”
回答是沒辦法回答的,血鬼是什么他都不知道。
女子笑了,道:“看你修為不深,該是剛剛入門,但也勇氣可嘉,你師父呢?”
李慕清正要回答,卻見女子腰間的玉佩亮了起來,對方握住玉佩,眉頭輕蹙。
待對方再看過來,李慕清識趣地道:“在下李慕清,姑娘有事的話請自便?!?p> “望月宮林依云,后會有期?!迸游⑿c頭,轉身一閃便不見了蹤影。
女子一走,李慕清頓時身子一軟。
強打著精神走出小屋,將墻上剩下的六張破邪符收了起來,又跨出院門,最后干脆軟軟地坐在門檻上一動不動。
四周的寒意已然全部消散,頭頂?shù)牧胰諑砹藷o與倫比的安全感,灼熱的光線不斷驅散著他心中殘存的畏懼。
“任務已完成,獎勵壽命三十天,修為提升一層?!?p> “天命商店已開放,命中注定已開放,請查看?!?p> “初始任務完成,獎勵初級天命禮盒,命中注定免費機會一次?!?p> 【入門任務發(fā)布,第一環(huán)節(jié):追蹤?!?p> “任務內容:血鬼以新亡之魂為基礎,輔以怨氣、魔血等煉制而成,非天地自生。血鬼以生靈魂魄為食,僅能存在七天,七天后則魂飛魄散,無法投入輪回。煉制血鬼,違逆天地,乃極惡之道。請尋找線索,找出煉制血鬼之人?!?p> “任務獎勵:壽命三十天,天命商店商品數(shù)量加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