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哈哈,沒想到是你,那想來還是因為我的原因了?”看到李慕清后,老人捻著胡須大笑不已。
聞言,羅堅和齊泰一怔,微微轉頭看向李慕清,沒想到他們竟然還互相認識。
李慕清則尷尬的拱了拱手。
老人道:“老夫當時順手一算,沒想到竟然牽扯出這樣的大事來,旁的先不說,機緣如何呀?”說到最后,他挑了挑自己灰白的眉毛,一副頑劣的模樣。
機緣?
當然是大機緣了!
淵微飛劍,壽命五百多年,雷劫淬體,哪個都是上好的機緣。
不過貌似都不能說,這位老前輩固然可信,但他卻不能廢了羅堅和齊泰的一番好心。于是便躬身拜謝道:“多謝前輩指點,此行收獲,晚輩受益終生?!?p> 老人也并未追問,只是爽朗的笑道:“好好!那就好,不然老夫一手紫微斗數可就白瞎了。”
隨后,他轉過身面對著西陵山道:“接下來,便讓老夫看看此處到底發(fā)生了什么?!?p> 只見他一手緩緩推出,頓時宛如有萬千星光降落,大日光輝又一次被掩蓋。無盡的星辰升起,李慕清只覺自己似乎來到了真正的星空之中。
老人的手捏印訣,眼中的景象迅速一幕幕閃過,其間,就連紫袍青年和紅發(fā)青年在祭壇中自以為隔絕了欽天監(jiān)的畫面都一一清晰呈現(xiàn)。
數十息后,老人揮手,星光驟散。
他笑瞇著眼,點頭道:“不錯,他確實背叛了。”
羅堅和齊泰頓時大喜,有紫微殿主這番話,莫說死了個元嬰,就算死的是化神真君,圣庭也絕對不會派人來追究李慕清的責任。
人族叛徒,人人可殺,也該殺。
李慕清有功無過。
“多謝前輩!”三人齊齊行禮道謝。
“用不著謝我,老夫只是說出事實?!崩先溯p笑,接著看向李慕清,“小家伙,老夫此來南域,為尋舊友,你陪老夫一程如何?”
李慕清一愣,隨后拱手:“榮幸之至!”
老人頷首,看著羅堅和齊泰,“你二人復命去吧。”
兩人回道:“是,大人!”
老人揮手招來一朵云,與李慕清同乘,飛上天空。
“你很討厭妖族?”
老人忽然開口,李慕清不由一怔,想了想,他道:“殺人族的妖族,自然不喜歡?!?p> “那若是這妖族殺的是壞人呢?”
李慕清又想了想,道:“那要具體事情具體分析,有些人即便壞了也該由人族內部來定罪,有些人則該死無疑,那誰殺了都無所謂?!?p> 老人聽得撫掌大笑,好一會兒,他笑聲漸漸落下,目光落入層云之中,輕聲道:“我此去會友,也是給他送終,人族就是人族,立身正,則無事不成,立身不正,萬事皆休。”
見狀,李慕清只是微微點頭,不打擾他。
令人乘云半個時辰后,漸漸落下。
眼前是一座巍峨的巨城,城外有靈光閃爍的大陣包裹,城內珍禽異獸遍布,往來之人氣息旺盛,帶刀負劍只是平常。
云襄城,這是一座修士之城。
兩人乘著云直奔大陣而去,李慕清眼看著就要撞上大陣,不禁看向老人。
老人卻微微一笑,隨后云朵直接帶著他們飛入陣中。
入了城,直奔中心處的城主府而去。
直到宮殿門口,老人才控制著云朵降下,而后立刻便有人迎了上來。
“屬下參見紫微殿主!”
此人身著錦袍,皮膚略顯黑色,上唇蓄著兩撇小胡子,一對大眼中寫滿了嚴肅二字。
老人臉上已無半分笑容,他當先一步走入府中,聲音慢慢傳來:“閻城主不必多禮,帶老夫前去一看吧!”
李慕清刻意一頓,走到了閻城主身后。
閻城主朝他微微點頭,兩人一前一后跟著老人往里走。
府中裝飾并不奢華,只有簡單的花草樹木點綴,也不是什么靈根靈果。
穿越長長的回廊,眼前忽地一片空曠。
數十名披甲執(zhí)劍的護衛(wèi)圍成一圈,他們個個氣勢強盛,內里有一名老者盤膝而坐,身前的案桌上擺著美酒佳肴。
若非他身上穿著囚服,恐怕會被誤認為是此地的主人。
看到老人前來,他臉上露出笑容,招手道:“修遠,快來坐?!?p> 老人也笑了起來,腳步一時快了許多。
李慕清學著閻城主的模樣站在圈外,未曾想老人卻轉頭呼喚,“來,你也進來。”
閻城主大眼一瞇,隨后吩咐道:“讓他進去?!?p> 護衛(wèi)們退開半步,留出一個缺口。
李慕清對閻城主輕笑點頭,而后跟上老人。
來到桌前,老人直接席地而坐,與囚服老者面對面,李慕清沒有猶豫,學著他的樣子坐到一旁。
囚服老者看了李慕清一眼,而后抬起酒壺斟滿一杯酒,奉到老人身前,嘴角含笑地道:“修遠,咱們很久沒見了吧?”
嚴修遠雙手接過,舉杯仰頭一飲而盡,這才緩緩道:“確實很久,近百年了。”
這邊,囚服老者繼續(xù)拿起空杯斟酒,隨即同樣雙手奉到李慕清面前,淺笑道:“這位小友如何稱呼?”
李慕清頓時一驚,他趕忙彎下腰來,雙手抬過肩頭接下對方遞來的酒樓,輕聲回答:“晚輩李慕清?!?p> 囚服老者點點頭,隨后又將嚴修遠手中的空杯接過,一邊斟酒,一邊輕笑:“酒要少喝,話要少說?!?p> 嚴修遠笑臉一收,不悅地道:“我不說,你能給我斟酒?”
囚服老者當即大笑:“哈哈,你莫不是貪圖這一兩杯酒才來的?”接著,他又看著李慕清,溫聲道:“小友,我感受到你體內有雷霆之力,你主修雷法?”
李慕清放下酒杯,點頭道:“晚輩的血脈神通是雷瞳,主修劍道,輔以雷法?!?p> 囚服老者先是頷首,而后又搖了搖頭。
“你體內的雷霆之力已經遠勝你的修為,再這樣下去恐有爆體之危。再則,你說你主修劍道,可我卻看不到你身上有半分劍修的氣質,這個修法,你只能算是用劍的修士,而不是劍修。不成,不成!”
李慕清對自己的情況也很是了解,雷瞳吸收了劫雷威能暴漲,如今已自動封印,至于劍道,他接收了劍道三章一來,確實還沒有真正的苦修過。
這次回去找到小玉,一定要閉關練劍,不成則不出!
有錯就要認,挨打要立正,李慕清低頭道:“前輩慧眼如炬,多謝前輩指點?!?p> 囚服老者點點頭,滿滿的一杯酒送到嚴修遠面前,哪知嚴修遠卻沉著臉一動不動。
“呵呵,你這老家伙,還跟我耍脾氣呢?”
嚴修遠沉聲道:“你入籍,我保你。”
囚服老者笑容不變,搖頭道:“不成?!?p> “為何?往日你并不是如此倔強,為何偏要在這緊要關頭死守著你那牛脾氣!”嚴修遠的話音越來越高。
囚服老者收回手,自己飲下一杯,緩緩開口:“為何?不自由!”
嘭!
嚴修遠怒而拍桌,瞪著眼睛道:“不自由?當今人族五域,靈族已過億數,你可聽得哪位說他不自由?”
“他們敢說?”囚服老者立刻反問。
嚴修遠高昂的怒氣頓時一窒。
囚服老者道:“人就是人,妖就是妖,魔也是魔,蠻還是蠻。如此多年,天地之大,這幾族何時有過和平?人族收納天地自成的妖族,改為靈族,確實頗有成效,有此法在,哪怕有一日當時妖族被滅,人族內也有留存,不過是換個名稱罷了,我身為妖族一員,誠心感謝此法?!?p> 嚴修遠不解地盯著他:“那你為何不如靈族?”
囚服老者失笑,“說了嘛,不自由!靈族與人族同生于五域,但靈族聚集之地也就那么幾處,這些地方哪里沒有大能坐鎮(zhèn)?如我這般,怕要有人貼身監(jiān)視才行?!?p> 嚴修遠頓時完全泄了氣。
他不得不承認,這位老友說的完全沒錯,以他的修為和身份,人族不可能放任他在五域中自由行走。
于是,他有些恨鐵不成鋼的問道:“那你為何非要殺人?你不殺人,我也能保你不死!”
“那種人,你們不殺?”囚服老者疑惑地反問。
嚴修遠再一次沒了脾氣,只好低聲道:“要殺也是人族殺,他還沒壞到天地共誅的地步。”
“等你們看到他作的惡,不知又有多少人橫死,多少人魂飛魄散。哦,我說的人真的是指人族?!鼻舴险咦哉遄燥?,笑容滿滿。
嚴修遠深吸一口氣,只覺自己再也無法相勸。
一旁,李慕清也聽明白了。
原來這位囚服老者竟然是妖族,而他殺了一個人族。
但他不是靈族,以妖族殺人族,且不是天地共誅的惡人,所以在人族內不可饒恕。
若他能入靈族,則可免去一死,但卻要受人監(jiān)視。
這是一個不自由毋寧死的妖族。
李慕清對他多有欽佩,但卻又覺得有點兒迂腐。
命都沒了,要自由作甚?(我沒有特指任何人或國家?。。?p> 而且不過是監(jiān)視罷了,又不是囚禁,監(jiān)視這種東西,可操作性就多了。
當然,這是他自己的想法,說不定這位妖族前輩活夠了呢?不在乎生死呢?(我還是沒有特指。)
畢竟妖族的壽命出了名的長久,跟某精靈一樣一樣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