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琬扛著畫板,決定去天橋坐上一個晚上。
她還是沒能想出一雙能配得上整張臉的眼睛。
擺好小凳兒,她開始等待。
像一只伺機而動的豺狼,她盯著每一個路人的眼睛,幻想著下一雙眼睛是她所需要的。
“妞兒,橋下小酒館,喝幾杯不?”
楚琬抬抬眼皮。
這個穿著豆豆鞋的精神小伙頂著堪比大熊貓的黑眼圈,嘴角噙著一絲邪魅狂狷的笑,正在用兩個手指頭“勾引”她。
楚琬兩指夾著一支削尖的鉛筆,漫不經(jīng)心地說:“不了,與其邀請一個素不相識的女孩子喝酒,不如先操心操心自己的女朋友吧,她好像正在和另一個男人跑步呢?!?p> 精神小伙怔住了。
系統(tǒng)懶洋洋地說:【我可沒給你派發(fā)任務(wù)?!?p> 楚琬:可是你讓我看到了呼倫貝爾大草原。
精神小伙不解地問:“你怎么知道我有女朋友?”
“印堂發(fā)綠,有點日怪?!?p> “……”
沒人喜歡聽這種大實話。
精神小伙覺著這姑娘無趣得很,走向了下一個目標對象。
系統(tǒng):【現(xiàn)代人的愛情,就是這么樸實無華且枯燥?!?p> 楚琬:互相綠也是常態(tài)啦,你綠我一尺,我綠你一丈。
系統(tǒng):【這么通透?你就像一個七老八十的和尚在講經(jīng)。說起來你做了那么多好事,你還沒問我討?yīng)剟钅??!?p> 獎勵?
楚琬攥緊了筆,努力憋笑。
系統(tǒng):【你在笑什么?】
楚琬:你該不會從綠帽系統(tǒng)變成了紅娘機構(gòu)吧?你說的獎勵不就是給我定制一個完美男友嗎?
系統(tǒng):【對啊,你可以提一個小小的特征點了。注意,小小的!】
楚琬用筆桿子敲了敲自己的畫:那好,我要一雙契合這幅畫的眼睛。
系統(tǒng)不再吭聲。
楚琬靠在玻璃欄桿上打盹。
人來人往沒能影響她給自己圈起來的一方小小天地。
阮之寧在天橋上徘徊。
他捧著一個陶瓷娃娃。
這個陶瓷娃娃本來是一對兒,被楊陽洋失手摔碎了一個,楊陽洋忍痛一個星期的工資抵了債。
殊不知一對陶瓷娃娃價格不過百。
阮之寧來這里的目的是找到那個賣陶瓷工藝品的小老頭,看看有沒有再湊一對的可能性。
小老頭沒找到,他倒是找到了一只打瞌睡的母老虎。
他認出了踢倒立牌的楚琬。
阮之寧下意識地放輕了腳步,千萬別把母老虎驚醒了。
“等等!”
身后傳來一聲大喝。
阮之寧虎軀一震。
回眸一笑。
“有什么事?”
楚琬平靜地打量著他,這不就是昨兒個蹲在立牌后面的“綠人”嗎?那一撮呆毛,還有這個無辜的小表情……她是不會認錯的!
怎么會不綠了?
一天之內(nèi)就認清現(xiàn)實,痛快分手了?
楚琬怎么也想不明白。
阮之寧的手機震動,他打開了微博,有一個頭像是小草莓的女孩子給他發(fā)了一條私信:老公,你最近都沒有發(fā)照片了啦,人家想你,么~
一陣惡寒。
楚琬瞪大了雙眼,又綠了又綠了!
好綠好綠!
阮之寧熄滅了手機屏幕,打了個哈欠:“怎么了?”
“沒什么……”
楚琬的心“咯噔”一下。
阮之寧的眼尾一彎,一顆小虎牙若隱若現(xiàn),他笑著說:“那就好,我以為你要帶我去橋下小酒館坐一坐呢?!?p> 楚琬突然有了靈感。
這不就是她要找的“眼睛”嗎?
“你別動?!背舐曊f道,生怕天橋上來來往往的人用紛紛雜雜腳步聲淹沒了她的聲音。
阮之寧遲疑地挪了一下腳。
“都叫你別動!”
搞藝術(shù)的難免會有精神失常的。阮之寧如是想。
他湊到了楚琬身邊,端詳著楚琬筆下的人像。
那一撮奇怪的呆毛,真是煞風(fēng)景。
他不由自主地摸了摸自己的后腦勺,嘿,原來他也有。突然就轉(zhuǎn)了個念頭,這呆毛可真好看。
他饒有興味地問著楚琬:“美麗的小女孩,你喜歡蘋果汁,還是橙汁,又或者說……是我這個大兔崽汁?”
楚琬頭也不抬:“我喜歡給你臉上來個大嘴巴汁?!?p> “……”
阮之寧有了挫敗之感。
不成,得扳回一局。
“我給你當(dāng)了model,怎么說你也得請我喝一杯蘋果汁吧?”
“喝?!?p> 楚琬的手捏著鉛筆在畫紙上快速移動,她可不能放走這雙現(xiàn)成的眼睛。
阮之寧心生調(diào)侃之意:“萬一去了小酒館,你想要灌醉我呢……話說你酒量如何?”
楚琬抿唇不答。
阮之寧伸出一根手指,在她眼前平移過去。
“是一杯倒,還是一直喝?”
楚琬一把握住了那根手指頭,狠狠地一折:“這么說吧,我家樓下那個收酒瓶子的老大爺都買了兩三套房了?!?p> “……”
又一次深深的挫敗。
阮之寧甩了甩發(fā)麻發(fā)痛的手。
楚琬又補充道:“安城第一人民醫(yī)院,去骨科報我名?!?p> “能打折?”
望著那雙眼底有無數(shù)小星星的明眸,楚琬出了神。
下一秒,她恢復(fù)原狀,冷冰冰地說:“嗯,打骨折?!?p> “……”
楚琬停下了畫筆。
她慢騰騰地收拾作畫工具。
阮之寧見狀,蹲下身來,視線與她齊平。
“剛才說請我喝一杯蘋果汁的?!?p> “我有說過嗎?”
楚琬在心底默念:我是一個殺手,沒有感情,也沒有cp,還喜歡鴿人,咕咕咕。
阮之寧確實第一次見這么能耍賴的女孩子,說到底還是接觸的太少。
他曾經(jīng)是一個喜歡跳級的學(xué)生,從小到大沒幾個玩得長久的朋友。
唯一一個和他相處了七年的人,還是一個男人。
永遠不會有什么“七年之癢”的說法,對楊陽洋完全提不起興趣來。
碰見了楚琬,是他意料之外。
他正當(dāng)興味盎然。
“小姑娘,鴿人可不是一個好習(xí)慣,哪怕是蘋果醋你也得給我一瓶,作為我的酬勞?!?p> 楚琬挑挑眉:“我請你喝風(fēng)吧?!?p> “喝風(fēng)?”
“你站在這兒,張大嘴,風(fēng)就能進你肚子里了?!?p> “……”阮之寧頓感頭疼,不,是頭禿,現(xiàn)在的女孩子都這么不好說話了嗎,是他拿不動刀了,還是這個女娃娃太飄了?
“謝謝?!背€是禮貌地致謝。
阮之寧拽住了她的畫架。
他一本正經(jīng)地問:“你是不是玩不起!”
楚琬一本正經(jīng)地答:“是!”
【——記仇日記——】天氣:還是那個鬼天氣
沒想到今天的仇是“白加黑”。
有一種打開敵敵畏瓶子看見“開蓋有獎,再來一瓶”的酸爽感。
昨天踢過我的立牌的那個女娃娃真是一塊鐵板,我是不是吃飽了撐的才會去招惹這么一只母老虎?!
我心里有一萬句貓貓皮,不知當(dāng)記不當(dāng)記。
反正這仇是結(jié)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