楊陽洋戲謔的聲音響起:“喲呵,要出門了?勤勞的大學(xué)生?是去學(xué)習(xí)呢,還是去賺別人的辛苦錢???”
嘖,別人的辛苦錢。對昨晚的事念念不忘呢。
楚琬本是掐著點出門。
考試在即,如果不去圖書館湊湊人頭就太對不起自己辛辛苦苦一學(xué)期攢出來的知識了。
可是……
這一下樓。
客廳里多了一個小碎花棉質(zhì)T恤的女人。
年紀約摸在三十五歲。
笤帚在她的手邊,她正坐在沙發(fā)上小口喝著茶。
端莊,得體,優(yōu)雅。
楚琬注意到她的胸前有個徽章。
定睛一瞧,是“美阿姨”家政服務(wù)公司的。
陪同她喝茶的還能有誰!
楚琬一睨:“這世道,有人花錢吃喝,有人花錢點歌,有人花錢美容,有人花錢按摩,有人花錢雇美阿姨陪人嘮嗑……”
楊陽洋:“要你管?!?p> 楚琬:“要不你和美阿姨聊聊昨晚炸廚房這檔子事?讓她先做好心理建設(shè)?”
楊陽洋眼風(fēng)飄忽。
廚房大門緊閉著。
他很清楚門后面隱藏著什么。
那是——洪水猛獸!
和鐘點工阿姨在這嘮嗑的原因有二:
一是阮之寧沒起。
二是廚房里亂成一團,也不大好意思和別人說。
靠在臥室門上的阮之寧抱著一只穿牛仔褲的蠟筆小新,捂著嘴打哈欠。
楊陽洋立馬狗腿上了:“Boss,您今兒個怎么這么早起啊。”
阮之寧拽了拽蠟筆小新的牛仔褲,睡眼惺忪。
“它的牛仔服呢?帽子呢?”
楊陽洋心想,我又沒和這玩偶睡,我怎么知道去哪里了。
盡管內(nèi)心吐槽了一大堆,臉上還是得掛著招牌微笑:“我讓阿姨收拾的時候給您找找看?”
“嗯。”阮之寧掀了掀眼皮,“鴿子妹妹,你這么早是要去哪里?”
楚琬原本不想理會,后又想到以后還能繼續(xù)賣深夜雞蛋面,就算賣不成雞蛋面,還能賣飯炒蛋啊!
她應(yīng)了聲:“校圖書館。”
“圖書館啊……”阮之寧呵欠連天,懶懶地說著話,“好久沒去過圖書館了?!?p> 楚琬已然推開大門。
大步向前。
她并沒有興趣聽一個說話慢如龜,腦袋上時常綠如龜殼的人講廢話。
**
當楚琬放下了書。
她忽地想到一個笑話。
攤開書是——馬冬梅。
合上書是——什么梅。
再攤開書,心領(lǐng)神會,悟了悟了,是馬冬梅沒錯了。
關(guān)上書的同時,腦子急速運轉(zhuǎn),馬什么來著?
她回憶剛才看過的知識點,萬幸,還躺在記憶深處,安然無恙。
她悄然松了一口氣。
許韻儀坐在她的對面,抓耳撓腮。
一會兒轉(zhuǎn)筆,一會兒連翻幾頁書。始終是靜不下心來背記。
有過宿醉之感的她,今兒個本就反應(yīng)遲鈍了,再漫無目的地翻下去,遲早會掛科。
許韻儀的目光緩緩移動,最終落在了楚琬的眼底。
這一雙眼睛里好似有一潭清水,偶有徐徐涼風(fēng),吹得波光瀲滟。
而這一潭水里飽含智慧。
她迅速閃身到楚琬的身邊,落座。
“一刀,幫我勾勾這本書的重點嘛。”
楚琬用一根手指在唇上比劃:“噓。”
許韻儀壓著聲音:“就勾一下重點,不用給我講。病理太難了,病理老太也很變態(tài)啊,掛掉她的科,我會死的?!?p> 楚琬眨巴眨巴眼,示意許韻儀把耳朵湊過來。
許韻儀側(cè)耳,以為楚琬憋了個大招,要把畢生絕學(xué)傳給她。
正可謂是春風(fēng)得意紅霞飛,臉比桃花還要紅。
許韻儀難以抑制自己激動的心。
她的手不自覺地搭上了自己的腕脈,感受著自己加速的心跳。
楚琬對著她的耳朵眼兒吹了一口氣:“你該掏掏了?!?p> 突然間,她的臉不紅了,心跳不快了。
許韻儀試圖掩飾自己的尷尬,稍抬嗓音:“你快說啊?!?p> 因了許韻儀這略微高了一點兒的聲調(diào),方圓五米之內(nèi)的同學(xué)紛紛轉(zhuǎn)頭看向她。
臉變紅,心跳變快。
許韻儀不好意思地垂下頭,絞著手指。
“你不是想知道哪是重點嗎?”
哎,這磨人的小妖精。
許韻儀探出手,在楚琬的大腿上輕掐了一下,竭力收束著嗓子:“你再逗我玩,我可要報警了!”
“那你報啊。要不,我?guī)湍愫粢粋€?”
哎,她真是不知火舞的弟弟——不知天高地厚。
“行了行了,我告訴你。”
許韻儀的眸光一閃而過,眉梢?guī)病?p> 楚琬趴在她的肩頭,一字一字地抖落了個清楚:“重點就是這本書,這本書全是重點。”
“……”
等了老半天,等來這么個破答案。
許韻儀一把扭住楚琬腰間軟肉:“刀兒,你不仁,就別怪我不義了!”
楚琬鉗住了她的手腕,另一只手順勢抓起了筆:“秋豆麻袋?!?p> 許韻儀以為有戲,甫一松手,楚琬撈起復(fù)習(xí)資料,拔腿便逃。
在五米開外的她沖許韻儀比劃了一個“加油”的動作,口型在說“奧利給!”
許韻儀深吸一口氣,強顏歡笑。
**
楚琬路過一排排高大的書架。
她在其中一個架子旁停住了。
抬頭看去。
“古典文學(xué)”四個大字映入眼底。
她的視線挪移到了書架前的一個男人的頭上。
呆毛。
這根呆毛特別像那個奇怪的人,叫什么來著……
她這時才發(fā)現(xiàn)自己根本不知道那個“綠人”叫啥名。
阮之寧歷來是相信自己的直覺。
他覺得有人在盯著自己的后腦勺。
他放好了剛翻閱過的書,猛地一回頭。
看清楚是誰之后,他想把臉轉(zhuǎn)回來,卻察覺到,剛才用力過猛,扭到了脖子。
“嘶——”
為什么遇見這只鴿子總會發(fā)生不好的事情呢?
阮之寧捂著脖子,扯扯嘴角。
楚琬也在感嘆這根呆毛真是陰魂不散,他到安城醫(yī)學(xué)院圖書館來做什么?
不過,看他那狼狽樣兒……
她刻意在兩個書架之中穿行,并且在阮之寧的身后停留了十秒:“狼若回頭,必有緣由。不是報恩,就是報仇。呆毛回頭,扭了脖子用手揉。”
“……”
阮之寧不愿再使用自己的脖子,他直接向后轉(zhuǎn),看定楚琬:“鴿子妹。”
“呆毛君?!?p> “鴿子妹妹,芳名為何?芳齡幾許?”
“在詢問別人之前,不應(yīng)該先自報家門?”
阮之寧的手從脖頸處離開,勾了勾唇:“阮之寧?!?p> 【——楚琬日記——】天氣:熱到想吃冰西瓜
我們喜歡的本就是一個多元、精彩的世界,我們的熱愛本就應(yīng)當真實自然,無處不在。
我并不需要一個綠人在我喜歡的,熱愛的地方晃來晃去,晃來晃去。
這種人就是在挨打的邊緣反復(fù)橫跳,我四十米的大刀快要按不住了呢。(端莊的微笑jpg.)
俗話說得好,春眠不覺曉,秀兒到處跑。
這春天過了,盛夏到了,秀兒什么時候才能被大釗哥用朱自清先生的橘子砸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