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少爺,外面有人找你?!?p> “誰?”
“不知道,胖胖的,有些富貴像?!?p> “叫他滾!”
“?”
林妹妹被嚇了一小跳,薛蟠見了,露出個微笑表示沒事。
“哥哥,誰???”
“瘟神,不管他,我們做我們的?!?p> 寶釵點(diǎn)頭,見林黛玉在這,卻也不好真深問,只是暗暗在心底里猜。
不一會兒,那個老婆子又回來了。
“少爺,那位公子說好歹是一同喝過酒、一起打過架、一伙聽過紫仙姑娘彈琴的兄弟,少爺不出去,他也不走了?!?p> 三個女的同時看向薛蟠。
林妹妹拿手帕掩掩嘴,看著知書達(dá)理、陽光溫柔的薛大哥,心中暗想。
喝酒?打架?難不成紫娟說的是真的?
“紫仙姑娘?”
薛寶釵先是皺眉,而后還是大度一笑,搖搖頭。
“這可不是什么好姑娘家的名字?!?p> 實(shí)際上,在這個時代,能有名字傳出來的女孩子都不可能是個正經(jīng)人。
古代大小姐除了大門不邁二門不出外,是連名字都不能外傳的,只是供家人、親戚間叫喚。
男人想知道一個女人的名字,必須先納采,也就是下聘禮要結(jié)婚。
姑娘家收了聘禮后,才會寫上自家女兒的名字,這個流程就叫“問名”,是行媒六禮中的一禮。
像這種名字傳到大家耳朵里,尤其是叫什么仙的,一聽就肯定是個青樓女子。
寶釵比林黛玉長幾歲,家中又經(jīng)商,對這些事情當(dāng)然要比她清楚的多,所以兩人的關(guān)注點(diǎn)有些不同,不過結(jié)局卻是一樣的。
薛蟠涼了。
是的,他敏銳地感知到幾個女孩的眼神變化后,就知道自己涼了。
尤其是寶兒妹妹,最近他這么難才讓她對自己有了些許認(rèn)可,經(jīng)此一事,疑慮重重,想要取得她的信任怕是又要經(jīng)歷一番波折了。
就算把所有真相一五一十地告訴她,以她的性子縱是點(diǎn)頭,心中信不信也是另外一回事的。
薛蟠惱了。
這黃富貴果然是個瘟神!
呼出一口氣,沉住性子對老婆子道。
“帶我去見他?!?p> “是?!?p> 老婆子彎彎腰,在前帶著路,不一會兒,他就在大門前看到了無所事事的黃富貴,身后還帶著十幾二十個小廝。
果然是出門不多帶點(diǎn)人都怕被打的架勢。
“薛兄弟,好久不見?!?p> “哈哈,黃兄弟,好久不見,不知你是怎知我住在此處的?”
“你這么大一家古董店在呢,住在哪,還不是一問便知?!?p> “黃兄弟果然才智過人,那不知,黃兄弟來寒舍所為何事?”
“找你喝兩杯?!?p> “我不喝酒?!?p> “酒不喝,茶你總喝吧?”
“實(shí)不相瞞,兄弟我一般靠晨霜暮水就能過活?!?p> “……”
“黃兄弟,相識即是有緣,按照道理,確實(shí)該請你進(jìn)去坐坐,好好喝上一杯的。
奈何最近家事繁多,招呼不到之處,只能請多多包涵了?!?p> “得了,你別給我整那么多廢話,我知道我上次連累了你,不受歡迎也正常?!?p> 黃富貴無所謂地?cái)[擺手。
“為了補(bǔ)償你,今天我給你帶來了好東西,來人,帶上來?!?p> 黃富貴一聲令下,幾個人高馬大的小廝便壓了一個人上來。
此人身子被五花大綁,臉上六七處刀疤,嘴里還不知道含了誰的臭襪,正嗚嗚地嚷嚷著的,仇恨地瞪著薛蟠。
“認(rèn)得他吧?”
薛蟠迷惑了,仔細(xì)地看了看,覺得眼熟卻又實(shí)在說不出名字,便老老實(shí)實(shí)搖頭。
“不認(rèn)得?!?p> “你猜?!?p> “……”
我猜你娘猜,我都說不認(rèn)得了,還怎么猜?
“給你個提醒,放高利貸的?!?p> “哦!”
薛蟠恍然大悟,再看,果然是有幾分相像。
“劉三他爹?”
“哈哈,猜對一半,是劉三他弟弟。”
“那他確實(shí)長得急了些?!?p> “嗚嗚嗚!”
那被綁住的人眼睛仿佛都快噴出火,要是把他口中烏漆嘛黑的襪子拿走,薛蟠估計(jì)就能聽到他這輩子聽過最多彩的語言了。
“薛兄弟,你手段硬是夠硬了,卻不知道賣命這一行的規(guī)矩?!?p> 黃富貴搖搖頭。
“這種人義字當(dāng)頭,你要么不殺,要?dú)⒕鸵欢ㄒ獨(dú)⑺?,不然剩一個,都很是麻煩。
所以很多達(dá)官貴人被這等人纏上,都寧愿花錢了事的。
如何?現(xiàn)在能請我喝一杯了吧?”
“……”
一刻鐘后。
兩個男人彎腰坐在小板凳上,在一家破破舊舊的小店里吃著涼粉。
“……我他娘把劉三他弟弟給你抓住,你就請我吃碗涼粉?。俊?p> “有的吃就不錯了,最近窮得很?!?p> 薛蟠白了一眼。
“上次在清明樓連累我被打,又得罪世子,這事還沒跟你算呢?!?p> “哈哈,連累你被打是真的,但世子沒你想的那么小氣。倒是自從上次你走了,那紫仙姑娘好似頗有怨念,每過段時間都念叨你一聲呢。
薛兄弟,你可真行,多少男人為了見這紫仙姑娘一面一擲千金。你倒好,寫完詩就溜,早知道你這么厲害,一開始我就找你買詩了?!?p> “那紫仙姑娘沽名釣譽(yù)罷了,既然你能知道我住哪,她要真留心,哪能不知道?不過是念叨給那些所謂才子聽,好讓他們中妒火,更舍得掏錢罷?!?p> “俗,真俗!”
“不扯這些,你現(xiàn)在能不能告訴我,這劉三弟弟哪來的?”
“什么哪來的,他就是給我們黃家做事的?!?p> “……”
“哈哈哈,你果然剛來京城,什么都不知道。
京城的權(quán)貴太多,你若是什么豪門世家,不需也不用知道我們黃家,甚至見了面,我還得恭恭敬敬喊你一聲大爺。
可你是個在道上混的,基本上和我們家脫不了關(guān)系。
什么賭場青樓錢莊,若沒有我們黃家罩著,早倒八百回了?!?p> “……”
薛蟠自動自覺地用屁股將凳子往后撤了撤。
雖然薛家也不干凈,但他也非常清楚,這年頭和朝廷作對的全部死路一條。
這黃富貴既然是混黑道的,最好的做法當(dāng)然是離他遠(yuǎn)點(diǎn),而且是越遠(yuǎn)越好。
黃富貴笑了。
“薛兄弟,你果然有趣?!?p> “吃完涼粉咱倆各付各的錢?!?p> “別擔(dān)心,我們也是給上面做事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