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章 戳心
他問的很無辜,卻讓韓炳業(yè)瞬間怒火中燒,猛然拔出長劍:“你還敢狡辯?當(dāng)真以為我不敢殺你嗎?”
嘩啦啦!
周圍士兵向前逼近,鋒利的長槍閃爍著冰冷光芒,后面的弩箭也全部拉滿,只待一聲令下,便要大開殺戒。
伍叔等人也不甘示弱,紛紛抽刀,眼中迸發(fā)出凌冽的殺意。
站在他們身后的徐巖,遙遙望著韓炳業(yè),神情冷了下來:“國公爺位高權(quán)重,自然可以隨意殺人,但總要有個說法吧?我等曾為大晉立過功、流過血,是有名字的,不是街上的臭魚爛蝦,死也得死的瞑目!”
“便是沒有說法,又如何?”
“那就是壞了律法,自會有人替我等伸冤……這天下可不姓韓!”徐巖冷哼。
“大膽!”
韓炳業(yè)勃然大怒,額頭青筋暴起,恨不活撕了他,徐巖夷然不懼,冷硬回視。
雙方氣勢越發(fā)緊張,韓炳業(yè)幾次想下令殺人,卻都硬生生忍住了。
一方面是顧忌韓元慶的生死,另一方面則是擔(dān)心隨之帶來的影響。
徐巖說的對,他們到底不是普通將官,他們立過大功,說是國之功臣也不為過,在太后與眾臣面前留下過深刻印象。
這樣的人,若想殺掉,必須要有確鑿證據(jù),否則便是殘害忠良,濫殺無辜!
如今太后漸漸與他離心,右相王端陽聯(lián)合高洪年韜光養(yǎng)晦,朝堂上三足鼎立之勢已成,他雖然掌管禁軍,卻不可能大權(quán)獨攬。
此時殺了徐巖,只會授人以柄,得不償失。
于是乎,雙方陷入詭異的僵持,直至兵部侍郎崔湛匆匆趕來,大喊道:“國公爺這是要造反嗎?”
韓炳業(yè)臉色一黑,差點破口大罵,你哪只眼看到我造反了?
崔湛顧不上氣喘,二次發(fā)問:“國公爺世受君恩,本應(yīng)謹(jǐn)小慎微,恪盡職守,如今卻派兵圍堵官舍,逼迫將官,眼里可還有朝廷法度?可對得起先帝臨死托孤之語?”
韓炳業(yè)一張臉已經(jīng)變成了醬紫,牙齒咬得咯吱響,卻愣是一個字也說不出來。
他能說什么?
崔湛這些話字字誅心,令他無可辯駁!
周圍士兵愣住了,下意識收起兵器,劍拔弩張的氣氛瞬時消散。
韓炳業(yè)到底是久居高位,很快壓下心中情緒,他沒有去管大義凜然的崔湛,而是盯著徐巖道:“我兒若是有一點閃失,你們都要陪葬!”
撂下這句狠話,他帶著親衛(wèi)轉(zhuǎn)身離開,只留下一片狼藉!
崔湛松了口氣,轉(zhuǎn)身看向徐巖他們:“你們是哪個軍的?”
徐巖抱拳道:“我等原是榆林軍的,如今在左威衛(wèi)任職。”
崔湛愣了下,再看向他,目光帶著異樣:“千騎破草原的榆林軍殘部,就是你們?”
“正是!不知大人如何稱呼?”
崔湛神色鄭重許多:“本官乃兵部左侍郎,聽聞客舍出事,匆匆趕來處理,所幸還算及時,只是不知起因為何?徐校尉可否相告?”
兵部左侍郎,正四品官,比他整整大了一級。
徐巖再次抱拳,恭敬道:“回大人,原先我等也不知曉,后來聽信國公說,像是他家的二公子被人綁了,不知為何怨上了我們,真是莫名其妙!”
崔湛臉色微變:“你……”
“大人不會也以為是我做的吧?怎么可能?我哪有那個膽子!”徐巖苦笑。
“……”
前些時日,左威衛(wèi)都尉龐虎奸殺民婦之事,在長安城內(nèi)鬧得沸沸揚揚,身為兵部左侍郎,崔湛自然是知曉的,得益于有個在尚書省做員外郎的妹夫,他更是知道一些不為人知的內(nèi)幕。
比如松州之戰(zhàn)的真相……信國公世子韓元宏的死因……信國公府的報復(fù)等等!
所以在得知徐巖的身份后,他立即明白了此事的緣由,一時間神色復(fù)雜。
“公文上說,你們有六十四人歸還,如今怎么少了幾個?”
“哦!軍中將士思鄉(xiāng),恰有親戚在關(guān)中定居,所以結(jié)伴探親去了!”徐巖笑著回答。
崔湛又是一陣沉默,抬頭看了他一眼,留下句‘好自為之’,轉(zhuǎn)身離開了!
徐巖望著他的背影,嘴角的笑容一點點消散。
……
韓元慶被綁的消息以一種極快的速度傳播著,并在第一時間傳到了有心人耳邊,所引起的反應(yīng)是巨大的,徐巖立即成了所有人的懷疑對象。
然而光有懷疑,沒有證據(jù),一切都是空想!
接下來幾天,徐巖帶著伍叔他們閉門不出,老實的呆在客舍里,卻擋不住外面的消息不斷傳來。
因為鬧出的動靜實在太大了!
韓元慶被綁,韓炳業(yè)這個做爹的也是拼了,他沒有妥協(xié),而是選擇派兵搜尋!
從耿三他們的遭遇看,賊人在城內(nèi)得手后,利用馬車把幾人運到城外,然后丟掉耿三與侍衛(wèi),只帶著韓元慶逃離。
按照這個思路往下想,賊人駕著馬車,必然藏在長安城郊某處,不會離得太遠(yuǎn),因為他們需要打探動靜,來確定大理寺是否放人。
于是乎,韓炳業(yè)制定了計策,三管齊下。
第一,派人死盯徐巖,最好能順藤摸瓜,找到賊人。
第二,城內(nèi)戒嚴(yán),嚴(yán)查來往行人馬車。
第三,城外大肆搜捕,前后派出了兩萬禁軍,搜山檢海一般,在長安附近來回搜查。
韓柄業(yè)的目的很簡單,就是找到綁架的賊人,證明此事與徐巖有關(guān),如此一來,他們必死無疑!
先不管這樣做有沒有用,就造成的影響來看,是十分巨大的,震動朝野,引來無數(shù)御史彈劾。
第一便是公器私用,出動兩萬禁軍,只為搜尋一個人,這人如此金貴,難道是太子不成?(某御史酒后之言)
其二是滋擾百姓,城內(nèi)暫且不說,只說城外的,別看禁軍名字聽著響亮,其實絕大多數(shù)都沒有軍紀(jì)可言,兵痞混混更是數(shù)不勝數(shù),兩萬人撒出去,沒人監(jiān)督,什么事他們做不出來?
奸淫擄掠,尋釁滋事……城外百姓遭了秧,僅僅過了三天,便鬧得民怨沸騰,怨聲載道。
御史彈劾的奏折堆滿了桌子了,使得太后不得不親自過問,韓炳業(yè)急忙下令約束軍隊,但并未停止搜查。
長安附近百里,被他們像篩子一樣搜了一遍,卻詭異的沒有任何消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