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 飛翔
臨安城。還沒進城，就聽到許多討論，關(guān)于他被斬首時的天地異變。
有人說斬首時，天地異變，暴雨連連，淹了京都半個城池。有人說他脖子如玄鐵精鋼，砍崩了劊子手五把刀，直到梁彥親自下場才砍下腦袋。
若不是有人出來提出莫談國事四個字，議論將更加明目張膽。
天才的你死了，平凡的我還活著。許長安甩掉耳邊流言，被另外兩人的談?wù)撐恕?p> 據(jù)旁邊二人談?wù)?，今晚臨安城最有名的花魁，第一次的公開對外迎賓。凡是年輕才俊，皆可以前往參加。只要能拿出讓花魁清鈴兒滿意的東西，便可以與清鈴兒共享良宵。
清鈴兒，兩年前憑借驚人的外貌和舞姿，一躍成為臨安城炙手可熱的花魁之首。沒人知道她來自哪里，更沒人知道她真名叫什么。
但沒有誰不想見她一面。除了那些男人的妻子們，她們恨不得扒了清鈴兒的皮，喝了她的血，不讓自己家男人，再被勾引。
聽過很多古代花魁的故事，如今來到古代，他更加好奇她們究竟是什么樣一種人。
才到下午，兩個龜奴推開傾仙樓大門，掛起大紅燈籠。平常日子，煙火柳巷總要到天黑，再不濟傍晚天將黑的時候，才開門迎客。
今日的傾仙樓，真是為清鈴兒對外迎客，做足了派頭。
兩名龜奴進屋后，掛出兩條對聯(lián)。
上聯(lián)是：達官貴人。下聯(lián)是：才子墨客。橫批：來者不拒。
對聯(lián)又直接又俗不可耐。許長安反而很喜歡，夠直接夠坦率。
一批又一批的男人，涌入傾仙樓，來人中竟然還有十多歲的少年和六十歲的老頭。
少的還好說，到了萬物生長的季節(jié)，萌動的春心，無處揮發(fā)，帶著父母給的幾個糟錢，出來嚯嚯。
老的呢，老而彌堅？
我去，那個顫巍巍的白發(fā)白須，彎腰駝背，靠一根金雕拐杖，緩步前行的老頭，算是怎么回事……
他對傾仙樓花魁，越來越感興趣了。
樓內(nèi)早已擺好座椅板凳，恭候來送錢的肥羊。傾仙樓的胖老板，看到一群又一群進來的人，笑的嘴快裂開了。
“清鈴兒姑娘尚在準(zhǔn)備。今日蜜餞果盤免費，茶水暢飲?！?p> 許長安暗暗稱贊。前世這種套路已經(jīng)被人用爛了，在這里算的上先進的營銷手段。
旁邊有人說，“這老板好會做生意?！?p> 他看向說話的人。二十歲出頭，單單坐著就在人群中鶴立雞群，身高應(yīng)該在一米八左右，身穿一身金絲白袍，長得白白凈凈，棱角分明。
“怎么說？”
“有錢的人自然不在乎，幾盤免費的蜜餞和茶水?！?p> “其他人不同，要么省出幾個錢來傾仙樓，要么偷拿家里幾個錢過來，更有的是根本沒錢來。在他們眼里，免費的蜜餞和茶水，等于是下次來傾仙樓的引子。即使不來至少有個好印象?！?p> “到時候會有源源不斷的錢涌進來。更何況，今晚最大頭的還在后面?！?p> 白衣男子提起水壺說：“喝一杯？”
“這是，酒？”許長安一口喝下，滿嘴酒香。
“我叫周子敬。兄臺怎么稱呼？”
周子敬聽完他的名字，倒是沒怎么反應(yīng)，看來沒往太子身上聯(lián)想。倒也對，人人知道太子謀逆，已死?？磥硪院鬀]有隱瞞姓名的必要了。
“我看你面生，聽口音是外地人？”
“路過。聽說花魁之首的名頭，過來瞧瞧熱鬧?！?p> “你看上去好像沒準(zhǔn)備什么東西。”周子敬自問自答地說，“沒關(guān)系，等我出來，跟你講講清鈴兒什么模樣，也不枉你來一遭?！?p> “算了吧你不如回家?guī)椭噘u幾匹布？”一個人坐在許長安旁邊說。
“大周律例三百八十一條，官屬不可入煙花酒肆。為了你父親的烏紗帽，不如你先回家避避？”周子敬估計跟來人十分熟悉，特意準(zhǔn)備如何應(yīng)對，張口就是具體的律例數(shù)目。
有人說：“是鐘府尹的兒子，鐘涯。右邊那個是首府周布商的兒子周子敬?！?p> “完了。完了。他們倆全來了，我們還有什么機會。”一個富家公子哥嘆息說。
“怕什么。說不定他們今天帶的錢不夠呢?！?p> “哎，他們倆中間坐著的那個瘦瘦的男人是誰？你認識嗎？”
旁人搖搖頭，另一人也搖搖頭。
“看著不像是有錢的樣子。穿的樸樸素素，一個勁的吃免費的蜜餞，一看就是個沒見過世面的鄉(xiāng)巴佬?！?p> “就是就是，什么時候連鄉(xiāng)巴佬都能來傾仙樓了？”
“怕什么，等一會兒的獻寶，有他丟人的時候。嘿嘿~”
許長安像是沒聽到他們的議論，悠閑地喝著酒，吃著蜜餞。
別人說你是什么，你便是什么了？還要因此去跟對方議論，小孩子才做那種事。
反觀旁邊兩位，你一言我一語，互相攻擊，估計也不是一兩天了。
得，你們愛怎么罵，怎么罵。我不在你們之間當(dāng)電燈泡，妨礙你們，卿卿我我。
他端著盤子正準(zhǔn)備走，沒想到鐘涯把槍頭對準(zhǔn)過來。
“這是哪位？”鐘涯說，“你看看餓的，嘖嘖嘖~”
“來，給你五兩銀子，去門口買點吃的?！蔽鍍摄y子砸向許長安的大腿，落在地上。
“你看不起誰呢？”周子敬站起來，要抄起板凳。
他擋在周子敬前面，撿起來地上的五兩銀子。眾人一片哄笑。周子敬氣得直跺腳，“許兄弟，你怎么……”
“物以類聚啊?！辩娧陌β晣@氣，“不愧是你的朋友?！?p> 許長安說：“多謝?！?p> 他說完，找到傾仙樓的胖老板，附在耳邊說了幾句話。胖老板一臉古怪和不解。
“你家什么時候窮的，連請朋友吃飯都吃不起了?！?p> 他被許長安氣得臉如豬肝：原以為你是個有趣的人，沒想到竟然這么沒有骨氣。
五分鐘后。龜奴眉端來一道菜。裝菜的餐具質(zhì)地是明晃晃的銀。菜上來后，許長安搬起凳子，坐到很遠的地方，笑而不語。
“麻煩您了，老板?！彼f。
胖老板點點頭。眾人一臉蒙圈，剛剛還是眾人嘲笑的情形，怎么一下子變成懸疑劇了？
“許公子一共給我一百零五兩銀子。”胖老板說，“他原話說，在他家鄉(xiāng)，鐘公子這樣慷慨的人，應(yīng)當(dāng)請吃一道菜?！?p> “這道菜必須用最便宜，雜質(zhì)最多的銀器，才能顯示出菜肴的特點?！?p> 鐘涯聽完這么一大串話，有幾分忐忑，又有幾分期待，銀器中裝的到底是什么？
周子敬同樣好奇：“菜名叫什么？”
“還是讓老板親自解密比較好，畢竟菜是他找人做的?！?p> 眾人聽完，不覺咽了口唾沫。
鐘涯有些迫不及待，“快掀開，快掀開?！?p> 胖老板呼了口氣，沉重地拿起銀盤子，海碗中一片金燦燦，“許公子說，這道菜的名字叫做，金坷垃！又名，賤銀之飛翔?！?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