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晚,如果不出意外夢到他,他肯定會通知我地點。我就特別好奇,難道他真能說出我們這個城市里的某個地方的名字?
如果真的能說出來呢?那也太玄幻了!我還能當這一切只是虛幻的夢嗎?
可是如果他真的是我的前世,以前的我找現(xiàn)在的我?還要見我?這不符合邏輯啊。
算了,腦子里一團亂麻,先睡吧,一切明早再決定。
奇怪的是,當我和陳鑫月緊張地部署完這一切后,第二天早上醒來,我卻發(fā)現(xiàn),我沒有做這個夢,也就是說,我沒有夢到他了!
剛到單位坐下來,陳鑫月的電話就打了過來。
“怎么樣?”
“我正想給你打電話呢,你說奇怪不,我昨晚沒有做夢了……至少我是什么都不記得了。”
“???”他也吃了一驚,“不會吧!”
“真的,你說是不是和這個大師有關系?”
“應該有關系吧,不過呢,我是覺得不管有沒有關系,反正是好事啊?!?p> “這大師還是有兩下子嘛?!彪m然心情有點復雜,我還是不得不服。
“那可不,我都說了人家挺有名氣的?!标愽卧抡凑醋韵驳卣f。
“我原來覺得這些就是迷信,看來不是?!?p> “當然不是!我知道你反感這些,但是呢,從古到今為什么一直有這些所謂的迷信,那就說明不是空穴來風啊,有的東西我們還是保持一點敬畏的好?!?p> “嗯,就像你以前說的,不能全信,也不能不信,對吧?”
“對……吧?!彼f,“那你現(xiàn)在總算可以松口氣了?!?p> 我有松口氣嗎,我問自己,好像也沒有。
我還是會經(jīng)常想到這件事,但是無論我白天怎么日有所想,晚上都沒有辦法夜有所夢了。
就這么……斷了,那個人連著這一系列奇怪的夢突然消失了!
不得不承認我還是有點失望的,失望的同時又覺得之前自己居然對這件事抱有希冀和期待是不是有點無聊和冒傻氣。
原來,和其他我做過的千千萬萬的夢一樣,它也就是一個普普通通的夢。
很有可能是那段時間我無意中看過的什么小說和電影,又或者是在街上見過的什么人,印在了腦海中,綜合起來形成了那幾個夢。
接下來好長一段時間,我的生活又恢復了平靜,再也沒有做這個奇怪的夢了。
陳鑫月被他父親叫回去待了好長一段時間,剛回來就約我吃火鍋,我倆自然而然又提到了這個夢。
“后來真的再也沒夢到了。”我不無遺憾地嘆口氣。
“聽你這意思,還挺失望?”他邊說邊用手扇了扇面前的蒸汽,因為鍋里的蒸汽全往他那邊跑,他就像置身云里一樣。
我不禁笑他:“你要不要換個位子,這云霧繚繞的像個神仙。”
“那就當一回神仙唄,沒事。問你呢,你是不是還挺失望的?”
“失望?”我認真想了想,時間有點久了,好像之前自己是有一點期待的,但是現(xiàn)在沒什么感覺,“好像有一點……之前還挺期待的,現(xiàn)在嘛……”
“小妹,”陳鑫月朝遠處的女服務員招了招手,顯得有點不耐煩,“把你們那該死的空調(diào)葉片調(diào)一下,你看看我,這怎么吃?怎么吃?”
那小女孩戰(zhàn)戰(zhàn)兢兢地跑過來說不好意思,又趕緊跑開去調(diào)。
“對美女就是風流倜儻的陳老板,對人家這淳樸的小妹你就下嘴吼,你怎么這么區(qū)別對待啊你。剛還問你換不換個位子,你又不換?!蔽見A了塊凍豆腐到他碗里:“不過,我還是覺得我認識這個人,有一種熟悉的感覺,也不知道為什么,想不通?!?p> 陳鑫月被那塊凍豆腐燙到,呲牙咧嘴地又是嘶又是呼的。
“慢點吃慢點吃?!蔽疫f水給他,“快喝點水?!?p> “我也沒吼她吧,就是聲音大了點?!彼ゎ^看了看剛才那個服務員,又把頭轉回來,指了指那個服務員,看著我說,“我今晚可能會夢到她,你信嗎?但是,我跟她熟嗎?我一會兒出了這個店就不記得她長什么樣子了。但是我的大腦對她有印象,我今晚很可能就會夢到她,還很有可能和她做做不可描述之事。你都說了你不認識這個人,所以,你怎么可能會對他有熟悉的感覺?要有也是因為你重復夢到過他幾次,僅此而已,人類的大腦構造很復雜,這不是你能想得通的。”
“也許吧?!蔽意筲蟮卣f。
漸漸地,時間一久,我基本沒有再去想這件事了,畢竟我的生活中還有那么多更重要的事要做,誰會一直關心一個夢。
……
和平時一樣,被鬧鐘無情地吵醒,我一睜開眼,適應了一下房間的亮光后就馬上跳起來,離開被子,離開床。
因為速度太快,我的膝蓋撞到了寫字臺的邊,痛得我不禁叫出來。
我沒顧上揉一揉很痛的膝蓋,在寫字臺的抽屜里翻出原來那個本子,攤開本子,我掃了一眼日期,距離我上一次的記錄一年了!
我合上本子,發(fā)了會兒呆,不知不覺,有一年了嗎?
我洗漱完又細心地刮了胡子,然后精心挑了一件藍色有領的短袖T恤和黑色的長褲換好,就沖到客廳。
“咦?今天精神抖擻的,睡得不錯嘛?!备赣H正擺弄著他心愛的魚缸,回頭看著我,笑呵呵的,“看起來心情也不錯?!?p> “嗯,都不錯。又在看魚呢爸?!蔽易哌^去,看了看被父親打理得像個真實水底世界的魚缸。不同類型的水草,有的綠得發(fā)光,有的紅得鮮艷,藍色的孔雀魚和三色寶蓮燈一群群地穿梭在石頭和水草間。
“爸你平時少喂點食吧,你看這些魚一個個被你喂得都挺著個大肚子。”我看到水面上多出來一群非常小的小魚,不注意看根本發(fā)現(xiàn)不了,“哎?爸,啥時候生了這么多小魚?”
“你忙,沒顧上給你說,這都有幾天了,前幾天更小呢?!?p> “秋冬,煮好了?!蹦赣H叫我,“快過來吃?!?p> “我兒子真是越來越帥了?!蹦赣H滿意地從頭把我打量到腳。
“那是。”我心情大好,邊吃著包子和粥邊和他們聊了聊新聞和魚生寶寶的事。
出了門我馬上就給陳鑫月打了個電話。
“怎么了?一大早的就把我吵醒,老子應該關機的。”他的聲音迷迷糊糊的含混不清,一聽就是沒睡醒,“你不會是又做夢了吧?”
“還……”我突然改變了主意,“你知道我有多久沒有做那個夢了嗎?”
“我哪知道?!?p> “一年了”
“……一年了?有這么久了……”他的聲音稍微清楚了些,“你怎么記得這么清楚?”
“嗯,一年了”
“你怎么記得這么清楚?”他又強調(diào)一遍。
“我,我本子上記了?!蔽乙膊恢牢覟槭裁从悬c結巴。
“你還記本子上!”他那嘆為觀止的聲音讓我很尷尬,“夏秋冬,我真是服了你,你怎么對一個夢他媽的這么上心啊!”
“就是還,還挺感興趣的?!蔽依^續(xù)結巴,為什么每次一跟陳鑫月提起做夢的事就特別沒自信呢,怕他覺得我傻?抑或是幼稚?
“都一年了,應該以后不會再做了?!?p> “……嗯?!?p> “行了,別再想了。我再睡會兒?!?p> “昨晚又跟哪個妹妹春宵一刻了吧?”
果然,他那邊嘿嘿地笑起來:“還是你了解我,掛了掛了啊?!?p> “哼……那你睡吧,拜拜。”
到了單位,我拿著杯子走到茶水間,把昨天剩的一點茶葉和水倒掉,仔細把杯子洗了洗,然后放了些綠茶進去。剛好有其他同事泡了茶,飲水機里的水還沒到可以泡茶的溫度,我走到一旁的窗戶那里等。
窗外是一小片綠油油的草坪,此刻自動水龍頭正在勤勞地噴灑著水霧澆灌著那些小草,草坪后面是一排筆直高大的狐尾椰,狐尾椰的后面是那條永遠有來來往往的車輛在上面行進的高新大道。
熟悉得不能再熟悉的風景,每天進來泡茶眼角或多或少都會掃到,只不過平時匆匆泡好就出去工作,從來沒有像今天這樣視線停留在窗外這么久。
我留意到有幾個工人正架著梯子在給一棵棵的狐尾椰固定住支架。
是又有臺風要來了吧!
每次臺風來之前這些樹都會被支架固定住,所謂樹大招風,臺風來了,小草沒事,矮灌木叢也沒事,往往被連根拔掉的反而是這些挺立的大樹。
只不過以往我從來沒留意過工人是如何固定那些支架的,今天我卻饒有興趣地看起來。
看了一會兒,水燒好了,我走過去泡了一杯熱氣騰騰的茶,又倒回到窗戶邊。
我把鼻子湊近聞了聞,毛尖特有的清香,是我們領導給我的茶葉,據(jù)說是他最愛的明前茶。我吹了吹浮在水面上的一些茶葉,輕輕抿了一小口,微燙。
他說:花木,今天晚上八點我在蓮花公園的大門口等你,希望這個地方離你不遠。
他說:你一定要來。
他最后說:你不來,我不會走。
那張臉,如此清晰,那個聲音,如此撼動人心。
我記得我的回答如此堅定:好的!
一年了!整整一年了!
他終于又出現(xiàn)了!
而且
他居然能說出蓮花公園!?。?p> 我無法按捺住內(nèi)心的激動,看看表,距離晚上八點還有十二個小時!
既然我在夢里回答了他,我想怎么樣我都應該去一趟,雖然聽上去非?;闹?,但是去一趟,我就可以真正地得到困惑我已久的答案,這才是真正了結我心結的時候,我為什么不去呢?
我看著那些工人,此刻他們又換到另一棵狐尾椰在搭支架,那一排樹不知道要弄多久才能全部搭完,我也該出去工作了。
這一天真是體會到了什么叫度秒如年!我把所有工作提前全部結束,終于熬到了下班的時候,我飛速跑到更衣室里換好衣服,就出門了。
我在單位附近點了一碗羊肉粉吃,本來就是我愛吃的東西,心里又急,所以只用了幾分鐘就把一大碗米粉吃得干干凈凈,連湯都喝得幾乎一滴不剩。雖然店內(nèi)有空調(diào),但還是吃出一身汗。
“今天吃這么快啊,怎么沒來塊鹵豆腐?!蔽沂沁@里的常客,老板和我都熟了。
“來不及了,還有事,下次再點?!蔽倚πΓ镜娇照{(diào)的風口前吹了吹冷風就出門了。
還好,我提前十分鐘就到了。
這地方離我的單位非常遠,完全不在一個區(qū),我坐了十幾個站倒了兩次地鐵才到,正逢下班高峰期,差點沒擠上去,但是地鐵的優(yōu)點是不堵車,一定會準時到。
蓮花公園大門口右側就是地鐵的出口,我一出來,天已經(jīng)完全黑了。
公園的大門上鑲有幾串一閃一閃的彩燈,把門口那一片照得很亮。有不少人在進進出出。這是一個市政免費大型休閑公園,住附近的居民都習慣了晚上來這里散步,里面有座不太高的小山,正適合吃了晚飯后散步式登山。
公園門口有三個小販,身上掛滿了零零碎碎的東西,兩個賣氣球,一個賣兒童水槍和泡泡機。
我朝著大門走過去,可是越靠近大門,就越覺得自己是不是瘋了!
我眼前都是活生生的真人,真實存在的公園,那些樹,那些花,那些氣球,都是看得到摸得著的。而我,居然來赴一場夢中之約,來見一個不存在的人!
明明知道不可能有這么個人,我還是來了,我知道,自己是想真正來終結這件事的。
可是,萬一真的有這么個人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