宦官為什么有后人?不說蔡倫是十五歲才入的宮,完全又能力在入宮前,給老蔡家留下種子。就是沒留,想有個后人,還不跟玩兒似的?曹騰能過繼曹嵩,就不許人蔡倫從哥哥姐姐家過繼一個?入宮作宦官的,可不存在有獨生子女戶。有史以來,凡是能留下名號的宦官,哪一個沒有個過繼的后代?曹騰不說,張讓有吧?趙忠也有吧?高力士有吧?劉瑾也有吧?九千歲就更有了!人蔡倫怎么也是封了候的,代君行政的鄧太后跟前紅人,憑什么沒有?
“文簡,咱們鄉(xiāng)里多有過繼之事,蔡侯后人,自是一般。”
衛(wèi)臻笑著給典韋解釋。典韋聽了,恍然之余,也咧嘴一笑。這時過繼子嗣之事,極為尋常。像紹哥,不就是過繼給了自家伯父。一旦過繼,和親爹可就沒什么關系了,很少會出現(xiàn)后世那種兩個老爹的扯皮情況。說很少,是因為總有些人仗著身份特殊,喜歡搞例外。像宋英宗趙宗實不愿給便宜老子宋仁宗趙貞送終,鬧出的‘濮儀之爭’,氣得富弼‘伊尹之事,臣能為之’的大逆之話都蹦出來了。還有后來的嘉靖帝朱厚熜搞出的‘大禮儀’,不但和朝臣們爭爹爭得臉紅脖子粗,逮進監(jiān)獄的官員就有一百多人,還打死了十幾個,才終于把自個親爹給認了。當然,嘉靖這不屬于過繼,而是皇統(tǒng)問題,和漢宣帝劉詢遇到的事兒倒是差不多,人劉詢到底是明君,和嘉靖那個修仙瘋子不一樣,被朝臣攔一下也就罷了,沒有可勁兒折騰。所以劉詢能有孝宣之治,嘉靖只能家家干凈。
皇帝想不認過繼這個帳,都要做好被臣子們噴一臉口水的準備??梢姰敃r社會對過繼這事兒的認同,不但認同,官府還要為之撐腰的,過繼了那就切切實實是人家的兒子,不經(jīng)人家同意,否認要被官府追究的。像紹哥,過繼后,擺脫了庶子身份,成了袁家二房嫡出,除了袁公路那種敗家玩意兒,再也不會有人拿母卑的理由攻擊他了,瓚哥后來那檄文說法,純屬是敵對勢力污蔑,雖然說的是實話,按現(xiàn)在的理論,卻是有些不講道理了。你看人家紹哥就大氣,沒有用同樣的理由攻擊有同樣母卑的瓚哥。
過繼也分兩種,一種就是過繼給死人當兒子的。紹哥這種就是,一般都是從死人親近之人家中挑選過繼之人,主要是為了讓過世之人有個血食。畢竟咱老祖宗就講究這個。雖然紹哥以后見了袁逢都要喊叔叔有些尷尬,但為了讓自家二哥有血食可享,袁逢也只能忍著了。
另一種過繼是過繼給活人當兒子。這主要是為了傳宗接代,最終目的和第一種一樣,便宜老爹怕死后沒了香火血食。像曹騰、蔡倫都是這般。他們是沒了武器,無可奈何,只能如此。也有像劉哥那樣的,因為顛沛流離,媳婦又一個接一個的死(先主數(shù)喪妻),對自家槍法沒信心的劉哥生怕絕了后,趕緊過繼一個劉封存著預防萬一。雖然后來劉哥老夫聊發(fā)少年狂,接二連三的弄出了劉禪四兄弟,可人終究厚道,劉封始終還姓劉,沒像宋真宗那般,因為成功生出了仁宗趙貞,又把濮王趙允讓給送出宮了。至于劉封后來自己作死,那就怨不得別人了。
這種過繼,除了皇室為了保證血統(tǒng),普通人家并不要求過繼人一定得是和自己有些許血緣關系的。劉封或者說寇封就是現(xiàn)實的例子。關二家的關平同樣是鐵證。
典韋對這種事也熟,這時期的嬰兒夭折率高,連皇室都不例外,當今天子根究起來都是旁系呢。老百姓家養(yǎng)不活兒子也是尋常事,典韋自然見多了,只是他被宦官有后給這個問題給弄得有些懵,一時沒有想到罷了。
“對了,少主家,還有一件事兒,我就是不知道該不該說?”
衛(wèi)沖吞吞吐吐,欲言又止的。
“什么事兒?趕緊說,說了洛陽這兒的事辦的不爽利,有我的責任,不怪你們,吞吞吐吐干什么?不會是做了什么違法亂紀之事了吧?”
衛(wèi)臻還真懷疑這幫年輕人在洛陽做下了什么不好的事情。想想都是二十歲左右的年輕小伙子,個個精力旺盛過了頭,出門在外,又沒個年長穩(wěn)重的監(jiān)管,別的不說,這個下半身就很難管得住。但這時候不比后世,青樓不是合法經(jīng)營機構么?也沒見這幫家伙向家里討錢?。?p> “那個······,呃,聽說河東衛(wèi)家五日后就要入洛陽,迎娶蔡祭酒家的女公子了?!?p> 衛(wèi)沖吭吭哧哧的,臉都憋紅了,憋出了一句大出衛(wèi)臻意料之外的話。
“五日后,河東到這兒路好走么?路上沒有積雪?”
錯愕一時的衛(wèi)臻最終還是管理住了表情,借著話頭整理紛亂的心情。
其實知道蔡琰跟著蔡邕來到洛陽起,衛(wèi)臻就知道會有這一天了。衛(wèi)蔡婚事流程,去年底就走到了‘請期’的階段,不過是因為蔡琰與衛(wèi)仲道先后染病而耽誤了而已。如今蔡琰能跟著蔡邕來到洛陽,不管她原先是真病還是假病,現(xiàn)在顯然是健康的。至于衛(wèi)仲道,四月里被白波賊嚇得吐血,現(xiàn)在估摸著也好得差不離了。這段婚事出了這么些事,兩家急著結婚定下來,免得再出波折意外的心情也可以理解。中間有什么不為人知的細節(jié)又或衛(wèi)、蔡兩家各自的心思想法,就不是衛(wèi)臻一個外人所能了解的了。
“這個俺也不是很清楚,俺們整日里待在洛陽,沒想著打探河東那邊的情況?!?p> 衛(wèi)沖小心地回了一句,撇了眼衛(wèi)臻臉色不太好,趕忙又加了一句。
“不過路上再有積雪,不乘馬車,騎乘馬匹的話,總是能趕路的。聽說河東衛(wèi)家在洛陽頗有產(chǎn)業(yè),只要衛(wèi)家郎君能這幾日趕到洛陽,總是不耽誤迎親的?!?p> “這不符合禮制吧?”
典韋在一旁表示疑問,他一個農(nóng)戶出身,原本也不知道什么是婚姻之禮,普通老百姓結婚可沒世家豪強那么多講究。除了幾樣必要的程序,多是怎么省錢怎么來。這不是去年他才和藍兒按主君說得全須全禮走過一遍,倒是知道了所謂的婚姻六禮。
挑禮這種文人技能,按理說輪不到典韋,但一屋子五個人,四個半文盲,除了衛(wèi)臻本人,也就是半文盲典韋稍稍懂那么一丁點兒了。此時不支持主君,更待何時?別說他還知道那么一點兒,就是雙眼抓瞎,那也得胡亂質疑幾句,好讓自家主君知道,自己對蔡家女公子的婚姻也是持不同意態(tài)度的。
“這個俺就不是太清楚了,據(jù)蔡珟小娘子的說法,是兩家沒料到積雪封路,便一切從簡了,由衛(wèi)郎君先將蔡家大娘子迎娶了,待積雪消融,再回河東拜姑舅,祭祖祠?!?p> 那蔡琰這婚是結定了???
衛(wèi)臻苦澀的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