課間操時間,全校的老師同學(xué)們必須到操場上集合一起上操,這是學(xué)校年多的規(guī)定。就連性格古怪的張老師也趁著這個時間出來運動運動,再和能聊得來的幾個老師說上幾句話。
趙校長叫上聞清去了后面的小操場,今天陽光特別好,曬得人暖洋洋的。
“最近身體不好嗎?我看你好像又瘦了,臉色也不好?!壁w校長看著面色蒼白的聞清問道。
“就是昨天晚上康康有些發(fā)燒,我沒休息好?!?p> “那就好,你可要注意身體,康康還需要你照顧呢!”
“我知道?!甭勄逭f。
“我聽瀟瀟說了你和你男朋友分手的事,你別太傷心,凡事總會過去的?!?p> “是?!?p> “聞清啊,”趙校長思忖了一會兒說,“你也知道學(xué)生家長對這件事很在意,上邊也很重視,我聽說前天班級的孩子和戴老師吵起來,你去幫忙調(diào)解了?!?p> “校長,是班級孩子們跑去圖書室找我的,我不去不好,我也知道我去了對戴老師開展工作不利,以后我會注意的?!?p> “我理解,你們班的學(xué)生還是對你更信任更依賴,有什么事情自然先去找你解決。不光是這件事,還有你也發(fā)現(xiàn)了,每天上下班都有人在學(xué)校門口等著看你,我們是覺得這樣影響不太好?!壁w校長說。
“我知道?!甭勄逭f。
“學(xué)校領(lǐng)導(dǎo)開會討論研究了你的事,首先希望你能理解學(xué)校,也理解我?!?p> “我理解,是我給學(xué)校和您帶來的麻煩,學(xué)校怎么處理我都愿意接受?!甭勄逭f。
“我們初步?jīng)Q定讓你——讓你在家休息一段時間,等這件事平息平息再來上班,你放心,工資會照常給你?!?p> “好,”聞清低頭說道,陽光灑在她柔順的秀發(fā)上,可卻閃爍不出耀眼的光芒,“從什么時候開始?”
“明天吧。”
“我知道了,謝謝校長?!?p> “小清,”趙校長挎著聞清的胳膊向樓前面走,“什么事都看開點,時間會帶走的東西遠比留下來的要多。我們可以想明年的這個時候一切都會好的,我們兩個還來這里散步,還來曬太陽?!?p> “好,明年我們還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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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的清,走吧,今天我做你們娘倆的專職司機,想去哪兒都行?!毕掳鄷r郭瀟瀟站在圖書室門口說。
“好??!”聞清笑著說,雖然她笑著可那是藏著憂傷笑容,“那我們先去吃好吃的,再去看夜景?!?p> “太好了,媽媽,那我們現(xiàn)在就去吃好吃的?!笨悼祵寢尩氖虑椴恢酪膊焕斫?,“媽媽,我們能叫梁叔叔一起去嗎,我好幾天沒見到梁叔叔了?!?p> “梁叔叔今天忙,”郭瀟瀟把康康抱起來,“郭阿姨陪著你不好嗎?”
“好,那我們走吧!我要吃好吃的。”孩子的幸福就是如此簡單。
夜景真美,可在聞清眼里這些不帶有任何顏色。喧鬧嘈雜的人群,熙熙攘攘的人流,各種各樣的笑臉。
天空越來越純凈,風(fēng)越來越吹動心弦。車窗外景色不斷變換,車窗內(nèi)依舊是顆將死的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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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看這是什么地方?”郭瀟瀟點開照片問正在做飯的楊旭,“你朋友發(fā)的?!?p> “我朋友,誰呀?”楊旭蓋上鍋蓋,接過手機翻看,“這不會是——XZ吧!”
“XZ?你朋友一年不發(fā)一個朋友圈,這一發(fā)就到XZ了!”郭瀟瀟又看看照片說。
“寫什么沒呀?”楊旭問。
“我看看?!惫鶠t瀟收起照片,上面寫著兩個字——同行
“什么意思?”
“不太清楚,”郭瀟瀟注意到了中間的一張照片有點開,“這手鏈上的戒指看著有點眼熟,好像是跟聞清求婚的戒指。”
“那同行是指這個?”
“XZ是聞清最想去的地方?!惫鶠t瀟說,“他這是戴著戒指同行去旅游了。”
“你看著點火,開了就關(guān)掉,”楊旭去客廳拿自己的手機,“我微信問問他?!?p> “你真不知道他去那了?”郭瀟瀟把頭探出來問。
“公司的人就知道他沒上班,公司的事都是董事長在管。我給他打電話他說是去下面巡查了?!?p> “回你了嗎?”吃飯時郭瀟瀟問楊旭。
“沒有,估計是誰也不會回的。這微信估計也是只給某人看的吧!”
“回不回你也得叫他小心點,這個時間一個人去XZ很危險的,路不好走,天氣變化又大?!?p> “我會的,善良的郭老師?!?p> “是嗎,勤勞的楊律師?!?p> “你們還吃不吃飯了,肉麻死了!”蕊蕊看看郭老師又看看爸爸一副老成的語氣說道,“你們不吃,我還要吃呢!”
“吃,吃,我漂亮的女兒?!睏钚窆瘟艘幌屡畠旱男”亲印?p> “吃這個,懂事的小蕊蕊?!惫鶠t瀟夾了一塊肉給蕊蕊。
幸??梢院唵蔚街皇窃谝黄痖_開心心地吃一頓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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得知自己錯怪了聞清后,梁鴻睿沒法待在自己的房子里。他強迫自己不去想聞清,但腦子里時時刻刻都是聞清。他沒有辦法在聞清停留過的地方停留,聞清只是在這里曾經(jīng)停留,卻留下了無數(shù)的痕跡,廚房,客廳,沙發(fā)……每一處都充斥著聞清的氣息。
梁鴻睿覺得害怕,不敢去想自己要怎樣在都是又在聞清回憶的地方生活下去,因為聽到的看到的都是聞清。那些他曾經(jīng)努力想記住的美好回憶,現(xiàn)在全部留在這里,成為了讓他無法呼吸的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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同行
同行
同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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離的越來越近了,圖片中沒有人物,只有風(fēng)景,但永遠少不了一個男人帶著一個掛著一枚戒指的手鏈照片。
圣潔的布達拉宮,在夕陽的照耀下,發(fā)出耀眼的金光。一個滿臉胡茬的人仰望著這座神圣的宮殿,伸出手讓陽光穿過手指,手鏈和戒指被鍍上一層神秘的光芒。
回到酒店梁鴻睿倒頭就睡著了,空的,身體和大腦都是空的。抽離了靈魂的身體沒有任何力氣了。
晨光中的布達拉宮更加肅穆莊嚴,跪拜的信徒從身邊過去,他們不畏路途遙遠,環(huán)境惡劣,一路跪拜至此。他們是值得尊敬的,為了心中的信仰他們可以放下一切。
梁鴻睿懷著無比虔誠的心走進神圣的所在,每一處景,每一個物,都有生命,他的心也受到了凈化。
放下也是一種勇氣和解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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混亂,嘈雜,一切又歸于安靜!
“對不起,我們已經(jīng)盡力了!”醫(yī)生習(xí)慣的一句話摧毀了一個人最后的意志。
父親躺在那里,像以前一樣慈祥。眼淚已經(jīng)不能表達對一個人的情感,可它又是一種好的表達方式。
第二天聞清單位的領(lǐng)導(dǎo)同事,父親單位的領(lǐng)導(dǎo)同事以及親戚朋友陸續(xù)前來吊唁,作為喪主,聞清在靈堂一一還禮。其它事情都由鄭勇和郭瀟瀟幫忙照應(yīng),趙校長夫婦,婆婆和肖雅琳的叔叔一起商量如何出殯的事情。
天慢慢黑了下來,前來吊唁的人都已經(jīng)散去了。
“瀟瀟,”楊旭早上就來這里了,“鴻睿來了,在門口。”
“他還有點良心。”郭瀟瀟看見門口有一個滿臉胡子的人,“那個嗎?”
“是,要不要叫聞清出來?”楊旭看得出來郭瀟瀟是不高興的。
“不用了,她昨天一夜沒睡,二姨才拉著她去休息?!倍探拥较⒅苯泳惋w回來了。
鄭勇在前,梁鴻睿跟在后面進了靈堂,梁鴻睿行三鞠躬,鄭勇在一旁還禮。
“她——還好嗎?”梁鴻睿環(huán)顧一周不見聞清。
“還好?!编嵱禄卮稹?p> “我能——見見她嗎?”
“還是不要見了,她昨天一夜沒睡,今天又累了一天,剛?cè)ダ镞呅菹??!编嵱抡f。
“那,那我先回去了?!绷壶欘?粗赃叺拈T說道。
“我送送你?!?p> “你給我站住,”梁鴻睿走到門口時郭瀟瀟喊住他,“哎,叫你呢,梁鴻睿?!?p> “瀟瀟!”楊旭在后面拉著她。
“拉我干什么?”郭瀟瀟甩開楊旭對著梁鴻睿劈頭蓋臉一頓數(shù)落,“當(dāng)初你要是沒把握說服你家里人你就別來招惹聞清,現(xiàn)在好,結(jié)婚照也拍了,東西也準備了,你媽一個不同意就得分是嗎?”
“對不起!對此我很抱歉?!绷壶欘5皖^道。
“抱歉有什么用,你個——你個混蛋,你知不知道你讓聞清又死了一次?!惫鶠t瀟知道這事其實也不怪梁鴻睿,而且梁鴻睿已經(jīng)如此模樣了,可要是不罵他郭瀟瀟又實在氣不過。
“好了,”楊旭把郭瀟瀟拉到一邊,“你去看看你爸媽吧,他們要回去了。”
“瀟瀟就是心疼聞清,你不會介意吧?”楊旭送梁鴻睿出來問。
“不會,聞清身邊有郭瀟瀟這樣的朋友我就放心了?!?p> “你什么時候回來的?”楊旭問。
“接到你電話我就去了機場等著了,坐了最早的航班回來,下了飛機直接過來的?!?p> “你打算怎么辦?”鄭勇問。
“不知道,”梁鴻睿垂頭喪氣地說,“聞清的脾氣你也知道,我想她不會——?!?p> “慢慢來,也許事情會有轉(zhuǎn)機的?!编嵱抡f。
“我先走了,”梁鴻睿停下來,“聞清就麻煩你們多照顧了。”
楊旭和鄭勇看著梁鴻睿的出租車離開轉(zhuǎn)身要進去,“哥!”肖雅琳滿臉淚水地出現(xiàn)在殯儀館門口,“哥!”
“雅琳,別哭!”鄭勇安慰著哭成淚人的妹妹,“我們進去吧!”
肖雅琳在父親靈前哭得撕心裂肺,惹得一幫人又跟著哭了一回。聞清兩姐妹抱頭痛哭了一陣,大家都知道這姐倆身世可憐,小小年紀失去了母親,如今父親又撒手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