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夜雨花落空

二十

夜雨花落空 莘朦 3021 2020-07-28 16:00:00

  就見那陌生的粉衣女子靜立廊邊,聽著她身旁像個丫鬟的黃裳女孩指人怒罵,竟還可以悠閑的賞蓮。

  “真是鄉(xiāng)下來的野丫頭沒見過世面,撈著個大院子就不肯撒手了,你也不看看自己是個什么窮賤模樣,你配住這么大房子嗎?我家小姐與你商量那是抬舉你,別不識好歹。你換還是不換。”那女孩年紀(jì)不大,口齒頗是伶俐,也不知這罵功跟誰學(xué)的,十分的刁蠻。

  紫衣女子聲音恰如她的氣質(zhì),清清冷冷,如十二月的冰雪,純粹又沉靜,回答卻是堅(jiān)定異常:“不換?!?p>  一旁低頭看蓮的女子收回目光,身姿曼妙,娉娉婷婷,說話也是極為柔軟,語調(diào)很慢,仿若撲入一團(tuán)棉花中:“姐姐為何要如此固執(zhí)?妹妹都已說明白了,姐姐若怕累我便讓人去幫你收拾,況且妹妹也是出于不得已的原因才會來求姐姐,為何姐姐不肯退一步呢?”

  紫衣女子緊鎖著眉,默不作聲。

  黃裳女孩見她不說話,又尖著嗓子道:“小姐不用跟她費(fèi)口舌了,我看她就是不知天高地厚,還蹬鼻子上臉,若不是來了這將軍府,指不定被賣到哪去呢?!?p>  粉衣女子伸手輕拽自己丫鬟的衣袖,眼睛直盯著面前直視前方的人,說道:“我都這般懇求姐姐了,姐姐還是不換?”

  “不換?!?p>  黃裳女孩又想發(fā)作,剛想往前走一步便被旁邊的人拉住了,粉衣女子壓著女孩的胳膊,聲調(diào)極慢的道:“姐姐到底為何不肯換呢?真的是因?yàn)榕率帐奥闊窟€是說姐姐房里有什么秘密?這里可是將軍府,姐姐還是小心些為好,若不巧被發(fā)現(xiàn),那就是喪命的事了?!?p>  紫衣女子聽后目光深幽的轉(zhuǎn)向她,冷冷道:“身正不怕影斜,我相信將軍不是個黑白不分的人。”

  “你竟然還敢說這樣的話,像你們這種鄉(xiāng)下人會有身正的時候?別說是什么珍寶了,就算是幾盤吃的,你們不也是上趕著去偷去搶么,真是想不明白將軍為何把你這種人收進(jìn)來,識相的還是趕緊著滾出去罷?!秉S裳女孩按捺不住,性子也不穩(wěn)定,就差蹦跳著竄出去了。

  “雙兒,不能這樣說姐姐,你可真是又急躁了?!狈垡屡优ゎ^說了她幾句,又轉(zhuǎn)回頭看著那頑固的人,估計(jì)是看她鐵了心的不換,便又喪氣道:“罷了,雙兒,我們走吧?!?p>  雙兒瞪著眼看著自己小姐,頗不服氣的低聲道:“小姐,我們可不能就這么走了,這樣她以后可就更無法無天了,小姐交給雙兒罷,我給她要過來?!?p>  粉衣女子略嚴(yán)肅了些:“雙兒,走了?!苯又周浡晭Φ呐c紫衣女子欠身告別:“姐姐保重?!?p>  見小姐已經(jīng)朝前邁開了步子,雙兒泄氣的跟上了,到那紫衣女子面前還猛偏了身子,撞了過去。

  那紫衣女子被走過的雙兒撞了一下,略一踉蹌卻硬是穩(wěn)住,一聲不吭,雙手緊端于腹前,耳墜頭飾輕晃,眼神幽深,靜立了會后才緩緩走來。

  陸筱瞧見她朝這邊過來,連忙蹲在假山后面,思考著她們的對話,竟然是在搶房子,也不知今日見得這主仆兩人又是什么時候來的,聽著身份是挺尊貴的。

  待確定人走遠(yuǎn)后,陸筱才站起身。

  陸筱回到院內(nèi),將大門緊緊閂上,然后慢悠悠的走到槐樹下的石桌旁,看起來有些沉重,她又想念將軍了,也許是身邊實(shí)在沒人,所以她便更容易覺得孤單,只是她不敢去想已經(jīng)不在了的人。

  她抱緊自己,又交叉著胳膊往上移動蓋住臉頰,然后歪頭趴在石桌上,看著那棵樹發(fā)呆,這是她頂喜歡的事,就算其他習(xí)慣都改了這個也改不過來,她覺得趴著就沒那么強(qiáng)烈的感覺了,雖然她想著從小就這樣到現(xiàn)在還這樣是有點(diǎn)幼稚,不過只要不被人看到就沒關(guān)系。

  四周靜謐極了,到這微冷的秋天連個蟲叫都沒有,陸筱睜著大大的眼睛,只不過那眼睛里流溢出來的目光很深沉,仿佛是一潭處于暗洞中的泉水,沒有一絲光亮,也沒有一點(diǎn)聲音,只是很深很重。

  此時若背對她看絕對會認(rèn)為這人睡著了,實(shí)際上她的確是睡著了,太安靜而心情又不好的時候她很容易睡著,可能是想要刻意去忘掉什么,這一點(diǎn)她也是控制不了的。

  就這樣陸筱忍著凍靜靜的睡了過去。

  而此時楚之耀剛剛下朝回來。

  楚之耀從外面回來就直接去了書房,一身朝服都未來得及脫下,書房的房門閉的死緊,不似平常的掩閉著,但他只停頓了一下就推開了。

  推開房門,楚之耀朝里走去,越走安神香的味道越濃,而里間榻上白千諾正抱著折扇睡的一臉香甜,并且他真真是不怕冷,這種天氣依舊只著單衫,因此紫衣裹著身體讓他更顯瘦削,炕桌上的安神香飄著縷縷白煙,被窗外的風(fēng)卷走擾亂。

  楚之耀看了他一會,就徑直走去案前,鋪好紙張,磨好墨水,提筆蘸墨,白千諾已然立于一旁。

  “徒兒呀,你這事情在急也得換換衣服啊,要不是為師清醒了,還得以為你這趕著去接新娘呢。”白千諾微苦著張臉上下打量那大紅的朝服。

  楚之耀頓時忘記自己要寫什么了,不動聲色的瞥瞥衣服放下筆站起身來,先向他行了個禮,后又輕輕笑道:“師父不在睡會嗎?這大白天就來我將軍府,想必是昨晚沒睡好罷?!?p>  “徒兒這是何意呀?”白千諾眼神撲朔,又一派正經(jīng)的說道。

  楚之耀背手走過幾步,望著炕桌上還在冒著縷縷白煙的香爐,聲音清朗悠悠然然:“師父將這安神香擱這么近,可是想要熏走些什么味道?”

  白千諾緊盯他的步伐,聽后急忙道:“這...為師能有什么味道?擱這么近自然是想要睡個安穩(wěn)覺啊,徒兒最近可又變得多疑了?!闭f完突然一拍大腿跑過去指責(zé)他:“一覺睡得把正事給忘了,我還沒問你呢,你這府里怎得又多了兩個女的,這兩人一來可熱鬧很了,把我吵的覺都睡不著,可不得把安神香擱這么近啊?!?p>  楚之耀見他到處找理由掩蓋自己去了青樓,也就不追問了又走回去坐下,拿起毛筆重新蘸墨:“那是慕容充的養(yǎng)女阮木欣?!?p>  “慕容充?”白千諾速度極快的從外間拖來把椅子,這一過程竟都沒發(fā)出多少聲音,他甩甩衣袍坐下,展扇輕搖道:“這老賊又是何意?”

  “身為朝廷二品官員,公然把他的養(yǎng)女送到我府里來,看似是在與我交好,實(shí)則是在給皇帝送人情,他是想替皇帝監(jiān)視我?!背砸煌nD,細(xì)細(xì)檢查一番書信繼續(xù)道:“想必他是又想升官了,知道皇帝吃這一套,就趕上去了,不過,如此一來可就能看到皇帝怕是對我有些不放心?!?p>  “嘶...那這慕容充未免也太手眼通天了點(diǎn)罷,怎得就知道這事了?”白千諾一合折扇,指著面前的人晃動,眉頭微蹙。

  “我想應(yīng)是張宇琰攛掇的?!?p>  慕容充是當(dāng)朝的副相,一直覬覦著丞相的位置,且從來都是為此不擇手段,這人眼里心里只有兩個字,那就是升官,可先天條件不到位,腦子沒那么靈光,于是就被皇帝的二兒子張宇琰利用了,張宇琰想讓他幫自己奪得帝位,于是這慕容充就屁顛屁顛的去告訴了皇帝,說楚之耀有謀反意向,又把自己的養(yǎng)女送來探聽消息,他再將探聽的消息告訴給皇帝。

  經(jīng)過這幾年的改化,張?zhí)鞂幘蛷呢┫鄵u身一變成了皇帝,還坐穩(wěn)了皇位,此人城府深且虛偽,所以稍有點(diǎn)不光明的他就不愿讓人知道,而這派人監(jiān)視的事一直藏的很深,此時有人幫他做自然會同意,不過慕容充的丞相位置也就沒有了,而楚之耀想要奪回皇位就得獲得士兵,最便捷的便是做這天下軍馬之主,不過皇帝陰險狡詐的很,稍有動作就會打草驚蛇,但這么多年的努力,還是有了結(jié)果,楚之耀決定在還未完全懷疑自己之前一舉打入皇宮。

  楚之耀拿來個信封,將信擱到里面,封好口后遞給白千諾:“師父把這信給楊侍衛(wèi)送去罷。”

  “我不送?!卑浊еZ望著那書信連連擺手,頗嫌棄,隨即又責(zé)怪楚之耀:“我好歹也是你師父,身為京都才子的備選人,我的武藝也是不可小覷的,你怎能如此小看我,竟讓我做些跑腿的事?!?p>  楚之耀看他那一臉的不滿,虛情假意道:“是徒兒不對,師父老人家就應(yīng)該供著。”遂又嘆氣:“徒兒這將軍也是白做了,竟連個送信兒的都找不到?!?p>  “嘁嘁嘁,趕緊著拿過來,真是的。”白千諾一把奪過信,胡亂塞到袖子里,站起來皺眉對他說道:“我警告你,為師正當(dāng)年華,不許說我老,我統(tǒng)共也沒比你大幾歲?!?p>  說完朝一旁的窗戶走去,一閃身就沒了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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