蘇市邊界處的某一不知名小山村,袁勝拿著一根樹枝當(dāng)作拐杖,行走在白雪皚皚的山間小道。
“寒色孤村幕,悲風(fēng)四野聞。溪深難受雪,山凍不流云?!笨粗矍暗难┥胶托∠滩蛔∫髟娨皇?,而后不禁打了個哆嗦,罵道:“真他媽冷!”
快過年了,除了每年例行的走親訪友之外,大年三十,袁勝一家都會帶著冥幣和爆竹回到老家祭祖。
只不過今年,因為老媽忽然持續(xù)高燒不退,老爸自然是不放心留她一個人在家的,所以前來祭祖的,就只有袁勝一人了。
繞過幾條林間小道,袁勝終于看到了不遠(yuǎn)處那個熟悉的小山頭,而且那里好像人還挺多的。
以前袁勝還小,爺爺奶奶還在世的時候,他還經(jīng)?;乩霞遗闩阄堇锬莾蓚€老人,那個時候,村里的七大姑八大爺,都格外喜歡袁勝這個從小就機(jī)靈懂事的小屁孩兒,一口一個小勝小勝的,比叫他們自己親孫子孫女都要叫的好聽。
不過自從他爺爺奶奶離世以后,除了每年祭祖的時候,他就很少再回村子了。
繞過幾條小道,走過一條木橋,袁勝就來到了那座山頭。
這個山頭不止是埋了他的爺爺奶奶,他的祖父祖母,以及村里一些其他的老人在過世之后,都會被埋在這里。
袁勝聽說,這是因為很久以前,有一個算命先生說,這里風(fēng)水好,適合死人入土,自那以后,村里但凡有人過世,就會將死掉的人埋在這里。
久而久之,這座山頭已經(jīng)立了不少墓碑了。
“喲,這不是小勝嗎,怎么,今年只有你一個人來祭祖哩?”一個看起來四十多歲的大叔跟他打招呼道。
袁勝點了點頭,道:“老媽生病發(fā)燒了,老爸不放心,忙著照顧俺媽呢,所以就只有我一個人來了?!?p> 大叔笑了笑,道:“那小兩口,到現(xiàn)在感情還不錯的嘛,改天叫他們兩個回來,到俺家吃頓飯哩!”
袁勝也笑著回道:“好的哩,先不說了叔,我先去給爺爺奶奶燒點錢去了哈,等久了他們該罵我了。”
大叔揮了揮手:“趕緊滴去吧。”
這村里的人,大都是一些淳樸的農(nóng)民,看到許久未見的袁勝,也都樂呵呵跟他打招呼,嘮嘮家常,袁勝倒是蠻喜歡這種民風(fēng)的。
祭完祖,袁勝拍了拍手,又回到了自己爺爺奶奶生前住的老房子,幫忙打掃了一翻,祛除了一些灰塵和蜘蛛網(wǎng)。
雖然這些老房子現(xiàn)在已經(jīng)沒人住了,而且就算賣了也值不了什么錢,但是留著好歹也算有個念想,不至于到時候回來祭完祖,連個落腳坐的地兒都沒有。
這種小山村交通不是很便利,來去的時候,要坐長達(dá)三個半小時的班車才能到,而且每天只有固定的兩班,早上九點一班,晚上七點一班,如果錯過了,那就只能等第二天了。
如果是自家有車,那當(dāng)然就會方便許多了,但是袁勝家雖然不算窮,但也還沒有富裕到能夠買小車的地步。
“哎,是時候準(zhǔn)備考慮買一輛車了啊。”袁勝坐在門口,看著隔壁養(yǎng)的老母雞,嘀咕道。
祭完祖花了大概不到兩個小時,現(xiàn)在也才不過十一點多的樣子,距離晚上七點還有足足七八個小時,在這破山溝溝里,連個3G信號都沒有,實在是有些難熬。
就在他百無聊賴,甚至恨不得到對面屋里去抓只雞來玩的時候,不遠(yuǎn)處忽然傳來一個熟悉的大嗓門聲。
“哎喲,這不是袁家那個小子,叫袁....哦,對了,袁勝嘛!哈哈哈哈,嗯,不錯,好久不見,小伙子倒是越長越俊(zun)了,個兒也長高了不少!”
袁勝聽到這熟悉的大嗓門兒,臉上的肌肉就止不住抽了抽,一臉僵硬的笑道:“王...王阿姨...”
眼前這個王阿姨,正是他們隔壁喂雞那家的兒媳婦,姓王,而且嗓門生極大,村里許多人都叫他王婆,說她嗓門聲大,要是去賣瓜,保證一賣一個準(zhǔn)兒。
畢竟王婆賣瓜,自賣自夸嘛。
而且這王婆吧,也不知道為什么,從小就喜歡挑弄袁勝。
小時候還只有兩三歲,還穿著開襠褲呢,這個王婆見了,每次都當(dāng)著眾人的面,彈他的小丁丁,而且一邊彈她還要一邊笑著說,這小子長大了準(zhǔn)有出息。
反正自那以后,每次王婆看到袁勝之后,就總喜歡來挑弄他兩下,她當(dāng)然不知道,那個時候袁勝雖然才兩歲,但是心理年齡卻早已經(jīng)超過了二十了啊。
所以,每次當(dāng)他看到這位王阿姨的時候,袁勝心里就總是覺得怪怪的。
“誒,不對啊,今年怎么就你小子一個人回來了,你爸媽呢?”王婆隨意的問道。
袁勝雖然想盡量和這個王婆離的遠(yuǎn)點,但是人家問了,他還是老實回答道:“我媽生病發(fā)燒了,我爸在家照顧她呢,所以我就一個人回來祭祖了?!?p> “哦,那你祭祖祭完了現(xiàn)在?”王婆又問道。
袁勝點點頭:“祭完了。”
說完,他正準(zhǔn)備起身,隨便找個什么理由,先溜了再說,然而王婆卻忽然說道:“那你沒什么事了,就來我們家坐坐吧,你一個人坐在這里也無聊,正好今年我們家詩雨也回來了,你們應(yīng)該很久沒見過面了吧?”
袁勝微微一愣,詩雨這個名字也漸漸被他從記憶深處喚醒。
那個時候,袁勝他們一家還沒有搬到城里去,袁勝出生后的兩年,就是在這村子里長大的,而當(dāng)時,這村子里幾乎沒有什么小孩子,除了他以外,也就只有他家隔壁有個比他大一歲多的小女孩兒。
袁勝兩歲的時候,那個小女孩兒三歲,當(dāng)時那個小女孩兒因為找不著什么人陪她一起玩兒,所以幾乎每天都盯著袁勝,只要天一亮,就要往袁勝家里跑。
算起來的話,兩個人應(yīng)該算的上是青梅竹馬的關(guān)系了。
只不過當(dāng)時袁勝嫌棄她太幼稚,雖然每天都被迫和她一起玩兒過家家,她當(dāng)新娘,他是新郎,但是他基本全程都是隨意搪塞糊弄,也提不上什么勁。
兩個人分開,差不多是袁勝五歲,她六歲的時候,先是小女孩兒被帶去了城里讀書,而后袁勝也被爸媽帶到了城里去謀生。
再之后兩人就很少見面了,幾乎也就每年逢年過節(jié)的時候,能夠見上一面。
小女孩兒還是那個小女孩兒,每次看見他,都會一臉雀躍的跑過來找他玩兒,而袁勝也幾乎每次都是一臉隨意糊弄的樣子。
只不過在他進(jìn)入大學(xué)之后,那個小女孩兒幾乎連過年都沒回來過了,聽說是因為工作原因,抽不開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