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三章 畫心(6)
眼看著喬遠山瘋了一樣,舉刀奔向安心,熏風(fēng)連忙定神念訣。
“縛!”
紅繩從熏風(fēng)的手中飛出,連上了安心和自己。
“收!”熏風(fēng)大喝,紅繩迅速縮短。
就在刀尖靠近安心的一剎,安心被紅繩拉了回來,拉力作用下,安心匍匐著身子趴在熏風(fēng)和喬遠山中間的地毯上。
熏風(fēng)暗自松了一口氣,還好自己動作快,差一點,安心就受傷了。
其實她并不確定這把刀會不會傷害到安心,雖然這把刀沒有靈氣,可之前聽柯寶說喬遠山身上有魔氣之后,熏風(fēng)仔細觀察了一下。
這才發(fā)現(xiàn)喬遠山身上確實隱隱約約透著一股奇奇怪怪,很邪性的氣韻。
區(qū)別于靈氣,這種氣韻熏風(fēng)見所未見,哪怕之前雨蝶那樣修煉過法器的怨靈,氣韻也不似這般。
這氣韻里透著一種陰戾感,富有侵略性。
如果非要形容,用病毒類比最為貼切,看似隱蔽,實際上卻非??植溃哂泻軓姷穆恿?。
當熏風(fēng)意識到這種氣韻的時候,這些蔓布在喬遠山身上的氣韻就像長了藤蔓一樣,瘋狂蔓延,想要靠近自己。
熏風(fēng)不屑一顧地一笑,姐姐可不是你能肖像的,估摸著這邪氣也是和呼吸空氣有關(guān),經(jīng)過之前在別墅的教訓(xùn),熏風(fēng)沒有再用鼻子呼吸,這邪氣根本沾染不了自己分毫。
雖然自己暫時是安全的,可安心的情況卻不太好。
安心手杵在地上,慢慢站起,本是形貌昳麗的她,此時身體竟有些佝僂,脊背有些許彎曲,眉目間也多了幾分滄桑。
熏風(fēng)微嘆,美人就是美人,都這樣了,雖然不及之前的風(fēng)華絕代,卻也是我見猶憐。
“呵呵......我?guī)湍阃瓿傻?.....呵呵.......我?guī)湍阃瓿傻?......”安心又哭又笑,她手一揮,音量也逐漸變高,話語里帶著譏諷:“你看啊......這墻上的.......哪一個不是我?guī)湍阃瓿傻?.......”
這語氣,充滿了怨恨。
安心是畫上的模特沒有錯,可是,做模特而已,為什么安心會那么怨恨,還有,喬遠山忽然對安心舉刀是為什么?
“我還得多謝你呢?!眴踢h山笑著一步步逼近安心:“因為這些畫,我被譽為最體貼專一的青年畫家,不過,你也得謝謝我,我留住了你的美,時光不改。”
“呵呵呵......留住我的美,好一個時光不改,簡直是天大的笑話?!卑残目嘈Γ骸耙晕业难铣深伭袭嫵隽诉@一幅幅肖像,為你贏得了一個愛妻如命的好人設(shè),虧你說得出口,喬遠山,你怎么這么狠心吶?!?p> 天吶!熏風(fēng)被安心的話嚇得一哆嗦,原來這一張張畫里,女人身上的紅裙,竟全部都是用安心的血調(diào)成顏料畫成的!
這得多少血?也太變態(tài)了,不能,一個人怎么會有這么多血,熏風(fēng)微微思索,估計安心的血只是這顏料的配方之一。
“你本來可以活著的,可你不乖,你要是乖乖吃藥,怎么會死?”
不對,熏風(fēng)皺眉,難道安心的死不是因為入室行竊的盜賊,而是因為喬遠山!怎么可能?自己從玉策獲取記憶里明明是......
“傻瓜,玉策給你的記憶,是帶有苦主主觀意識的,她不想記起,故意選擇忘記的東西,自然就不會讓你看到。”
意識海里,風(fēng)焰用蚊子大小的聲音對熏風(fēng)解釋了關(guān)于記憶偏差的問題。
安心在自己騙自己!
原來如此,熏風(fēng)恍然大悟,安心一直愛著喬遠山,到死都不愿意相信是喬遠山害死了自己,為此還憑空捏造出了另一個記憶。
安父苦心孤詣給安心創(chuàng)造了一個絕對美好的世界,卻遇到這么一個壞人。
可喬遠山為什么會以生魂的形式被困在一副畫里呢?難道是安心做的?不對,在此之前,安心一直以為自己是被竊賊所殺,不會對喬遠山不利,熏風(fēng)越想越疑惑,嘆了口氣,決定靜觀其變。
“喬遠山.......你居然說這話,你的良心呢?”安心苦笑:“我真傻,結(jié)婚這么久,我都不知道你是這樣一個人面獸心的東西,枉我和我爸那么信任你,你真是給我織了一個大網(wǎng),找一堆你所謂的‘心理醫(yī)生’給我開安眠藥,騙我說是治療妄想癥的藥物,等我睡著了再抽我的血?!?p> 熏風(fēng)抿唇,喬遠山不簡單。
安心自小不與世事接觸,思想簡單,騙過她確實不難,可是喬遠山卻連安心的父親也騙過去了,還能一騙好幾年,直到他殺了安心。
這可不是一般人能做到的,要知道,世間少有完美的謊言,任何謊言,不管多么精妙,總是能被找到蛛絲馬跡。
頓覺膽寒,這種人放到社會上就是一個危害。
熏風(fēng)冷哼一聲,不過喬遠山是逃脫不了制裁的,安心爸爸那么愛安心,如果安心沒了消息,安心爸爸是不會放過他的。
“我怎么會讓你吃安眠藥呢,那可是我特制的藥,專門為你準備的。”喬遠山走進一步,安心就退一步,熏風(fēng)汗顏,原來怨靈也是害怕惡人的。
“既然你已經(jīng)死了,那我也不用騙你了,整天立好丈夫的人設(shè)也怪累的。”
喬遠山把玩著手里的刀,鏡片后面的眼睛越來越深沉:“那個藥是用怨明花的果實做的,哈哈哈,安眠藥哪里有怨明花好,所以,你不會痛?!?p> 鏡片微微閃光,喬遠山的眸色忽然變得凌厲,語氣里全是責備:“除非,你不吃藥!”
怨明花?難道就是自己之前鏟掉的那朵?會侵擾人意識的大紅花?
“藥?你怎么好意思怪我不吃藥?我早該發(fā)現(xiàn)的!結(jié)了婚以后,我開始貧血,手上莫名其妙會有淤青,原來都是你做的!有一次我把藥吐了,恍惚間看到你半夜畫畫,你騙我說是我的幻覺,原來這一切都是你設(shè)計好的!”
熏風(fēng)忽然想到,之前喬遠山給自己的藥說不定就是怨明花做的。
靠!還好自己沒吃,熏風(fēng)在心里雙手合十,感謝天,感謝地,感謝智慧之神照耀自己,還好當初靈機一動,沒有亂吃藥,真的是躲過了一劫。
可話說回來,喬遠山明明是一個畫家,這種歪門邪道的東西,他是怎么弄到的,熏風(fēng)百思不得其解。
“所以那晚沒吃掉你給我的藥,你的秘密被我發(fā)現(xiàn),就殺我滅口?”安心泣不成聲,也不知道是失望還是怨懟。
“是也不是......”喬遠山無奈地聳了聳肩。
“安心,你是那么美,我想最后為你做一個雕塑,完成一個無與倫比的作品,我要做一個血色維納斯!本來還想,怎么弄到那么多顏料,偏你那晚沒有吃藥,還不如將錯就錯,哈,這一切......來得剛剛好?!?p> 喬遠山有極其變態(tài)的思想,卻壓根不覺得自己變態(tài),同時還覺得正常想法是有毛病的。
熏風(fēng)死死盯著越發(fā)癲狂的喬遠山,怎么辦,他是生魂。
雖然喬遠山殺了安心,可自己不是法官,不可能因此給他宣判死刑。
但是就現(xiàn)在喬遠山的樣子,很可能對安心不利,所以自己必須在不傷害他的前提下保護安心。
喬遠山距離安心大概五步遠,不能再拖了,熏風(fēng)往右邊疾跑。
余光瞥見,這是喬遠山走到安心面前的最后一步。
他抬腳了!快!熏風(fēng)咬唇凝神,將所有靈氣灌注到和喬遠山相連的紅繩里:“收!”
紅繩迅速收縮,熏風(fēng)雙手握住鐵鍬,眼里只有喬遠山一個人,不害他命就夠了,受不受傷,殘不殘缺的,她不在意。
“多管閑事!”喬遠山咬牙,對著熏風(fēng)舉起了刀子。
“老娘管定了?!毖L(fēng)絲毫不懼,就算喬遠山再狠,自己也勉強算是有點修為的人,還能怕了他。
熏風(fēng)手持鐵鏟,看著喬遠山刀子落下的方向,身子一側(cè)。
喬遠山撲了個空,背后傳來一聲悶響,熏風(fēng)舉著鐵鍬給喬遠山來了一下。
力道上熏風(fēng)是很講究的,她已經(jīng)很溫柔了,可耐不住喬遠山柔弱,還是被鐵鍬力道打得往前移了幾步。
“柯寶!符!”
柯寶聞言,念訣驅(qū)符,一道金色的定身符急速飛來,貼到了喬遠山背上。
成了!熏風(fēng)挑唇一笑,轉(zhuǎn)身對柯寶豎了豎大手指,這次和柯寶的配合,非常默契,她簡直不要太滿意。
正當她得意洋洋的時候,柯寶臉色大變:“熏風(fēng)!小心!”
熏風(fēng)一臉茫然地轉(zhuǎn)頭,瞳孔倒映出一把閃著寒光的刀,正向自己揮來。
去他娘的喬遠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