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九章 真是我的親爹
周琬琰住了兩天院,周爸爸除了一開始火急火燎地來醫(yī)院問情況,發(fā)現只是不嚴重的頸椎肌肉拉傷和一些挫傷之后就來陪了半天,還是臨出院的半天。
“老周,你來就來吧,你帶這么多鴨脖子干什么?以形補形也不是這么個補法啊!”周琬琰脖子上還套著那個礙事的頸椎牽引器,頗有些費力地看桌上放著的那幾個食盒,“這么多哪吃得完嘛!”
“做都做了。你媽說味道不錯,還留了一半放在冰箱里?!敝馨职钟职涯莻€食盒往前推了推,“實在不行就拿來當零食吃嘛!老年人不都這么說嗎,吃什么補什么,多吃兩個鴨脖子,你脖子就好得快一點?!?p> “這都是什么玄學??!”周琬琰扒拉出被周爸爸都快推到她視線死角里的兩個飯盒,愁眉苦臉地憑直覺往包里塞。
沒辦法,戴著那個人用伊麗莎白圈被迫抻著脖子,她把眼珠子瞪掉了都看不到自己包里的東西。
“你等我一會兒,我去樓下辦個出院手續(xù),很快回來。”周琬琰本來還想把那個雙肩包放在病床上,但是一看那床鋪已經換過了床單被罩,整潔得讓人實在不忍心破壞,她只好作罷,退而求其次地把包放到對面的陪護床。
她前腳剛坐電梯下樓沒多久,后腳丁瑜和蘇蘊哲就抱著一捧百合花和一袋蘋果上來了。
兩人按照之前導演說的病房一路找過去,最后在269前面停了下來。
“應該就是這里了吧?”丁瑜看著聊天記錄里的號碼,又看了一眼病房號。
“諸導不是給你發(fā)了房號和床號嗎,你還在這磨磨唧唧什么呢,突然不認識字了?”蘇蘊哲急得就差沒在丁瑜背上踹一腳了。
現在探個病都這么費勁,以后談戀愛可怎么辦啊!
深感未來黑暗的蘇蘊哲幾不可聞地嘆了口氣。
自從粉上美玉CP之后,他嘆的氣比過去二十多年加起來還要多。
沒辦法,男主不加油,僚機想飛也苦于沒燃料飛不起來?。?p> 丁瑜嫌蘇蘊哲話多似的瞪了他一眼,把手機放進了褲兜里,敲門進去。
一排就兩個床位,兩個床位干凈得都不像有人的樣子。
丁瑜猶豫了一下,決定問一下坐在旁邊椅子上玩手機的男人。
“您好,打擾一下,我想問一下周琬琰是不是在這個病房?”
那個男人愣了一下,來回打量了一下丁瑜和蘇蘊哲:“蘇蘊哲我知道,你是哪位?”
“我是她的同事,同一個劇組的,我叫丁瑜。”
丁瑜?這名字耳熟啊,不就是琰琰一天到晚掛在嘴邊的“新老公”嘛。怎么,進組一個月就有進展了?
周爸爸悄悄轉了轉眼珠,拿出影帝般的演技,迅速換上一副悲痛的表情:“你們來晚了,她已經不在這里了。”
“什么?!”丁瑜大驚失色。
他前天晚上問諸導情況的時候諸導還說不嚴重,就只是頸椎肌肉拉傷和輕度挫傷,以防萬一住院觀察罷了。
這是觀察期間情況惡化了?
丁瑜一想到這里,冷汗都下來了。顧不上跟面前這個男人熟不熟,他一把抓住對方的手,語速快得周爸爸差點沒聽清他在說什么:“她怎么樣了,是出了什么情況還是被帶去做檢查了?”
看這個焦急的狀態(tài),很難不揣測他對自己女兒究竟是個什么態(tài)度??!
周爸爸意味深長地看著丁瑜,一字一句狀似沉痛道:“你來晚了。要是你早十分鐘來的話就能……”
“就能什么?”丁瑜下意識地捏緊了手里握著的周爸爸的胳膊。
這小伙子看著挺瘦,力氣倒是挺大??!
周爸爸張張嘴正要說什么,正好走到門口準備進來的周琬琰已經瞥見了這詭異的一幕。
丁瑜拽著她爸,臉上沉得都能滴出水來;一旁站著的蘇蘊哲表情也不是很好,瞪著她爸的眼神怎么看怎么不對勁。
“你們干嘛呢?”周琬琰疑惑地拿病歷本當扇子給自己扇風,“醫(yī)院電梯太不好等了,我爬樓梯回來的,累死我了?!?p> 丁瑜一見到周琬琰,把花往桌上一甩,想都沒想地就一把抱住了周琬琰,力氣大得差點沒把周琬琰的頸椎牽引器給撅下來,嘴里還心有余悸地慶幸道:“太好了,你沒事?!?p> 周琬琰更加摸不著頭腦了,拿狐疑加上質問的眼神瞅著坐在那里一聲不吭裝無辜的親爹。
周爸爸尷尬地咳嗽了一聲,心虛地補完剛剛那句話:“要是你早來十分鐘,就能和琰琰一塊兒下去辦出院手續(xù)了?!?p> “……”周琬琰明顯感覺到了抱著自己的人一哽,整個身體都開始慢慢僵硬了起來。
丁瑜一點一點松開懷里的周琬琰,比周爸爸更尷尬地清了清嗓子,“那個,你出院還挺快的?!?p> 周琬琰挑起一邊的眉毛,故意道:“怎么,你還想讓我再多住兩天?”
丁瑜連忙擺手:“不是,我不是這個意思,我就是、就是……”
“就是什么?”
丁瑜“就是”了好一會兒,愣是沒有反應過來后面的話該怎么接。
半天沒說話的蘇蘊哲八卦天線突然從這段對話里接到了信號:這難道不是一句顯而易見的調戲嗎?這是糖啊,美玉堂治腎虧全是糖??!
媽媽,我粉的CP今天終于讓我吃到糖了,還是純的糖,當著我的面塞給我的那種!
蘇蘊哲瞬間感到自己這個CP粉頭前途有望,連帶著吃瓜的勁兒都大了很多。不僅吃瓜,他甚至還望向了一邊仍舊坐著看戲的周爸爸,準備自己動手種瓜。
蘇蘊哲對周爸爸露出一個禮貌的微笑,試探著問道:“那個,請問您是琬琰的……?”
周爸爸呵呵一笑,丟出一記全場絕殺:“我是她爸?!?p> “……”
“就是”了半天的丁瑜在聽到這句話之后徹底“就是”不下去了,因為他已經凍上了。
當著女神她爸的面抱了女神,還做了非常引人遐想的發(fā)言和行動,現在再說只是關心女神會不會太晚?
當然周爸爸其實也并沒有打算給丁瑜解釋的機會。
他上前拍了怕丁瑜的肩膀,語重心長道:“小伙子加油,我看好你?!?p> 然后對著病房里的三個人瀟灑一笑:“我覺得你們現在應該不想看到我這個老頭子在這里當電燈泡,我還是先走吧?!?p> 說著拎著還準備繼續(xù)看戲的蘇蘊哲頭也不回的走出了病房。
叔叔你要走大可不必帶上我,我還想多嗑一會兒這來之不易的糖??!
可惜蘇蘊哲內心的咆哮并沒有傳進周爸爸的耳朵里,他依然被周爸爸溫柔而又堅定地拽著后脖領子拖走了。
叔叔您聽我解釋啊,我沒有那個意思的叔叔,我就是一個單純的書粉罷了你信我!
丁瑜欲哭無淚地伸著手,然而想要拉回來的那兩個對象——周爸爸和蘇蘊哲早已消失在門口。
現在怎么辦?
丁瑜東瞟瞟西看看,就是不準備看面前的周琬琰。
周琬琰也不難為他:畢竟調戲這件事情不能過多,多了把人嚇跑了那就沒得玩了。
她走到桌子前,拎起那個些微有些沉重的雙肩包準備背上。
丁瑜余光一掃,發(fā)現周琬琰居然完全沒把脖子的拉傷當作一回事,還想身殘志堅地逞強背包?
丁瑜立刻一個箭步上前,劈手奪過周琬琰的背包往自己背上一背,順便還把那袋子蘋果也提溜在了手里,氣宇軒昂地看著周琬琰。
“什么意思?”周琬琰被丁瑜突如其來的動作嚇了一跳,“這蘋果不是給我的嗎,怎么,你打算搶回去自己吃?”
“不是啊,你現在頸椎受傷了,不適合背重物,還是我來幫你吧。”丁瑜說著還舉了舉裝著蘋果的袋子,“蘋果我也先幫你拎著,一會兒回了酒店我再給你?!?p> “啊,謝謝?!敝茜读税朊氩陪裸碌氐乐x。
雙手空空的她只好拿起了桌上之前因為被丁瑜甩在桌上掉了好多花瓣而看起來有點蔫蔫的捧花抱在手里:“那走吧?!?p> 走在周琬琰旁邊的丁瑜沒話找話道:“你前天晚上怎么想都沒想就要去保護小迪呢,明明你也是個女孩子,怎么不知道要先保護自己?”
“那你不也是個明星,怎么想都沒想就沖上來保護我呢?你萬一要是破相了,以后就很難接到戲了?!敝茜磫柣厝ァ?p> “我……我就是條件反射地沖過去的,當時沒想這么多。”看到是你身體就自己動起來了。
周琬琰笑了:“那個瞬間我倒是想了很多。小迪是個女演員,靠臉吃飯的,萬一受傷了毀容了,那下半輩子基本就廢了。而我不一樣,一個幕后工作人員罷了,臉不臉的實在沒什么所謂,我靠的是才華和文筆。”
周琬琰盯著丁瑜肩上明黃色的雙肩包,里面放著她心愛的筆記本電腦:“比起臉來,江郎才盡這件事情才更讓我傷腦筋?!?p> “你怎么會江郎才盡呢?明明每一本書都寫得很好?。 倍¤ぐ戳讼滦须娞?,轉頭認真地看著周琬琰的眼睛,“你的每一本書我都很喜歡?!?p> 周琬琰看著他璨如辰星的眼睛,心臟忽然開始快速跳動起來。
是不是我看他演戲的時候,眼睛也是這么亮呢?是不是每一個粉絲看著自己愛豆的時候眼睛都會這么亮?
她不著邊際地想道。
丁瑜沒察覺周琬琰開了小差,依然自顧自道:“你的小說很有特點,雖然都是走搞笑的路子,但是該認真的時候還是很認真的。每一本都不落俗套,真的很驚艷?!?p> 周琬琰想搖頭,但是頸椎牽引器拒絕了她:“創(chuàng)新真的是一件很累人的事情。絞盡腦汁地不走尋常路一次兩次倒是不難,但一旦開始習慣了不尋常的路,那這條路對你來說也會成為尋常?!?p> “你就沒發(fā)現我現在的小說故事線已經大體開始走向雷同了嗎?”周琬琰看著手里的花,“就像這捧花一樣,一開始是培育新品種,但是后來所有的新品種其實都長得大差不離。”
“丁瑜,下一本書我想換一種類型?!?p> “那就寫恐怖故事吧,你爹我說不定還能重新出山,爭取把它拍出來!”周爸爸帶著蘇蘊哲不知道從哪個犄角旮旯里冒出來,一巴掌拍在了周琬琰的肩膀上,嚇得她一個激靈,猛地回頭。
“咔吧”一聲響起,四個人都被這個清脆聲音給嚇住了。
發(fā)現自己的脖子好像一時半會兒動不了了的周琬琰知道,自己剛剛辦的出院手續(xù)估計是白辦了。
“親爹克我呀!”周琬琰哀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