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一下的這個學(xué)期,對于杜若來說,并不好過。
她以前總覺得自己在表演上天賦異稟,能以專業(yè)第三的成績考入戲劇學(xué)院,更是證明了這點。
但經(jīng)過將近一年的系統(tǒng)學(xué)習(xí)后,她開始懷疑自己,懷疑自己這個第三的成績,懷疑自己一直引以為傲的才能。
表演課上的小組即興練習(xí),內(nèi)容是根據(jù)題目而隨機編想出來的片段故事,它的邏輯和人物性格往往都是不完整的。
杜若表演時,習(xí)慣先將一個人的一生以回憶的方式在自己的腦海中放映一遍,在第二遍回憶時,又會暫停在即將表演的片段前。
而這種有下沒上的片段式信息接收,如同一道閱讀理解,只有題目,沒有原文。
她不會。
嘗試請教老師,但老師的回答只有沉默。
無法說服自己去演,只會越演越不像。
或許她壓根不會演戲……
杜若開始質(zhì)疑自己。
就這樣昏昏沉沉了大半年,杜若的狀態(tài)越發(fā)低迷,而蕭億忙碌著畢設(shè)和簽約,并沒有太多的時間陪著她,每天晚上半小時的電話是兩人最大幸福。
明明可以直接將自己的煩惱說出來,可偏偏杜若又是個喜歡心里藏事的人,以至于壓力像滾雪球一樣越滾越大。
焦慮和不安讓她如同一只囚籠鳥,不停地撞擊著牢籠,想要突破。
現(xiàn)在想想,也許從那個時候開始,就注定了她和蕭億會分手……
大二上,蕭億已經(jīng)畢業(yè),匠心給他安排了不少通告,他開始奔波于各個劇組。
沒了蕭億,不再有人會嘻嘻哈哈地帶她出去玩了。
偌大的校園里,一下子仿佛只剩下杜若她一人。
十月國慶,老師內(nèi)推她秘密參加了張凱新導(dǎo)演的試鏡。
依舊是片段式的表演,杜若拿著劇本,有些絕望,卻又大著膽子,問張凱新要人物小傳。
很意外,張凱新給了。
杜若回到最初的表演方法,成功地拿下了女一的位置。
一瞬間,她的自信回來了。
她笑著打電話給蕭億,告訴他,她接戲了,是女一!
因為合約,杜若并不能和蕭億直說,自己接的是張凱新的新戲。
只能不停地打著哈哈,勸他放心。
蕭億越聽越擔(dān)心,生怕她被騙,來回叮囑了她好幾句。
年后劇組開機,杜若一進劇組就表現(xiàn)出了驚人的演技,甚至被眾人戲稱“杜一條”,說她演技好到總能一條過……
可杜若并沒有因此松懈,她逼著自己不停地入戲,只為用實力證明自己。
她可以。
短短三個月時間,杜若無數(shù)次以劇中角色的身份走完了一生。
所有人都見證了她逐漸消瘦的過程。
張凱新也很擔(dān)心杜若的狀態(tài),但她總是一笑而過,裝作沒事的樣子。
可她真的有事,她走不出來了……
人們常說,天才和瘋子之間只有一線之隔。
她一直自詡天才,可現(xiàn)在才明白,她不過是個普通的瘋子。
就在杜若拍完《一次別離》的那個夜晚,壓抑了半年的情緒終于爆發(fā)。
凌晨一點,狂風(fēng)卷著雨滴拍打著窗,杜若坐在飄窗,側(cè)目看著窗外。
氣壓低得她幾近窒息。
她能找誰去傾訴?
父母?
他們只會繼續(xù)說教她,讓她不要矯情。
朋友?
她貌似沒有哪個真正交心的。
蕭億?
對!她還有蕭億!
手比腦子快,率先撥出了電話。
電話的等待音似催命符敲擊著杜若的心,直到那冰冷的女聲出現(xiàn),徹底擊碎了她的希望。
可她依舊垂死掙扎著,一次次地撥出去,又一次次地失望。
淚水不受控制地從眼眶中涌出,一滴滴,滴落在地。
杜若把手機摔在一邊,屈膝抱住自己,把頭深深埋下。
“叮當(dāng)”一聲,是蕭億的信息!
她為他設(shè)置了特別提示。
“最近拍戲忙,你暫時不要聯(lián)系我了。”
杜若笑了。
她拼命地想要抓住那一根救命稻草,沒想到,等來的卻是壓死駱駝的。
“我們分手吧……”
簡單的五個字發(fā)回,她拉黑了他所有的聯(lián)系方式。
輕舟載愁
以上回憶偏向‘杜若’視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