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一章 我們是正道人士,禍不及家人
叮!
一根極細(xì)小極柔軟的牛毛針突兀的打在劍身上。
長劍猛的向上挑起,擦著他的頭皮飛過,把他頭巾一下子削落。
牛毛針重量極輕質(zhì)地又極軟,但劉正風(fēng)手中長劍卻像是挨了一柄鐵錘的撞擊。
仔細(xì)看他的手,竟然還有幾分顫抖。
來人很強(qiáng)!
出乎預(yù)料的強(qiáng)!
這世界能用一根牛毛針打掉衡山長老劉正風(fēng)近在咫尺含怒一擊的人不多,而用針的好手天下也就那么幾個,因此來人是誰,已經(jīng)呼之欲出了。
劉正風(fēng)失了曲洋,勢在必得的一擊又被人壞掉,心態(tài)大變,驚怒之下一掌擊向林平之丹田。
岳不群急道:“住手!”身形猛地上前。
定靜也喊道:“不可!”
可是他們再快,也快不過劉正風(fēng)的落雁手。林平之眼前一黑,一口殷紅的鮮血從嘴角流下來。此前被智信禪師導(dǎo)引到丹田氣海的系統(tǒng)版辟邪真氣,又一次被打的散入全身。
岳不群攔在他和劉正風(fēng)之間,臉色鐵青,眼神不善。
這可是赤裸裸的打臉,這位新收的小弟子,雖然時間不長,卻連連給他帶來驚喜,已經(jīng)被他定做核心真?zhèn)鞯茏优囵B(yǎng)了。
林平之感覺小肚子漏氣了一樣,咬著牙,死死的拄著手中劍才撐住沒倒下。
華山派眾人這才反應(yīng)過來,岳靈珊飛身上前持劍護(hù)住他,其他人警惕的看著四周,隨時準(zhǔn)備接應(yīng)。
“平之,你怎么樣?”
“放心,禍害遺千年。不活夠千歲,我怎么對得起這個稱號!”他又吐了口血說。
“你吐血了?”
“沒事,吐啊吐就習(xí)慣了。”
岳靈珊單手持劍,另外一只手扶助他,大急道:“二師兄,快來幫幫忙!”
“師姐,勞二哥哪還敢過來,方才他是親手殺了曲洋的?!?p> 忠厚老實(shí)的大臥底勞德諾確實(shí)沒動,他這么惜命的人哪里肯涉險。哪怕有岳不群在前面擋著,他也不敢,那劉正風(fēng)真的瘋了,他可不想臥底沒臥出事情,卻被誤傷了。
岳不群護(hù)著眾人緩緩的退到一旁。
林平之捂著那好似在嘶嘶的不停漏氣的小肚子說道:“徒兒不肖,讓師父擔(dān)心了。”
岳不群抓住他的手,真氣運(yùn)轉(zhuǎn)探查一番后才開口說:“無妨,看來劉師弟還留情了,否則這一下你的丹田非得被廢不可?!?p> 他不知道劉正風(fēng)其實(shí)已經(jīng)全力以赴,真正救下林平之的還是系統(tǒng)版辟邪真氣。那真氣邪門,關(guān)鍵時刻更邪門,連劉正風(fēng)這樣的大高手全力一擊都能擋住。
“多謝師父!”林平之也未解釋,聽話的坐在后方調(diào)息。
他記得書上說金盆洗手嵩山派會有一場大動作,因此不敢怠慢,生怕被牽連,或者誤傷。
說來他就不該對武功抱有希望,還不如直接修煉佛法,證悟以夢為醒以醒為夢斷除我見的須陀洹,至少修煉那個不用這么痛苦??!
這個邪門的辟邪真氣簡直就像是專門引怪的一樣,走到哪都要被人打。
……
此時場中形勢又有了變化,一個黃杉男子拿著一柄闊劍和劉正風(fēng)已經(jīng)斗在了一起。
男子的劍法大開大合,看樣子不像是武林中爭雄斗狠,反倒是沙場爭鋒的功夫,每一招每一式用出來堂堂大氣,剛猛無比,殺意若實(shí)質(zhì)撲面而來。
兩人斗了十幾個回合,隨即分開。
劉正風(fēng)臉色難看,握著劍的手有些顫抖。
他半恐懼半氣憤道:“費(fèi)斌!是師哥請你來的?”
“莫師兄一生磊落,不要胡亂攀咬!”
黃杉男子四十來歲,中等身材,瘦削異常,上唇留了兩撇鼠須。
初看之下如同一個病癆鬼,再聽他的呼吸若有若無,綿綿不斷,便知身負(fù)上乘武學(xué)。
眾人都知他是嵩山掌門左冷禪四師弟,一套大嵩陽手武林中赫赫有名。
岳不群為林平之把過脈后松了一口氣,對著來人拱手說:“多謝費(fèi)師弟援手!”
林平之這才跟著行了一禮,謝過費(fèi)斌救命之恩,在一旁安靜的做個看客。
記憶中費(fèi)斌是個極為關(guān)鍵的角色!
甚至有人分析莫大當(dāng)著令狐沖的面殺他是為了向岳不群傳遞信號??上ХN種機(jī)緣巧合,岳不群竟然沒有得到信息,以至于錯判了形勢。
他一開口就是大帽子壓人:“左師哥日前收到消息,言魔教高層與劉師弟來往頻繁,似乎是醞釀一個大陰謀。因此派在下和丁師兄前來探查?!?p> 說到這里他緩了一緩,既是是給大家思考消化的時間,也是從新組織語言。
他出發(fā)時沒料到華山派會把光明右使抓了,更沒料到勞德諾一言不合動手殺了他。
“五岳劍派向來同氣連枝,左師哥聽到你要金盆洗手,還在慨嘆正道又損失一名好手,使得魔教賊人氣焰更加囂張,因此派在下前來規(guī)勸一二。”
規(guī)勸個毛線,他都動手砍我了!林平之心道。
“他老人家擔(dān)心是魔教圈套,因此特委派丁師兄多番探查。”說到這里費(fèi)斌一副欲言又止的表情。
定靜師太說:“阿彌陀佛!左師兄大仁大義,貧尼佩服?!?p> 岳不群立刻跟著贊嘆:“左盟主思慮周全,不愧是我正道領(lǐng)袖魁首之一?!?p> 天門道人歷來看不上岳不群的就是這點(diǎn),在外面還好,一到了五岳劍派內(nèi)部,鐵桿的左冷禪小弟,吹的比人家十三太保還過分。
不過這次左冷禪做事太漂亮了,愣是讓人挑不出理來,他也只好跟著吹了兩句。
不對?。?p> 林平之有些暈了!
左冷禪不是大反派嗎?岳不群不是左冷禪對手嗎?如今看不是那么回事?。?p> 勞德諾悄悄的努了努嘴,兩人躲的稍稍遠(yuǎn)了一點(diǎn)。
他說:“咱們?nèi)A山派被魔教打上山很多次,差點(diǎn)滅門,要不是左盟主護(hù)佑,就師父師娘兩人怎么撐得起來。魔教隨便來上一支隊伍,咱們?nèi)A山派就要解散了。”
林平之心中只想說,我靠,我靠,我靠!
合著我費(fèi)盡心機(jī)都要投入的的華山派就是一個空殼公司,除了名頭響亮,連活下來都得靠大boss左冷禪庇護(hù)。
怪不得左冷禪不并派,岳不群就各種維護(hù)支持他!
想到這里他就有些幽怨:“勞二哥,你現(xiàn)在說有點(diǎn)晚了??!”
“人在江湖身不由己啊!”
林平之覺得他就是坑貨,不過想到左冷禪,覺得這貨也很可憐。
“那小女孩你準(zhǔn)備怎么辦?”勞德諾問。
“你說曲洋的孫女?”林平之詫異道,這貨竟然會關(guān)心一個魔教后人。
勞德諾皺了皺眉,氣到:“你那是什么眼神,我們是正道人士,禍不及家人。怎么能那么殘忍!”
林平之想,現(xiàn)在正魔斗爭、五岳劍派內(nèi)部斗爭都還不算激烈,所以勞德諾還有溫情可以理解。
他看著那睫毛在動的小姑娘,說了聲:“別假裝了,你自己說怎么辦?”
那小姑娘一雙眼珠非常靈動,她正要說話!
林平之說:“不能跟著回華山,我怕你報仇下毒害死我?!?p> 小姑娘嘴巴一撅就要哭,林平之又說:“可以選擇去恒山派,她們也有俗家弟子。只是不能再做傷天害理的壞事?!?p> 這小姑娘才九歲,正是塑造世界觀、價值觀、人生觀三觀的時候,繼續(xù)在魔教那種動不動殺人,砍手,奸淫擄掠,喂上一顆三尸腦神丹的視人命如草芥的環(huán)境下長大,肯定得長歪了。
還是去恒山派好,念念經(jīng),打打坐,無憂無慮長命百歲。
每天抱著仇恨可不是好事!
小姑娘眼珠骨碌一轉(zhuǎn),想要開口。
林平之又說:“得抓緊時間,不然等著黃衣服的叔叔下來,肯定不會像我們這么好說話?!?p> 勞德諾聽他這么編排嵩山派不禁眼角抽抽,可惜他又說不出什么反駁的理由來。嵩山派作為抗擊魔教的主力,在立場上確實(shí)是最堅定,下手也最狠的。
林平之看到小姑娘垂下頭,便知道她已然同意,于是和勞德諾二人悄悄的帶著她,誰也沒敢驚動來到恒山派定靜師太面前。
當(dāng)然,他們就是想驚動也不可能,大家都在關(guān)注反水的劉正風(fēng),誰顧得上他們這種小蝦米?。?p> “定靜師叔!晚輩能不能求您一件事!”林平之有點(diǎn)心虛,當(dāng)初他在酒樓上下藥的事情,儀琳肯定回來報告過了。
“林師侄!”定靜欣喜的看到他,然后往曲非煙身上一看,頓時樂了,“你要求我的就是收留這個小姑娘吧!”
“師叔英明!晚輩是覺得恒山諸位師伯師叔佛法精湛,一定能夠讓這位誤入歧途的魔教后人得到熏陶,成為一個對社會、對自己、對他人都有用的人?!?p> 曲非煙撇撇嘴,什么誤入歧途,姑奶奶生下來就是魔教的人了。我沒得選??!
“師侄此話大有禪意,得空一定要常來恒山與我探討佛理,說不定哪天悟道成功,皈依我佛,修得正果?!倍o是真的很欣賞他,三言兩句就把話題歪到了拉他出家的路上。
修的正果,我也很想?。?p> 最好還是須陀洹正果,接下來就是斯陀含,等到了阿那含咱就真的不用在回紅塵中,徹徹底底的算是位列仙班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