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色不亮,盧珩于苦慧牽著馬躡手躡腳的往村外走。
出門的時候苦慧一不小心撞到門框上,揉著膝蓋蹦達(dá)了好幾圈才停下來,于是出村子的路上一邊走一邊小聲抱怨。說又不曾做丟人的事情,偷偷摸摸的何必要弄得同做賊一樣。盧珩怕驚醒了村民,瞪他一眼也不說話。
到了村口,兩人回頭看一眼村子,終于放松下來。
“你們?”倆人被突如其來的聲音嚇得向后一閃,傾身看過去,發(fā)現(xiàn)是住在村口的大哥,兩人同時松了口氣,還好只是一個人。
“你們這是要走嗎?”苦慧聽了問話,佯咳一聲,看一眼盧珩,上前解釋道:“我們著急趕路,因此就不和村里的百姓一一告別了,還請您不要聲張,以免驚擾了村子里的人。”苦慧原本以為要費一番口舌,不想男人問道:“那我送你出村可以嗎?”兩人對視一眼,痛快一致的點了點頭。
村口的路之前被清理過,現(xiàn)在已經(jīng)好走了許多。兩人上馬,同后面的男人揮揮手,轉(zhuǎn)頭騎馬而去。
路上剛走出不遠(yuǎn),兩人便聽說西南那邊打起來了,一開始還有人不信,說兩邊對峙了那么久,總是聽說要打可也不見有什么動靜,怎么這突然說打就打起來了。你一句,我一句的,說了半天也說不出個準(zhǔn)確的因由。
盧珩和苦慧吃完東西,也不再做停留,離的還是太遠(yuǎn),傳來傳去,消息也不準(zhǔn)確。不過兩三日的功夫,他們再聽到西南的消息,說是停戰(zhàn)了!盧珩和苦慧商量之后,于是決定不去阜城,而是先去一水城。只是兩人誰都沒有想到,一進(jìn)一水城他們就遇見了云叁。
南平一別,時隔多日在這里遇見,對方顯然都很詫異。
“你們怎么會在這里?”盧珩看向他身后跟著的衛(wèi)風(fēng)。她以為這會兒他應(yīng)該會在阜城,怎么也沒想到他們會出現(xiàn)在這里。而云叁看著多日不見的盧珩除了一份欣喜,也不乏困惑,云叁不答反問道:“你們呢?原本以為你們還在南平,為何來到這里?”
為何來這?她自己都有些迷茫,更遑論解釋給別人聽了。
再者,她的原因?qū)τ谂匀?,也無法宣之于口。
云叁觀她神色,察出她的難言,看著他們一身風(fēng)塵,顯然是一路疾行,未曾好好休息,于是轉(zhuǎn)而說道:“不如先到客舍,我們再坐下細(xì)談?”
盧珩看著人來人往的行人,與苦慧一同點頭。奔波多日,他們早已疲憊不堪,不過是詫然遇見他,心中疑惑,強(qiáng)打起精神罷了。
客房里,盧珩梳洗過后,用了些吃的,之后便坐在榻上閉眼凝神,思索這幾日困在心中的種種不解。只是有人惦記著,哪里會有清凈。她剛閉上眼睛,門口就有人來叩門。
盧珩起身,一開門,只見云叁站在門外笑道:“擾你清凈了?”盧珩搖頭,說道:“有些事情想不通,有些煩悶?!痹迫闷嬗惺裁词聲屗裏灢唤?,可是想到她之前在街上的神情,他明白就算問了她也不會說于他聽。明知不可能的事,說出來只會惹她厭惡,云叁不可能去做。
“你們也要去留仙?”
盧珩抬頭,雖然知道來一水城的人絕大多數(shù)都是為了去留仙地,可是他如此直白從容的說出來,還是讓她微微有些驚訝。好像她如他一般,進(jìn)出那逍遙聲色犬馬的留仙,是極為尋常易見之事。盧珩點點頭,收斂錯漏的神色,問道:“西南的戰(zhàn)事停了?”
“你不知道?”云叁的聲音較之以往微微失了平靜。幾乎世人皆知的事情,她卻不知!云叁心中憂慮,不知道她之前在南平的那一段時間到底發(fā)生了何事。
反觀盧珩,神色淡然,對于這西南的事情好似并不在意。不知是有心,還是無意,未催促云叁告知她近月內(nèi)的戰(zhàn)事,反而將她與苦慧在自南平王府返回路上所遇之事一一講述說于他聽,乃至他們一路上聽到有人提起,才知道短短月余,西南竟發(fā)生了諸多不知道的事。
“你們這一路…….”云叁話說一半,突然沒了聲音。盧珩不禁抬頭,云叁看著她慢慢說道:“愿你們有所獲才好?!?p> 有所獲!盧珩想,對她而言,這算是最大的收獲。
“盧珩?!北R珩回神,云叁說道:“西南的戰(zhàn)事結(jié)束了。圣上下令,西南可自立一王,統(tǒng)管西南?!?p> 盧珩皺眉,問道:“發(fā)生了什么事?”
無緣無故,僵持了多年的局勢,怎么突然會下旨招降?西南事起之初,久攻不能突破,朝中不是無人提出招降一議,西南民風(fēng)彪悍地勢特殊,本就易生事端,若總選一人統(tǒng)管,也不失為一不錯的法子。不過王權(quán)威望豈容挑釁,因而一直拖延至今,卻突然下旨允西南自立一王,那么.....。
“西北突變,朔方城失守。”云叁頓了頓,接著說道:“邊域戰(zhàn)線拉長,朝中兵力不足,然而最麻煩的是,近日有流言傳出說當(dāng)今圣體有異,已時日不多。而天子無后,人心不穩(wěn),加之匪患四起,流民橫溢,內(nèi)憂外患之下,朝中不得不盡快解決西南之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