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章 一步半年

　　花無邪驚道：“怎么啦？”

　　顏淺苦笑：“我方才說過，數千年來我尋真派修成《本經》的，僅有五人。其中一人，便是當今的太上長老無礙仙尊。仙尊得知有弟子被《本經》選中，大喜，傳話掌教真人，說愿意親自教導你?！?p>　　花無邪急道：“那可怎么辦？我想改修《五行無極經》”

　　顏淺苦笑：“仙尊既然有此心思，掌教真人也不好拒絕?！?p>　　她安慰道：“仙尊修為玄妙，有他指點，你說不定也能修成《本經》”

　　這話顏淺說得，顯然有些心虛。

　　花無邪的心情立時不好了。

　　顏淺也無可奈何，勸了幾句，便帶著花無邪往南面飛去。

　　騰云速度極快，卻也用了一個時辰，才來到一處山谷。

　　降下云頭，顏淺正色吩咐道：“無礙仙尊是我尋真派僅有的兩位仙尊之一，地位尊貴至極，還在掌教真人之上。仙尊面前，你切記不可放肆，需得萬分小心?！?p>　　花無邪點頭應下。

　　兩人進了谷。

　　這谷四周靈氣逼人，是處極好的修行之所。但谷正中，卻立著一座小山峰。這小山峰看著平平無奇，不過是些大塊的石頭堆砌而成?？陕湓诨o邪的眼里，卻隱約覺得這小山分外的與眾不同。

　　至于不同在何處，他也說不出個所以然來。

　　顏淺降下云頭，如前次般，雙手交叉，十指如花般綻放，定在胸前，同時深彎腰，鄭重說道：“弟子顏淺，叩見仙尊?！?p>　　一個蒼老的聲音傳來：“你且下去，讓他自個進來?！?p>　　顏淺應道“是”，給了花無邪一個“小心”的眼神，顏淺倒退數步后，這才離去。

　　顏淺一走，花無邪的心立時慌了。他小聲喚了兩聲“仙尊、仙尊”

　　無人應答，四周無聲。

　　花無邪咬了咬牙，舉步邁入山中。

　　這小山甚小，怎么看都很平常。不說與此界的靈山、仙山相比，就跟花無邪老家的那些山，也沒半點區(qū)別。

　　都小，且荒涼。

　　可花無邪只踏出了一步，便皺了下眉。再踏出第二步，遲疑了會。踏出第三步時，終于停下。

　　這山不對！

　　看著是普通，絕無半點特殊之處?？稍诨o邪的感知里，這山就是不對。與別的山完全不同，甚至與這個世界都大不相同。

　　如果說這個世界是一副萬里長畫，那這山就是掉在畫上的一粒芝麻。

　　可入畫，卻，不是畫！

　　花無邪閉了眼，不用眼，而用心，去看這山。

　　眼前一片黑暗。可漸漸地，有光。再漸漸地，有線、有點。

　　那線和點組成一副畫，當這畫漸漸變得清晰時，花無邪發(fā)現，這分明就是他所站處的丈許之地。

　　看清楚了，花無邪再踏出一步。

　　然后又是看不清的黑，再變成看得清的畫。

　　這樣一步又一步，一步更比一步走得艱難。

　　最后一步，出現在花無邪“眼”前的，是一片雜亂無章的點和線。這點線看著就像是三歲小孩隨手畫出的涂鴉，花無邪怎么看都不知道，這畫的是什么。

　　耳邊驀地一聲大吼：“醒來！”

　　花無邪渾身一震，驚醒過來。他迫不及待地回頭一看，卻失望地發(fā)現自己不過走了十丈。

　　十丈而已。

　　“十丈，已經極好極好了，之前最好的記錄不過是三丈。小子，你的資質之妙，不在老夫之下啊。”一個聲音說道。

　　花無邪回頭一看，這才發(fā)現，就在自己面前站著一個老者。

　　這老者身材魁梧，滿頭鶴發(fā)，臉上顯而易見的有些老態(tài)。相貌也很是普通，跟街上隨處可見的老太爺，真心沒多大區(qū)別。

　　花無邪卻不敢怠慢，他手忙腳亂地學顏淺模樣，深施了一禮，說道：“弟子花無邪，見過仙尊?！?p>　　無礙仙尊滿臉慈祥地看著他，眼里滿是掩不住的欣賞。他一指小山，說：“這山，是老夫一點一滴、一土一石，生生造出來的。蒼天之上，有離，這山，老夫稱之為，離山！”

　　花無邪點了點頭。

　　走了這十丈，他已經明白，這山和他自己一樣，本質上不屬于這個世界。

　　離山是無礙仙尊，借用這世界的規(guī)則，平空創(chuàng)造出來的！

　　這種手段，可稱造化！

　　無礙仙尊顯然對離山非常滿意，他炫耀道：“此山的神奇就在于，資質愚鈍的人只會感覺，這山與他山別無二樣。而越貼近‘道’的人，就越能感覺到這山的不凡。但真正修行高深的人，卻不能領悟這山的神韻。只有剛踏上修行之路，對‘道’沒有形成自己的理解，天資卻絕世的人，才能在這山中有所領悟?！?p>　　“且，天資越高，悟的便越多，走的便越遠。你的十丈距離，已經大大出乎了老夫的預料之外。這極好，大好！”

　　看無礙仙尊摸著胡子，臉上笑成了一副苦橘子的模樣，花無邪也很開心。

　　果然，自己的天資是最好的！

　　無礙仙尊問：“你可知，你這十丈走了有多久？”

　　花無邪想了想，不確定地問：“大概，一天？”

　　十丈距離，抬幾下腿就過了。要是平常，不過十幾個呼吸?？苫o邪感覺，自己在這站了許久，所以就壯著膽子說了一天。

　　無礙仙尊搖了搖頭。

　　“那，三天？”花無邪不敢置信地問。

　　“不對，”無礙仙尊笑道：“是，半年！”

　　“半年？”花無邪驚得跳了起來。他手一指：“就這么點路，我走了半年。我就是螞蟻，就是蝸牛，就是爬，也不用爬這么久啊?！?p>　　無礙仙尊笑瞇瞇地說：“這恰恰證明你的不得?！?p>　　花無邪還是不相信：“真要過去了半年，那我還不活活餓死?！?p>　　無礙仙尊解釋道：“你是不是感覺每隔一段時間，天下便會降下甘霖，解了你的饑渴？”

　　花無邪一回想，確實如此。

　　無礙仙尊揭開了謎底：“每隔半月，老夫便賜你三滴九極靈液。這靈液極是珍貴，便是掌教也眼紅的很。可用在你身上，老夫半點不心疼?！?p>　　“你現在感知一下，你的修為精進了多少？”

　　花無邪凝神感知，大驚。之前他一日超凡，凝氣化液時，那滿丹田的天地元氣，不過是化成了一滴真元。之后吃了三枚霜落果，喝了三杯四季酒，大醉了十天后，那一滴真元，變成了一條涓涓細流。

　　而現在，這涓涓細流竟成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