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是個啥命啊!
元鈺死了。
后來又被水給嗆活了。
就在她拼著強大的求生yu望猛撲騰的時候,突然一只強勁的手臂圈了過來。
出于本能她死命的扒住那只硬邦邦的胳膊,忍著翻江倒海的難受惡心被身后的人帶上了岸。
她立馬歪過身一頓狂吐,這會兒似乎有人沖了上來將外衫罩在她的身上。
這時,腦海里一幀一幀如同電影一般,不知過了多久,耳鳴的癥狀緩解了,原主的記憶才宣布播放結(jié)束。
慶朝,一個架空的時代。
元鈺穿到一個和她同名同姓,又比自己年輕好幾歲的農(nóng)家少女。因原主娘曾是花樓里的頭牌,一家子被各種針對欺壓,即便凈身出戶搬離老宅仍擺脫不了老宅的欺凌。隨著元鈺越長越美,不單單村里的男人們惦記,老宅人更上心,瞞著元鈺父母,將元鈺賣給城里的大戶人家做妾。
原主寧死不屈,就跳了河,元鈺便穿來了。
岸邊上抱著元鈺的女人,一遍遍輕撫著元鈺的面頰:“鈺兒,鈺兒,能聽到娘說話嗎?鈺兒,你睜開眼睛看看娘,好不好?!?p> 女人的聲音如泣如訴,近在耳畔,聽得元鈺心里涌上一股酸澀難抑的情緒,迫使她睜開了眼。
女人三十多歲的年紀(jì)仍風(fēng)姿卓越,相貌極美,尖尖的臉蛋,雙眉修長,鳳眼、櫻唇,可以想象當(dāng)年該是如何的風(fēng)光無限了。
元鈺暗下驚艷,開口時才發(fā)現(xiàn)嗓子有些破音,“娘,我沒什么事。”
說完,元鈺到處張望了兩眼。
河邊上看熱鬧的村民并不多,三三倆倆的交頭接耳,大概都在猜元老二家的姑娘為什么要跳河,打著八卦的主意誰都沒有走的意思。只有個別的兩三個待嫁的小姑娘紅著臉蛋彼此竊竊私語著什么。
元鈺掃了一圈,唯獨沒見到疑似濕身的救命恩人。
倒是一個頭戴布巾的嬸子滿眼焦急,大概是實在憋不住話了:“元二郎家的,別看日頭曬,娃兒到底是沾了水,趕緊家去吧?!?p> 袁氏只是嗯了一聲,沒再理會。
旁人見狀,也都閉上了嘴,沒人再自討沒趣的多話。
遠(yuǎn)遠(yuǎn)的,元鈺看見一群人火急火燎的往這邊趕。
最前頭的是一個壯實的中年漢子,腳下步步生風(fēng),再眨巴眼的功夫,人已經(jīng)到跟前了。
原來是元老二,原主的爹,元朗。
袁氏滿眼急切,聲音不穩(wěn):“朗哥,快帶鈺兒去郝郎中家?!?p> 元老二看了眼元鈺,紅著的眼眶瞬間濕了,他重重的嗯了一聲,拉著元鈺的手臂就將人背了起來,卻被兩個男人攔住了。
其中一個黑衣男子,一雙賊眉鼠眼不停的打量元鈺:“別介別介,你要將人背哪兒去,我們家老爺還等著人回去呢?!?p> 這人是劉家的家丁,就是他和另外一個家丁趁著家中無人想要擄走原主。原主自知無法抵抗,于是虛以為蛇之際,趁他們不備,自己跳了河。
悲憤的情緒蔓延了整個心房,元鈺不免多看了兩個家丁幾眼。
袁氏眼神當(dāng)即冷了下來:“你們老爺是誰和我的鈺兒有什么關(guān)系,讓開,耽誤了我女兒的救治你拿命賠嗎?”
黑衣男子看向袁氏的眼神忽地lu骨起來:“我說這位夫人,你別跟我急啊。白紙黑字寫的明明白白,元鈺昨個賣給我們劉家,現(xiàn)在是我們家老爺?shù)谑挎?,她是死是活已?jīng)和你們沒什么關(guān)系了。人既然已經(jīng)被救了上來,還是將人交給我們的好?!?p> 也因為家丁的話,引起了周圍不小的sao動。無不唏噓,指指點點,其中幸災(zāi)樂禍的也不在少數(shù)。
元鈺的花容月貌是出了名的,她稱第二,沒人敢認(rèn)第一。村中不少男子明的暗的哪個不為她所動,就算是有了媳婦的漢子,夢中情人只怕也是她。
“我不知道你在說什么葷話,我是元鈺的親娘,我從來沒有允過這等混賬婚事。”袁氏的目光冷颼颼的睇著老宅出來的人。
一個滿頭大汗的婦人,呼哧帶喘的跑了過來,指著元老的鼻子:“哎喲,老二,你還傻愣著干什么,還不趕快把人還給人家劉兄弟,別讓人家等急了?!?p> 元老二面色發(fā)沉的避開眼:“大嫂,我們沒有將鈺兒許給任何人,我們不認(rèn)識什么劉老爺。我要帶鈺兒去看病?!?p> “還看什么看啊,浪費銀子。趕緊的,把人交出去,萬一折在咱們手里,咱家就賠大發(fā)了?!痹洗缶o隨其后,急赤白臉的伸手就去拉扯元老二背上的元鈺。
袁氏一頭撞了過來,險些把沒有防備的元老大撞翻,她緊緊的抓住了元鈺冰涼的手。決然的看了一眼元老二,挺直了腰板,凌厲的眼神一一掃了過去。
這一幕,觸動了元鈺的心弦,想起了現(xiàn)代那個對自己疼愛至極的母親,一時間分不清是體內(nèi)殘留的原主情緒還是自身的心緒影響,元鈺反手用力握住了袁氏的手,目光冷漠的看向老宅代表——元老大夫婦。
元鈺此時渾身沒有力氣,出口的話綿軟無力:“父母之命媒妁之言,嫁給劉老頭做妾的事,我爹娘都沒點頭,你們憑什么越俎代庖。你們的心也真大,只知道把我賣給一個老頭子換銀子,卻沒想過我會不會半夜爬上你們的床拽你們下去陪我。你們把我的話帶回去,誰愛去誰去,再把我摻和進去,我只能大義滅親去報官,告你們枉顧親人死活。到時鬧出什么后果,我不敢保證元東俊的仕途會不會受到影響?!?p> 一番軟綿綿的話說完,元鈺的目光自然的落在元老大夫婦千變?nèi)f化的臉色上。
大概他們這個時候才知道后知后覺的感到了害怕,不知是被前一句做鬼不放過他們,還是被兒子的仕途嚇到了,看向元鈺的眼神里充滿了驚恐。
連袁氏看向元鈺的眼神里都蘊含著詫異。
元鈺微微扯了下嘴角,暗自苦笑。
原主爹無能,原主娘又是一個沒有娘家做靠山的,于是養(yǎng)出了一個懦弱膽小的原主只會尋死。
元鈺不愿惹事,但事找上了門,她就不會做個縮頭烏龜,她要繼續(xù)用這個身份好好活下去。
“你胡說什么,一筆寫不出兩個元字來,官老爺怎么可能受理老百姓的家務(wù)事?!痹洗箧?zhèn)定的拂了拂衣袖子,目光陰冷的看向元鈺,要吃人似的。
元鈺半垂了垂眼簾,無所謂的輕聲道:“不管我說的準(zhǔn)不準(zhǔn),但元東俊如果有一個因長輩逼迫嫁人而自sha的妹妹,影響的不僅是前途,怕是婚事都會受到牽連,不信的話,你們盡管試試好了。”
元老大的婆娘顫抖的手一把抓住了自己丈夫的袖子,殷切的看著元老大。
可元老大沉默了,鎖眉抿唇,定定的看著元鈺,似在掂量元鈺那番話的重量。
眼看著元老大要有松動的跡象,穿著灰褂長衫的家丁連忙推了一下同伴:“劉財,還聽他們說什么廢話,趕緊接人,咱們好回去交差?!闭f著他率先上前就要動手搶元老二背上的元鈺。
此舉徹底驚到了大家,幾個圍觀的農(nóng)家漢飛快的沖上來阻攔。
元老二背著元鈺,拉著袁氏躲得狼狽,待看清幫忙的村民,匆匆的道了謝,拽著袁氏頭也不回的就跑了。
元鈺回過頭,只看見始料不及的兩個家丁被村民團團圍住,眼睜睜的看著他們一家三口跑遠(yuǎn),氣得跳腳甚至將怒火轉(zhuǎn)嫁到了元老大夫婦身上。
元鈺樂了,蹦出了一句“活該”,便心安理得的趴在父親的背上,閉目養(yǎng)神竟睡著了。
這一覺,元鈺沒想到會睡得那么沉,迷迷糊糊間被灌了苦藥,忽冷忽熱生生煎熬了一番后,終于睜開了沉重的眼皮。
一入眼便是袁氏憔悴的容顏,她干燥的手掌撫上元鈺的額頭,隨即喜極而泣。
“娘?”嗓子干啞,元鈺只叫了一聲就疼的厲害。
袁氏發(fā)現(xiàn)元鈺的異樣,忙擦了淚轉(zhuǎn)身出去,再進來時手里端了一碗水。
元鈺被服侍著喝了水,靠坐在袁氏的懷里,看了看破舊的屋子,心下感嘆,真窮??!
“鈺兒,你覺得耿弘濟如何?”
啥?
元鈺直接被袁氏跳躍性的話問懵了,轉(zhuǎn)臉去看袁氏。
袁氏將枕頭墊在元鈺的背后,讓她舒服的靠著便坐在了她的對面,手指將元鈺的碎發(fā)都攏到耳后,才徐徐開口。
“耿弘濟,村東頭耿獵戶的義子,是他救了你?!?p> 她當(dāng)然知道耿弘濟,記憶里,他是被村長女兒桃花寧愿逃婚都不嫁的男人。在桃花回門時,才說出了自己逃婚的原因。
說耿弘濟不僅面目可怖,還兇殘、暴力,就因為目睹了他打殺老婦的事,嚇得她成親前一夜和暗戀自己的小伙子跑了。
至此,村里的小姑娘小媳婦們唯恐避之不及。哪怕耿獵戶急白了頭,耿弘濟的女人緣卻依舊沒影兒。而有的人還添油加醋,說自己不止一次的在半夜看到他在山上挖墳。
想到這兒,元鈺反而覺得可樂,編瞎話也得編的有理有據(jù)好吧。
如果你不是半夜上山,你怎么可能看到別人挖墳。而且大半夜的,烏漆嘛黑,你咋知道人家到底在干啥!說不定,對方只是上山撒潑尿而已。
腦洞越擴越大,元鈺自己先繃不住的笑了。
“鈺兒,你在笑什么?”袁氏憂心忡忡的看著元鈺。
元鈺撫了撫嘴角,搖搖頭,能下水救人,本質(zhì)上就是個好的。
“他是個好人,要好好謝謝人家才行。”原主的記憶里并沒有他,可見原主也沒有見過人,腦子里只有關(guān)于他的傳言。
“你能這么想就好,等你身子好些,便和娘一起去吧。”袁氏定定的看著元鈺,眼中流露出了意味不明的波動。
元鈺點頭:“應(yīng)該的。”
元鈺并不知道自己連著發(fā)了三天的高燒,今天才醒,袁氏也沒提。
和袁氏說了會兒話,肚子就餓的咕咕叫,袁氏一臉懊惱,趕緊出了屋子,元鈺就聽見隔著一道門的灶間里,傳來一陣手忙腳亂的聲響。
袁氏小半輩子都生活在芙蓉樓里,除了伺候男人,別的粗活就沒做過。要不是她把老宅的灶房燒了、又把衣服洗丟了,家畜喂死了幾只,家務(wù)事又干的亂七八糟,老宅才不會將他們一家三口人趕出來。
十幾年過去了,現(xiàn)在的袁氏在生活的磨礪下,總算勉強能做出了一桌能吃得下去的飯菜。但大多時,還是元老二在灶間忙活的身影多。
元鈺摸了摸自己滑不溜丟的臉,突然想起一件事,她從炕頭的木箱里翻出一面巴掌大的銅鏡。
一入眼,她便驚呆了。
鏡子里的少女,皮膚細(xì)潤,因身上的病氣顯得雪白的臉色更加蒼白,仿若透明了一般,眉如黛,一雙大大的眼睛里正撲閃著驚異的光,秀挺的鼻子下秀美的嘴唇嬌艷欲滴,嘖,好一個美若天仙般的容貌。
這樣一個嬌滴滴的美人,別說男人了,女人見了怕都要心動啊。
好半晌,元鈺才接受現(xiàn)實,大大的笑容怎么都止不住的蕩漾開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