孤獨的夜晚,孤獨的風(fēng)聲,阿雅仿佛進入了人間地獄。廣闊的盆地上,貓頭鷹蹲在樹枝上,瞪著血紅的眼睛看著老鼠在草叢中穿梭,不過貓頭鷹已經(jīng)吃飽了,只是偶爾叫了兩聲,聲音凄厲,好像打著飽嗝。
就在這個夜里,阿雅出了茅草屋,借著微弱的星光,她像蜘蛛俠一樣進入寨子中間。她看到成片的茅草屋都長一個樣子,就像大地上扣了一頂宋代官帽,又被一個電腦繪畫的人進行了復(fù)制粘貼。
哪一個是寨主的房子呢?是寨子中間還是河邊湖邊?阿雅拿不不準,他爬上一個小山坡,借助眼里的紅外掃描,她看到了在寨子中間靠近湖邊有一個小型廣場,廣場中間的有一座孤立茅草屋,高大壯觀,里面閃爍著微弱的燭火,貌似有個人影晃動,好像禱告和誦經(jīng),阿雅判斷這一定是寨主的房子了。
阿雅從山坡上下來,準備拜訪寨主,她不知道寨主死活,即便活著也危在旦夕。她撥開一叢灌木,剛向前踏出一步,眼前的景象讓她大吃一驚,山下小路雖然不寬,但是卻爬滿滿巨蟲,這些蟲子身體柔軟,體型巨大,灰白色的身上布滿了絨毛,就像身體拉長的刺猬,兩排爬行的腳像賽龍舟的船槳一樣整齊地撥動,讓人毛骨悚然。
這些蟲子從沼澤淤泥中爬出,不斷越過小路鉆進山坡樹叢,就像撤退的昆蟲部隊,里面還夾雜著有綠色鎧甲的蟲子,密密麻麻,特別頭上兩個一米長的觸角把擋路的樹枝石塊橫掃到一邊,毫不費力。
我去,怎么會是這樣?阿雅暗暗叫苦,原來黑暗的世界比光明更加熱鬧,人類在黑暗中就是個盲人,他們只能感知可見光,而對紅外線和無線電波毫無知覺。
阿雅不再猶豫,他三步兩步就進去了寨子,來到湖邊廣場。這是一個高十幾米四方形的平臺,是水峰寨人聚會的地方,地面平坦,從地面干燥的石塊看,顯然沒有被洪水淹沒過。臺子中央就是那個碩大得茅草房,厚厚的房草像女人的頭發(fā)齊整第垂下來,保暖又遮風(fēng)擋雨。
阿雅靠近窗欞,輕輕地摳開草簾一角,她看到一個中年女人正跪在一個面目猙獰得綠色雕像前禱告,嘴里面嘟嘟囔囔,不知道說什么。女人幾乎裸露著身體,幾片白色的魚皮遮蓋了她的下身和胸部,她面色沉靜,雙目微微頷閉,被植物染成紅色的頭發(fā)打著卷垂在兩邊。
阿雅看向她的身后,寬大的木床上平躺著一個男性,不用說這就是阿宇,水峰寨的寨主了。阿雅看到這個寨主暗暗叫苦,難道他死了不成,躺在那里,沒有一絲活氣,臉色蒼白,眼窩深陷,眼球黯淡無光,顴骨高得像兩座山峰,這不是死了嗎?
正掃興得時候,那個女人突然回過身,在男人的額頭上輕輕吻了一下,又閉著眼睛,雙手合十念了幾句咒語,這時,阿雅發(fā)現(xiàn),寨主眼皮動了一下,還慢慢抬起左手左右擺動了一下,好像拒絕什么。
看來有救,阿雅摸著身上的皮囊,里面有阿婆給她的雪蓮花丹藥,當初想給阿龍服用了,但是阿媽說老寨主壽命已盡,無力回天,這丹藥看來只能給當寨主的人用,真是天意,現(xiàn)在不知道在這個寨主身上能否靈驗。
“咣當當—”阿雅撿起一塊石頭向門前扔過去,聲音響亮,十分刺耳,屋子的女人一驚,猛抬頭看著窗子,兩只褐色耳朵動,好像發(fā)射電波,眼珠也不斷轉(zhuǎn)煽動幾下。她一動不動,聽了一會,沒什么動靜,就走到大神龕面前,把那個魚油燈調(diào)亮,光線迅速彌漫了整個屋子。
阿雅看沒什么動靜,又扔了一塊石頭,這一次,女人吹滅了魚燈,出了屋子,速度之快讓阿雅差點暴露。女人四處搜尋,除了風(fēng)聲和鳥獸鳴叫聲什么都沒有。就在他繞著房子查看的時候,阿雅進了屋子,躲在可神龕后面。
本來阿雅可以挑明身份,但是他看到水寨如此陰森恐怖,好像非自然災(zāi)害所致,陰氣如此嚴重,如果只是一個誘因,這里面一定還存在著蹊蹺,索性按照男孩母親所講用阿媽傳聞挽救他們。
那個女人進了屋子,心理忐忑不安,一會看看躺在床上的病人,一會在地上走來走去,一會在神龕面前低聲祈禱!就在她無助的時候,女人眼神突然發(fā)亮,她看到在魚油燈旁邊多了一個石蝶,碟子上有一片樹葉,樹葉正中一顆黑色的丹藥,豆粒大小,在魚燈下閃著亮光。
這一發(fā)現(xiàn),非同小可。女人四處看看,又盯了一眼寨主,然后輕輕地站起來,雙手扶住石臺,這次它看清楚了,樹葉上畫著一個彩虹形狀的圖畫,旁邊就是丹藥。
阿雅早就迅速出了茅草房,她離開水寨,來到了乘坐獨木舟的河邊。此時天已經(jīng)微微發(fā)亮,東方出現(xiàn)了一絲霞光,一個新的黎明到來了。時間緊迫,水峰寨需要救援,阿雅坐在河邊一個石頭上,聯(lián)系了彩虹求救。
彩虹在土峰寨和阿坤一起著手重建家園,在那個用竹子搭建的臨時營地里,阿坤帶著幾個工匠圍在彩虹周圍,他們目光虔誠,精神抖擻,一字不落地看著彩虹美麗的眼睛,聽著她繪聲繪色的講解,他們像虔誠的教徒聽著圣女的教導(dǎo)。
彩虹把土峰寨藍圖說完,最后鼓勵大家:“災(zāi)難壓不到我們,越是艱難,越要挺住?!甭犞屎绯錆M信心的話語,大家無比振奮,好像有一種力量要沖破腦門。
阿坤把建設(shè)新寨子的任務(wù)分成五個小組,分別是規(guī)劃設(shè)計組,材料籌備組,修路運輸組,施工建設(shè)組和檢查驗收組。這幾個組的組長都是精兵強將,他們在開工前,在老寨主阿龍的墓碑前莊嚴地跪下,阿坤申請嚴肅,目光堅定:“老寨主,我阿坤一定不辜負您老的期望,一定帶領(lǐng)大家建設(shè)好家園,讓我們兩個寨子世代友好,和平共處?!闭f完,把一杯橄欖酒倒在墓碑前!
彩虹安排完諸事,正要實地查看,突然接到阿雅的信號,說在水寨得了一種烈性傳染病,得病的人上吐下瀉,不同于土峰寨的孩子的胃腸感冒和打擺子,病人先前還好好的,不一會就干癟而死,就像一個茂盛大樹突然失去樹葉,剩下枯枝。
彩虹皺起了眉頭,傳染性疾病是一定了,但是如此厲害超出了她的想象。她想起阿媽,醫(yī)學(xué)院教授,一萬年前,有一個地方也是得了這種病,阿媽竟然用中藥治療好了,可是她沒放在心上,真是追悔莫及。
阿坤帶領(lǐng)男人下山去了,臨時營地只剩下一些婦女兒童。阿平上次采集的霍香葉子已經(jīng)曬干,無論什么病,只要是胃腸的,這東西都用得上,彩虹思考了半天,突然想起霍亂,一般洪水過后就會發(fā)生這種疾病,她馬上聯(lián)系阿雅,讓她查詢霍亂癥狀,果然不謀而合。
事不宜遲,彩虹馬上安排阿平組織了一個援救小組,一組馬上準備食物,一組準備藥材,至于清潔水源只好讓阿雅就地尋找。安排完畢,阿雅告訴彩虹需要肉豆蔻這種藥材。
一切很明朗了,阿平連夜采集肉豆蔻,又吩咐阿靈,阿參準備一些恢復(fù)元氣的靈芝和人參。一切準備好以后,救援小組第二天就出發(fā)了。
阿雅看著清澈河水,河水嘩嘩流淌,就像鐘樓上的大鐘的指針,滴滴答答永不停歇,除了眼前的小姑娘,沒人知道為啥這水總是淌不完,哪里是源頭。
天空已經(jīng)大亮,這時候寨子里又傳來了凄厲得哭聲,就像是昨晚的哭聲睡熟了現(xiàn)在醒來一樣。阿雅不知道寨主阿宇是否醒過來,在阿平到來之前,她也只能如此等待。
在水寨廣場上,不知什么時候來了很多人,男女老少擁擠在一起。所有人都伸長了脖子,就像一個個長頸鹿,他們好像再期盼著什么,其中一個年長的人,耳朵上掛著圓環(huán),頭發(fā)打著褐色的卷,他的手臂細長,枯瘦黝黑,就像一個被火燒過得樹枝,這雙手臂從寨主的宮殿里接過了一個石碟。他把石碟高高舉起,向全體人宣布:“彩虹公主降臨了,他救活了我們的寨主,水峰寨有救了!”
阿雅遇到的母子也在其中,聽到這一消息,母親愁容迅速消失,興奮地跳起舞蹈,其他人也跟著跳起來,他們都穿著魚皮裙子,裙子下面掛著五彩貝殼,貝殼叮叮當當隨著舞蹈有節(jié)奏響著,就像茶馬古道的駝鈴,又像非洲埃塞俄比亞人的瘋狂,過去只有慶祝水族誕生日才有這樣氣氛。
阿雅看到此情景知道阿婆的救生丸起了作用,很可能債主已經(jīng)能夠說話,并且睜開眼睛,只是身體虛弱還不能下地行走!不過,那個藥丸毒副作用巨大,除了大補還以毒攻毒,一般人的身體可能承受不住,看來這位寨主原來身體一定很健壯。既如此,這仍然是一個喜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