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好久沒親自做過飯了,你不要嫌棄我就行。”伊歐斯緊張地說。
“能不吃壞肚子就好了,沒有什么條件嫌棄。”布蘭說。
胖老頭在廚房里忙活來忙活去,準(zhǔn)備中飯;布蘭則是轉(zhuǎn)向女孩兒波利。
對心智、精神都未成熟的小孩子使用攝神取念有一定的副作用,所以他打算用更溫和的一種方式。
“波利,看著我?!彼f。
小女孩蹲坐在沙發(fā)上,低著頭,把頭埋進(jìn)膝蓋間,一動不動。
布蘭在波利身邊坐下,從兜里掏出一顆糖。
“媽媽沒有徹底離開你,她會回來的?!彼f。
小女孩抬頭了,臉上毫無表情。
“媽媽不會回來了?!彼p聲說,“就像被弟弟吃掉的薩斯塔一樣。就像爸爸一樣。
“那天,我把薩斯塔的羽毛一根根拼好。我叫她的名字,但她不動了。她去了我去不了的地方,我怎么叫,她也回不來了?!?p> “你知道嗎,波利,”布蘭自顧自地說,“有時候你在晚上會看到劃過天際的星星。你會覺得,這些星星閃過去了,就不會回來了。
“但每一顆星星都會回來。它們繞著地球旋轉(zhuǎn),總會在一個時候回來,永遠(yuǎn)都會是當(dāng)初你見到它時的模樣,不曾改變?!?p> 他轉(zhuǎn)過去,看著小女孩。
“吃顆糖,要嗎?”他溫聲問。
波利看了看他,抿著嘴巴,接過糖果,嚼起來。
“這不是糖果,對吧?”她邊吃邊說,“是一塊肉,是一根手指,是一只蟲子?!?p> “它只是一顆糖果?!辈继m堅定地說,“是甜甜的、吃了會開心、但媽媽會讓你少吃的糖果?!?p> 吞下糖果,女孩打了個哈欠,慢慢躺在床上睡著了。
布蘭搬了個小凳子,坐在女孩旁邊,敷了塊毛巾在她額頭上,然后按住了她的腦袋。
他周圍的世界陡然灰暗下來,飛速變換著顏色和形狀,最后停在了一個陰沉的下午。
布蘭站起來,無聲地穿過門,走到小女孩的房間里。
“媽媽要走了。”一個留著火紅長發(fā)的女人說,背對著門收拾東西。她看上去三十歲出頭,風(fēng)韻猶存。
“媽媽為什么要走?”一個奶聲奶氣的小男生問,說話時露出了嘴里尖利的牙齒。波利站在旁邊,無意間瞥見了自己弟弟的獠牙。
布蘭走上去,用手一抹,尖利的牙齒全都做了鈍化處理,留下兩邊兩個,當(dāng)作是可愛的小虎牙。
世界不斷變形,波利的記憶就這樣被不斷修改。
“……這樣姐姐就不會告密了,對不對?”
“停在這?!辈继m自言自語,暫停了這段記憶。他用手指框住了滿臉是血的“小男孩”和無頭貓頭鷹,像丟垃圾一樣移到一邊,留下一大段空白。
新的事物沿著空白處的邊緣往里生長,填滿了這塊空白,長出了一個站在窗邊的可愛小男孩,和一對面目模糊的夫妻。陽光灑在男孩的身上,一切都顯得那么美好。
“姐姐,那我先和叔叔阿姨走了哦?!毙∧泻㈤_心地笑著,露出兩顆小虎牙。
“以后會回來看我和媽媽嗎?”波利擔(dān)憂地問。
“要看有沒有機(jī)會了。”那個高大的男人說。
陽光越來越亮,直至淹沒了整段回憶。
時間繼續(xù)前進(jìn);布蘭制造的明亮、輕松的氛圍陡然消失,所有東西又都蒙上了一層鉛灰色。
火紅色頭發(fā)的克萊爾回了家,哭了大概一個半小時;她做了一份又香又熱乎的三明治,波利吃了很開心;她離開了家,說自己要去找能幫上忙的人,把波利托付給了鄰居,女孩哭著讓她不要走;鎮(zhèn)子里的霧越來越濃,鄰居也不見了,克萊爾再也沒回家。
沒什么有用的地方啊。布蘭仔細(xì)查看著這些記憶,繼續(xù)修改著;有更簡單的方法,但要么就是具有時效性,比如原世界線里赫敏·格蘭杰對她父母施的咒,要么就是會傷害到小女孩的大腦。
于是在布蘭的親力修改下,波利這段時間內(nèi)所有噩夢般的回憶全都消失了。弟弟不是露出怪物真身逃跑了,而是被更有錢的家庭收養(yǎng)了;媽媽不是出了門就再也沒回來,而是今天暫時去散步了。
他最后審視了一遍女孩原本的記憶,準(zhǔn)備把這些東西都扔掉。他回到現(xiàn)實(shí)世界后,就可以用魔杖直接從女孩的額前把這些不好的回憶抽出來,保存著,或者銷毀。
而就是這么一審視,讓他發(fā)現(xiàn)了不一樣的地方。
“這也太玄乎了……”布蘭心里直發(fā)怵,調(diào)出出了問題的那一段記憶。
“……這樣姐姐就不會告密——”
“停?!?p> 波利一米八高的弟弟停下了手中的動作,顯得有些滑稽。他的身上刻著一個深藍(lán)色的復(fù)雜印記,極其顯眼。布蘭確信這個東西之前沒有。
在看到這個印記的一瞬間,布蘭就記住了印記的模樣;這應(yīng)該是印記上的一種魔法,讓人能在短時間內(nèi)記住極復(fù)雜文字。
他視線飛速后退,回到了現(xiàn)實(shí)世界,想也沒想就用魔杖在桌上刻下了這個印記,一行短短的文字隨著印記的謄寫一同浮現(xiàn)出來。在布蘭完成刻錄的一瞬間,他又失去了對印記的記憶。
這應(yīng)該就是有用的線索了。線索還不是我親自找到的,是類似于一種獎勵機(jī)制觸發(fā)的……如果不是我無聊到幫小女孩波利進(jìn)行精神治療,我根本不可能拿到這個線索。
有了這么個想法后,布蘭沒費(fèi)多大力氣就想起了一個人:斯萊特林。
本來就是為了他的“課程”而來的……他了解我,知道我的行事風(fēng)格,并且鼓勵我這種行事風(fēng)格,在這樣的一個地方埋下小小的線索,篤定我會發(fā)現(xiàn)。
布蘭越想越覺得不可思議,但只要把米斯特鎮(zhèn)當(dāng)作海底遺跡一樣的“前置任務(wù)”,把目前發(fā)生的一切都當(dāng)成斯萊特林提前設(shè)置好的考驗(yàn),一切似乎都有了眉目,一切都說得通了。
但是還有說不通的地方:海底遺跡是一千年前留下來的東西,是活著的斯萊特林親手設(shè)置的;
而米斯特鎮(zhèn)只能是臨時的手筆,因?yàn)榧幢闶撬谷R特林,也不可能在一千年前預(yù)料到會有歐文這么一號人,闖進(jìn)了邪神盤踞的巨人遺跡,隊友被邪神的衍生物取代,還生了個兒子。
布蘭盯著桌子上復(fù)雜的圖案和看不懂的文字,停止了思考。他發(fā)現(xiàn)自己竟然一時半會找不出詞語來描述斯萊特林……除了“多智近妖”。
他是不是什么都知道,什么都清楚?他是不是……真的一直活到了現(xiàn)在?
第一個問題布蘭不清楚,至于第二個問題,他覺得自己心里已經(jīng)有了答案。
“午餐?!币翚W斯的聲音把他拉回現(xiàn)實(shí)。布蘭眨眨眼睛,看著麻瓜老頭把一樣樣菜端上桌子:愛爾蘭燉羊鍋、愛爾蘭奶酪、黑布丁、熟土豆、煎雞蛋、松軟又香噴噴的面包。
“你醒啦?剛剛看你們倆都睡著了,我沒吵你們,多做了些菜。”胖老頭笑瞇瞇地說,“快嘗嘗,手藝怎么樣?”
布蘭看了看表。已經(jīng)過去了一個小時。他狼吞虎咽地吃起來;味道特別不錯。
“我覺得……”布蘭含糊地說,嘴巴里全是羊肉,“你做的……特別好吃……”
“%#……”伊歐斯看著被層層餐盤蓋住的桌子,念道。
“對不起?你在說什么?”
“念桌子上的話啊?!崩项^說,“這是拉丁文,意思是‘知識之神’?!?
飛天老鼴鼠
謝謝“一念未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