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章 除夕
“常安?”
陳滔滔有些疑惑的叫住了常安,她發(fā)抖的聲音好似被鋪天蓋地的雪花染上絲絲冰涼,聽起來就能感覺到她身上的寒意。
常安拿掃帚的手有些一頓,聽出了她聲音透出的寒冷。又想起來這一個月來自己的生活,她對自己確實是極好。
天冷時會親手送了熱湯和棉衣,吃到不錯的東西都會給他送來一份,怕他被那些劣質(zhì)木炭熏壞,還把她房里的最好金絲炭送來給他。
和以前相比簡直是天壤之別,以前他可是要伺候?qū)幭核腥说模麩o數(shù)次的告訴自己,小心有詐,說不定這就是她的詭計,讓你習慣這樣的生活之后,再把你從云端推下去呢!
可是不知怎滴,他卻很快的習慣了這樣的生活,竟然對那些下人難得一見的珍饈和物件,好像天生就有一種說不出來的熟悉,為了克服以后可能的由奢入儉,他開始苦其心志,勞其筋骨,一個人打算把這后院的雪掃空……
雖然現(xiàn)在聽見她的聲音,還是總能想起那些不久前黑暗的回憶,但是他還沒有打算去惹她不痛快,再順道讓自己回到原來的生活那種想法。
“天冷,姑娘進屋吧?!?p> 陳滔滔聽他用溫和低沉的嗓音喊她的名字有些驚訝。
一個月多月了,這是他同她講的第一句話!不容易啊不容易,這小呆瓜終于不那么怕她了……
“好啊,你也快進來吧!”
常安的小屋有些限制,三個人在這樣小的空間面面相覷,有些尷尬。
“我給你帶了鮮奶糕,嘗嘗”
陳滔滔率先出聲,邊說著邊遞給他,打破這尷尬的氛圍。
“謝姑娘?!?p> 常安雙手接過,禮貌又疏離。
小屋又陷入了沉默……
“這是你在寧汐院過的第一個除夕吧,我們這和你們允洲習俗不一樣,哪里不習慣和我講啊”
陳滔滔又開始沒話找話了。
“姑娘我沒有不習慣,這已經(jīng)很好了,還有,允洲的事,我大多不記得了。”
少年小心翼翼又云淡風輕的講出來,陳滔滔未免有些動容,既然都不記得了,又孤身一人被囚禁在這小小的后院,那還對除夕有什么概念?她這不是戳人痛處?
“那今晚你一定不要自己在悶在房子里,我們天盛的除夕一向熱鬧?!标愄咸闲χ鴮λf。
“小姐,不是你自己下令不讓他踏出著后院半步的嘛!”明月在一旁小聲提醒。
“在這小院子里怎么就不能過除夕了嗎?常安你等著我?!?p> 說完又帶著明月急匆匆的回去了。還不忘再三交代常安,讓他晚點睡。
闔家團圓,共度良宵。這樣美好的氛圍,是她在現(xiàn)實生活中無數(shù)次幻想過的場景。
一想到她那個拋棄她和母親遠去的父親,還有整日沉迷麻將就連過年都把她一個人留在家里的母親,她總是覺得,尋常人家的除夕,對她來說不過是一場癡愿。
所以,她筆下的世界,除夕夜大多極度被人重視,十里長街掛滿花燈,一路繁花相送,極致的美好。雖然這書原本是本虐文,但沒有一次殺人放火,生死離別發(fā)生在除夕和新年。
既然人們在平日里已經(jīng)夠苦澀艱難,那過年就應該放肆的快活一回……
“小姐,你走那么快干嘛?”
“小姐,我們已經(jīng)沒錢了?!?p> “小姐,您還要準備明日的新春宴,您還是去看看您的禮服吧”
“小姐……”
陳滔滔實在是受不了這個一直在自己耳邊絮絮叨叨的小丫頭了。
“明月,你可知小姐我要去干什么?。俊?p> “明月不知道,只不過您現(xiàn)在真的應該去試您明天的禮服,在不試,就來不及了啊”
“那你攔我干嘛呀?我不過是去倉庫拿一些煙花啊……”
“煙花?您不是說那玩意吵鬧,不許他們再采購的嗎?”
“煙花?您以前不是最討厭那吵吵鬧鬧的玩意了嗎?”
“這不是要去瀾滄院的倉庫借嘛?皓皓一定有的?!?p> “小姐,我讓李恩去,他和寧二小姐院里的小廝一向熟悉,一定能幫您借到的?!?p> 李恩?是那個把常安帶去瀾滄院羞辱的小廝,陳滔滔一想到這個人就頭疼。
也不知道常安是怎樣招惹他了。他對常安恨意最深,以前常安在外院的時候就是被他百般折磨,那日她讓明月帶著假手指去騙他們說這是從常安手上砍下來的,然后埋了那根手指。誰想到這個李恩,卻放狗吞了那手指。然后哈哈大笑……
雖然他這樣間接幫了她們隱藏了真相,讓人永遠不能發(fā)現(xiàn)那根手指的秘密。但是明月描述出了他當時臉上變態(tài)的神情,雖然她未曾親眼所見,但是仍然讓她覺得瘆人惡心……
這個人,這樣揪著常安不放,又無比狠毒如果不除掉他,早晚會惹出麻煩。
明月見陳滔滔突然站下,然后一言不發(fā),以為自己說錯了什么,立馬跪下認錯。
“明月你不用跪,起來吧”陳滔滔扶起明月。想起來了書中的一點情節(jié)。心生一計,笑著對明月說
“你讓他去吧,記得多拿一點,今年元宵,我們寧汐院也要和人家比拼焰火。”
明月無暇顧及陳滔滔臉上莫名其妙的笑容,趕緊交代下去,然后帶著小姐去試衣服,明天可是小姐的大日子,怎么能不好好準備呢。
陳滔滔在明月的安排下,按部就班的換上了明天的華服,初一的吉福倒不是陳滔滔一直愛的純白或者青色,淡紫色的禮服裁剪的有些乖巧,倒也是溫暖宜人。只是配上陳滔滔這張清純可人楚楚可憐的臉蛋,倒是和她大家閨秀的身份有些不符,活脫脫的一個小家碧玉嘛。
明月也看出來了她家小姐有些不滿意,安慰她說:
“小姐若是不滿意,我去制衣婆婆那借幾件成衣給您看看。”
“不必麻煩了,這制衣廠和咱家一個在城東一個在城西,你這跑一趟怎么說也得天黑才能到家啊,再說我往年就是這個風格,今年突然改變,還叫人不適應,我一個庶女還是不要太扎眼得好?!?p> 明月以為陳滔滔是想到了自己的身份有些難過,沒說什么靜靜的收好衣服,又拿了首飾給陳滔滔看
“小姐你看,這海棠花簪,這是栩栩如生,還有這白玉鐲子,這成色絕對是上乘啊?!?p> 她看了那些首飾一眼,她不懂玉的成色,但她知道這玉的價值,怕是趕不上常安那小玉牌的十分之一!
這陳滔滔的外祖只知販藥,卻從不給她送什么金銀首飾,她一個庶女,國公府什么好東西能輪到她?不過是這些年她依附于王氏,能賞賜她一些中等的金玉罷了。
這些首飾原來的陳滔滔是看不上的,常常是毫無金銀裝飾,以簡單樸素示人。到還給她留下一個淡然出塵的美名。
雖然她知道這一盒的首飾不值錢,但是卻留意到明月剛剛提到的海棠花簪,還真是還真是雕琢的和海棠花一樣,靈動溫柔,清麗雅致。和陳滔滔本人的形象倒是十分符合。
等等,海棠花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