光線柔和,甚至有些昏暗的地下擂臺,阿狗瞇著眼,盯住突然出現(xiàn)在擂臺之上,還阻止他殺死楊獷的人。
這個人是一個年紀(jì)不大的大男孩,穿著在平安鎮(zhèn)不算簡陋,也算不得多華麗,長得是一張普通到塵埃的臉,就像這鎮(zhèn)子上的任意一個普通人,丟人堆里找不著的那種。
此時,大男孩一只手抓著楊獷,一只手自然地垂下,似對他沒有防范一般。
阿狗心下悄悄提起了幾分警覺。
能夠從他手上救出楊獷,很明顯,對方也是擁有血罡之人。
“咳咳咳!”
半躺在擂臺上的楊獷咳出喉嚨中難受的血液,仰起頭,認(rèn)出慕然來。
“你是……這里的伙計,剛剛在隔間里的那個?”
楊獷眼中露出詫異和羞愧。
沒有錯,是他,在酒館中打雜的,方才蘇老板還讓他去干活來著,他還暗諷對方,現(xiàn)在自個倒是靠人家才能活下來。
慕然沒有回他話,朝著酒館拳手的位置招了招手,喚來兩個人將其帶下去。
“慕然,你要跟他打嗎?連楊館主都敗了,小心??!”
“慕然,你是平安鎮(zhèn)最后的希望了,加油!”
倆拳手各自對他說了這么一句,抬著站不起來的楊獷下去了。
一起在平安酒館做事,沒有不認(rèn)識的,不過不同職業(yè)之間終歸是存在一些鄙視鏈,拳手是酒館花重金聘請來的,而一般人要花大力氣才能在這里打雜,平時,拳手們對于打雜的都是愛搭不理,甚至呼來喚去。
此時,他們的目光全都集中在慕然身上。
“你是誰?報上名來。”阿狗在擂臺的另一頭問道。
他這兩個月,一直在挑釁周邊鎮(zhèn)子的高手,并不代表他莽,相反,他很謹(jǐn)慎,所有被他挑戰(zhàn)過的,都是鎮(zhèn)子上已經(jīng)成名,為大眾所熟知的人。
“我是平安酒館一個打雜的,平安鎮(zhèn)隨便能找到的路人,你不必知道我的名字。”慕然淡然地回答道。
開什么玩笑,人在江湖,真實(shí)身份絕對不能隨便暴露。
然而,這話到了阿狗的耳朵里又換了一個意思。
“不必知道?你的意思是我沒有資格知道你的名字?”
對于他自己來說,周邊鎮(zhèn)子和他同等級的人,他都會盡力記住,方便以后行事,那些不必要記住名字的,都不是同一個層次的。
眼前的這個小子,竟然膽敢藐視自己!
“小子,你很好!”
阿狗咬牙切齒,將體內(nèi)血罡提升到極致。
慕然長吐出一口氣,盡量讓自己顯得鎮(zhèn)定些。
這是他人生路上第一次用血罡的力量和另一個擁有血罡之人戰(zhàn)斗,他會盡量記住這種感覺,對方所有值得學(xué)習(xí)的地方,他都會注意。
眼睛閉上,然后又猛然睜開,猩紅之色盡顯。
臺上的兩個人,看上就就像是兩頭野獸,手臂上的肌肉在一擠一漲之間鼓動,充滿了力量感。
某一刻,阿狗動了。
他的雙腳以恰到好處的角度蹬在擂臺臺面上,整個身體像是炮彈一般射出去,鐵拳順著肩膀向后拉,像毒蛇抬起頭顱,隨時準(zhǔn)備發(fā)動致命一擊。
“砰!”
一聲悶響。
慕然以雙臂橫在身前,擋住了阿狗的一拳。
手臂被他砸的生疼,整個身體向后平移了數(shù)米。
阿狗繼續(xù)欺身而上,攻勢兇猛,一拳接著一拳,拳拳生猛。慕然根本沒有辦法躲開,只能避著要害處,硬生生地扛下來。
“怎么不還手?還手?。 ?p> 阿狗似乎興奮了起來,剛才和楊獷打,處于下風(fēng),必須時時警惕,不敢出太過的招,完全爽不起來。
這樣單方面地虐人,對方也不似普通人那般不抗打,實(shí)在是不要太爽!
在打了幾分鐘之后,阿狗過足了癮,一拳將他打出去,兩人分開,分別站在擂臺的兩邊。
慕然大口喘著氣,手臂疼痛到麻木,皮膚青紫色,輕微顫抖,腰背腿腳發(fā)酸。
阿狗站在臺上悠閑地走動兩步。
“我還以為你有多厲害,有血罡就以為自己了不起了嗎?你跟楊獷比起來可差遠(yuǎn)了?!?p> 這么嘲笑,他還覺得不夠暢快。在貴人面前拼命討好,搖尾乞憐的是為了什么,不就是為了能夠在普通人面前活得更囂張、更為所欲為嘛!
那些失去的尊嚴(yán),全都要在這里補(bǔ)回來!
他轉(zhuǎn)身看向臺下的觀眾們,放聲大喊。
“你們這些人,都是廢人!都是低賤到塵埃里的渣渣,哈哈哈!”
觀眾們面色漲紅,沒有人敢反駁。
也沒有人給慕然加油。
平安鎮(zhèn)最強(qiáng)的楊館主都被打敗了,臺上這人還沒有楊館主強(qiáng),隨隨便便抱有希望,只會引來更多嘲笑。
阿狗正欲繼續(xù)嘲笑他們,背后傳來急促的腳步聲。
“我最討厭在這個時候有人打攪我,你知不知道你在干什么!”
不耐煩地轉(zhuǎn)過身,退腳像鞭一樣掃了出去。
慕然本是想要偷襲他,沒有把心思放在防御上,猝不及防之下被他掃到腹部。
“噗!”
“咳咳咳!”
慕然捂著肚子,感覺五臟六腑移了位。
痛!非常痛!
雖然他已經(jīng)經(jīng)歷過一次死亡,被火炎灼燒后背的感覺比這痛無數(shù)倍,但是那只是一瞬間,這種又痛感覺又清晰的才是最折磨人的。
還是太沖動了。
他應(yīng)該再好好研究一下血罡,而不是這么急不可待地找血罡者對戰(zhàn)。
不過箭在弦上,已經(jīng)不得不發(fā)。
慕然強(qiáng)忍痛站起來,握緊拳頭再次,攻了上去,同時留了個心眼護(hù)住要害部位。
如果能夠逼出對方使用罡技,他就算贏了。
“嘭!”
他又站了起來,揮拳沖。
血液漸漸污染了擂臺,從走幾步才能踩到血,到兩人完全在血花中對打。
“嘭!”
……
臺下的觀眾們,包括平安酒館的拳手們,包括平安鎮(zhèn)上的鎮(zhèn)民,還有在干活,忍不住停下來觀看的酒館工作人員,全部靜靜地觀看這一場虐打。
地下擂臺有些詭異的安靜。
大家看著慕然一次次地被干翻在地上,又一次次爬起來繼續(xù)沖上去。
他身上的傷漸漸多了起來,臉腫的看不出本來模樣,一只手已經(jīng)骨折,鮮血染紅大片衣服。
一些女人不忍心看下去,捂住了眼睛。
何必呢,這是何必呢。
直接認(rèn)輸算了。
連楊館主都被打敗了,就這么認(rèn)輸,也算不得丟人。
他本就不是對方對手,如今受了這么重的傷,再打下去也沒有任何意義。
然而,他還是這么一次次爬起來,沖過去……
“慕然哥加油!”
酒館下來的樓梯口處突兀地出現(xiàn)稚嫩地喊叫,一個五六歲的小女孩出現(xiàn)在那里。
大家全部回頭看過去,那是酒館蘇老板的女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