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17 自我
“我剛辭職,我年齡也大了……”他說得很是小聲,話說到一半,便沒有了。
“別像你爸一樣?!眿寢屨f完,扒了一口飯。
周靈坤沉默,低著頭,只顧吃飯了。
他吃完后,便進了自己的房間里,東找西找,不知道他在找什么東西。
武吉將他桌子上面的那本本子丟了下去,本子到了地上。
周靈坤驚得回頭看,他看是自己的本子,拾起來,拍了一拍,翻了開來。
上面寫著許許多多關(guān)于他的小秘密:
他想對班花表白,想賺大錢,想成為作家……
他有好多想法,只是……
太難了。
難到他早已經(jīng)放棄了。
他很沮喪。
翻到武吉寫下來的字時,他抬起了自己的頭,一臉的錯愕。
武吉被他的眼睛給嚇到了,以為他發(fā)現(xiàn)了她的存在。
他喃喃自語道:“難道媽媽翻了我的本子……”
武吉轉(zhuǎn)身看著房門外面正收拾桌面的媽媽,笑了起來。
周靈坤彎著自己的身子,找尋著東西,卻感到了涼風(fēng)習(xí)習(xí)。
他站了起來,窗戶竟被風(fēng)吹開了,真是奇怪得很。
不知為何他突然間,有種感覺,有個人來過,他們認識許久了……
——
武吉打開了自己順手拐來的手電筒,手電筒微弱的光照向了墻壁之上。
她覺得時空隧道的設(shè)計一點兒也不符合徐校長所說的話。
管道相當(dāng)于線性的存在,只能往前走,或者是往后退。
她看著面前亮閃閃的碎片,碎片里面是媽媽的鏡像,她往前走去。
她不知道哪個方向是未來,哪個方向是過去。
或者時空隧道是被打亂的碎片的存在。
她用手電筒往自己的腳上打去,腳上竟也是踩著圖像,這是梵高的一副畫,畫的名字叫《星光燦爛的夜空》,原柏雅總叨叨叨,以至于她不想記住,都難得很。
她伸手想要去碰。
“別動?!?p> 她好奇地找尋著聲音的出處,一長發(fā)的女子赤著自己的身體走了過來,長長的頭發(fā)包裹著她的身子,拖在了地上。
“時空警察?”武吉皺起了自己的眉頭。
“我可不是,我是你?!?p> 她的話可把武吉嚇壞了,她驚訝的神情絲毫不亞于梵高畫的扭曲,她道:“你這個玩笑也一點兒也不好笑,我不會像你這樣奔放……”
“呆得太久了,衣服都腐蝕成了灰塵,還沒有出去……好后悔……”
武吉聽了這樣子的話,可一點兒也開心不起來。
她搖了搖自己的頭,道:“做過的事情,后悔有什么用。你即使真的是未來的我,那又怎樣,我每時每刻都有很多種選擇,每一個選擇都決定我的未來是什么樣子。你憑什么這么確定你就是未來的我呢?”
“你別做夢了,你就是個機器,你怎么努力,你都逃不出去的。時空隧道是不會讓你自由的,你只能在里面長久的呆著,永遠也出不去。你真的很可笑,一點兒也聽不進人的話來,不愧是我?!?p> 武吉關(guān)閉了自己的手電筒,一直往一個方向奔跑著。
她在逃離,在躲避,在渴求……
但她無處可逃,走不盡的時空隧道,沒有盡頭。
她停下了腳步,彎著腰,雙手放在了自己的膝蓋上。
手電筒的光卻被打了開來,她清楚地看到地上,還是那張眩暈的畫,彎曲著扭動的筆觸,壓抑的氛圍,扭曲的世界,就像從一顆透明的玻璃球中看到的世界。
她搖了搖頭,道:“這不可能,我已經(jīng)很努力了,不可能在原地踏步。”
一只手奪著她的手電筒,她松開了自己的手。
手電筒的光從那張臉的下面往上打著光,一張陰森的臉,在微弱的手電筒的光中竟是……是她,確實是她自己的臉。
武吉往后退著,那張臉卻向她靠近。
“你知道梵高嗎?這張畫的作者?”
武吉聽到這樣子的問話,一點兒也不高興:“你不是說你是我嗎?你既然是我的話,你怎么會對這些無用的東西感興趣?難不成你被原柏雅洗腦了?整天整這些玩意兒了?”
“你哥的項目叫做什么?你忘記了嗎?如果,如果你不去做的話,這時空隧道的漏洞又怎么修復(fù)?”
“尋找失落的文明。呵,文明都已經(jīng)失落了,尋找有個什么用。梵高那是存在了多久多久了,與其找他,不如找哪吒去了?!蔽浼櫰鹆俗约旱拿碱^,她覺得自己真的成了個瘋子了。
“你資歷還不夠。哪吒是在虛擬的時空里,你還沒辦法到達。你聽著,如果你成功了,你不會看到你自己,這個時空隧道里只會剩下一個你?!?p> “你這是什么意思?你是想告訴我,這里有很多個我?所有的我都在想著殺死對方?讓這個世界只存在一個我?”武吉可淡定不了了。
相愛相殺也就算了,這都成了我殺我自己了。
天!
“他不是一個神經(jīng)病,他只是太過于敏感了?!?p> “又是一個對世界過敏,而痛哭流涕的人嗎?”武吉說出這樣的話后,又連忙扭了自己的頭。
如果可以,她現(xiàn)下里就想過敏了去。
“你會再見到她的?!?p> 武吉倒地,藍色的光芒將她包圍了起來。
——
她聳著自己的肩膀,漫無目的地走在這條街上。
街上鋪著鵝卵石,零星地只有幾個人的存在,一點兒也不像MLGP1星球的大街,MLGP1的街道上總是擠滿了人。
遠處有一家咖啡廳,咖啡廳的露臺上零星地坐著幾個人,一束黃色的燈光,照亮了整個露臺,照亮了樓房的前部和人行道,光亮甚至灑在了浸沒在粉色和紫羅蘭色調(diào)的鵝卵石上。一棵松樹高挺著,綠綠蔥蔥。
她佇立著,回頭看去,深藍的天空上面點綴著星光,朵朵如同溫柔盛開的燈花。
寧靜到讓她垂頭喪氣得很。
她找了一個位置,坐了下去。
梵高?
她看到了遠處有個擺著畫架的家伙,他的五官立體得很,同他自畫像里的樣子一模一樣,金色的頭發(fā)和絡(luò)腮胡子將他的臉包圍住了。他有些滄桑,又有些許的滑稽。
她不知道自己該干什么,難道要陪他走完他的一生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