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除了皮煒要去七星塔歷練消息以外,還有康興賢主動去山房幫忙這件事。聰明的人幾下里一湊,就明白了其中的關(guān)竅,柴士恩更是覺得渾身發(fā)涼,連喝了兩碗熱湯都沒能讓身子暖和起來。魯鵬飛告訴他,奚珺已經(jīng)無礙,只是靈力大損,十分可惜。
“皮煒這一去,不死也要脫層皮了?!濒旟i飛不無擔心的看了柴士恩一眼,“他這個人心胸狹隘,睚眥必報,只怕要把帳算在你頭上。平日里皮煒仗著自己大師兄的身份,不把任何人放在眼里,就是云松云師兄也要禮讓他三分,你……”
“我?我還能如何,不過是過一日算一日罷了?!辈袷慷髟谛闹锌嘈?,看來得盡快想辦法離開這里,不然自己還沒呈現(xiàn),這條小命就真的保不住了!
霧玄宮的七星塔共分三層,每一層中都有十二道機關(guān)。這些機關(guān)乃易無涯親手設(shè)計,若沒有點兒真本事,定會命喪當場。皮煒聽到消息后當時驚出了一身冷汗,兩腿發(fā)軟,幾乎站不住了。史元亮一把扶住他,顫聲問,“大師兄,這下怎么辦才好?不如,您去求求師父,或許他老人家能網(wǎng)開一面,你也不必去受那個罪了?!?p> “哼,師父向來心狠,不把我這個大弟子放在心里!”皮煒雙拳緊握,咬牙切齒道,“哪一次他幫過我護過我,我白白擔了個大弟子的名,卻屢屢被那個姓云的踩在腳下!這下好了,就為了屁大點兒事,就把我丟進七星塔!說什么歷練,都是唬人的,他們就是想要我的命!”
史元亮抬手擦了擦額頭上的冷汗,心想若是皮煒就此倒了,只怕自己以后的日子也不好過。他哆哆嗦嗦的道,“那大師兄,不如我們,我們逃吧!”
“逃?往哪兒逃?”皮煒冷笑道,“就說卡在必經(jīng)之路上的迷蹤陣,豈是你我能輕易通過的?”史元亮一陣氣餒,莫非好日子真的倒頭了。只聽皮煒又道,“若我死在里面了,那也是命中有此一劫。若我僥幸能保住一條性命,活著從七星塔里走出來,他們都別想好過!”
“是,大師兄!”史元亮頓時又重新燃起希望之火,悄悄在皮煒耳邊說,“我這里還藏了一些大還丹,都給師兄你帶上,或許能有幫助!”
聽說皮煒要進七星塔,他身邊的人大半都覺得他這一次定是無法從塔里活著走出來了,所以此刻只有史元亮幾個留了下來。皮煒挨個在他們面上看了一遍,一一記住,對他們道,“各位師弟們的情意,我皮煒記下了,今日我對燈發(fā)誓,若能從七星塔中回來,定然會報答師弟們!”
“師兄!”史元亮鼻子一酸,差點兒哭出來。皮煒則微笑著在他肩膀上拍了拍,孤身一人走向了七星塔。
這一刻,夜色掩映中皮煒雙拳緊握,表情猙獰,一顆惡的種子深深在他心底種下。他暗暗在心中發(fā)誓,只要老天爺還留一口氣給他,他必定會讓害了他的每一個人付出十倍百倍的代價!
要去七星塔,必定要穿過當中一片竹林。夜風(fēng)拂過,帶著竹葉的清香沙沙作響。皮煒的腳步格外沉重,每走出一步都要付出更多的力氣。他很清楚,在前面等著他的不是洞天福地,而是要他性命的魔窟。
關(guān)于七星塔的傳說很多,有人說七星塔曾經(jīng)是進出霧玄宮的唯一通道,既可以防止外面的人進來,又可以防止里面的人跑出去。皮煒并不相信這種說法,畢竟七星塔的后面有一處瀑布,想要從那里出入并不容易。
也有人說,七星塔是易無涯從天上偷帶下來的一件神器。之所以會有這樣的說法,是因為七星塔中的機關(guān)太過強大和精密,根本不像是凡人可以造出來的。
“你是要我去死?”心中的恨意讓皮煒的神智有些不清了,眼前的根根翠竹在月色中朦朦朧朧,恍惚間變成了易無涯,奚珺,還有柴士恩!
“是你們?”皮煒頓時停住了腳步,渾身的血都朝頭頂涌來,眼底布滿血絲,仿若從地獄爬出來的惡鬼,“你們還敢出現(xiàn)在老子面前,我要殺了你們,通通殺掉!”
他反手握住魔焰刀,劈頭蓋臉的朝著那些翠竹砍了過去。頃刻間,竹林中殺意四起,成片成片的翠竹被砍倒了。皮煒放聲大笑,那笑卻比鬼哭還難聽,“你們都是我的手下敗將,你們都該死!”
滿身的戾氣順著汗毛孔和冷汗浸透了皮煒的衣衫,附著在皮膚上粘膩的寒冷讓他漸漸清醒了過來。皮煒喘著粗氣坐倒,腦海中忽然出現(xiàn)了兒時的一幕。
皮煒本是官宦之后,家中富足殷實,兒時也曾過了一段舒心快樂的日子。但在皮煒五歲那年,忽生變故,一家老小不得不遷出那座住了十幾年的大宅子,回到鄉(xiāng)下老家。
生活上的巨大落差和身份上的變換,讓皮煒的生活發(fā)生了翻天覆地的變化。錦衣玉食一去不復(fù)返,每日要擔心的是怎樣填飽肚子。而讓皮煒更加無法接受的是那些親戚們的丑惡嘴臉。他家興盛時,三親六故紛紛上門,不出所料,都是來打秋風(fēng)的。皮煒的爺爺和爹看在親戚的面子上,能照顧的都照顧了,不能照顧的也想辦法照顧了。
奈何龍游淺水遭蝦戲,虎落平陽被犬欺。一朝失勢,那些親戚竟然一個個的踩到頭頂上來。皮煒的爺爺被活活氣死,一家人活生生的被人霸占了田產(chǎn),流落街頭。
沿街乞討的那些日子,皮煒懂事了許多。他衣衫襤褸的跪在街邊,抱住一切可以抱住的大腿,毫無廉恥的哀求他們給些錢和吃食。好心的會答應(yīng)他的要求,可更多的則是狠狠一一腳踢開他,再照著他臟的看不出顏色的小臉上重重的啐上一口!
每每憶起這些,皮煒恨不得撕碎每一個看過自己落魄模樣的人。他恨,他悔。他恨每一個落井下石,欺負過他和爹娘的人,更后悔自己為什么沒有在那時死掉。或許死了,就可以一了百了,不必受那些苦難和折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