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00、無憂無慮做你自己
“喂，江宿，你有在聽我說話嗎？”
江薇忽然把臉湊過來，一雙眼眨巴眨巴，盯著發(fā)呆走神的江宿。
江宿回過神來，看看眼前的妹妹，再看看書桌上的紙頁：“嗯，在聽?！?p> “那你說啊，我們會怎樣回去？坐火箭還是‘嗖’的一下隱身消失？”
“我覺得你哪種方式都回不去。”
“??？”
“坐火箭，誰給你搞火箭？咱們國家發(fā)展那么多年才實(shí)現(xiàn)星辰大海的燦爛夢想，宇宙空間站才剛剛建成。再說宇航員的身體條件都是萬里挑一的基礎(chǔ)加上多年的刻苦鍛煉，就憑你跟高綺文一拍腦門，你倆就能坐火箭？至于‘嗖’的一下隱身消失，你這話一出來，物理學(xué)家們的棺材板都快要壓不住了?！?p> “不是，我就隨口那么一問，你怎么還上升到唯物主義了……”江薇癟癟嘴，嘟囔道，“反正到時候高綺文肯定會有辦法的?！?p> 江薇的話讓江宿心塞了一下，他望著她，目光帶有幾分攻擊性，問出的問題很直白：“你想走嗎？”
江薇面色猶豫，眼神有些閃爍：“我也不知道……我很好奇外星人的世界是什么樣。但如果讓我離開爸爸媽媽，離開地球……”
“你也是舍不得的，對吧？”江宿替她說了出來。
江薇慢慢點(diǎn)了點(diǎn)頭：“也不知道去了帕索里之后還能不能回來?！?p> “如果不能回來呢？你還會選擇去帕索里嗎？”
江薇擰起眉頭，一張小臉寫滿了糾結(jié)，最終緩慢地?fù)u搖頭：“不太想。”
得到她的答復(fù)后，江宿暗中松了口氣。
“既然這樣，即便鏈接進(jìn)度完成了100％，你也依然有權(quán)利選擇走，或者不走，不是嗎？”
“應(yīng)該是吧?！苯睋蠐项^，一幅傻乎乎的模樣，“我也不太清楚，一直以來都是高綺文更了解情況?！?p> “嗯?！苯迶苛讼履抗?，“沒事，你也別往心里去。接下來高綺文如果給你打電話或者發(fā)短信，不管她跟你說了什么，你都要告訴我?！?p> 江宿的話剛說完，手機(jī)響了起來。
屏幕上顯示：高綺文來電
兄妹倆對視一眼。
真是說曹操曹操到。
江宿把食指放在嘴前作出“噓”的手勢，示意江薇不要出聲，隨后接通了高綺文的電話。
“喂？江宿，”那邊傳來高綺文疏離清冷的聲音，但接下來的話又帶著一絲絲刻意的拉攏，“上次你和薇薇在我家玩的還開心嗎？”
“嗯，非常開心?！眰z人基本屬于尬聊，江宿配合著說些客套話，“動手做的海鮮燒烤非常好吃?！?p> “那……反正暑假時間也很長，下周你們再來我家玩好嗎？”
江宿頓時心中警鈴大作，但表面依舊平靜如水：“什么時候？”
“呃……雖然很想早點(diǎn)見到你們，但是我周一周二都有約了，要不然我們周三見吧？我知道星期三是你和薇薇的互換日，不過沒關(guān)系，之前你們期末考試那天也是互換日，我們也見過的呀，所以你們也不用覺得不方便。我還準(zhǔn)備下一次在周二與你們見面，讓你們也看看我和高志安互換的樣子呢?！?p> 聽著手機(jī)里高綺文略帶輕快的語氣，江宿面無表情，只是那雙眼睛透露著深邃。
很明顯，高綺文這番話可以用四個字來形容——漏洞百出。
她給每一句話都編排了理由和說辭，看似天衣無縫，但恰恰就是這種刻意的圓滑，才暴露了更大的問題。
更何況，人在說謊話的時候總是下意識希望對方會相信自己，所以往往會情不自禁地表現(xiàn)出親昵狀態(tài)。高綺文對江宿一向冷淡，方才說話的時候也忍不住加了討好般的語氣詞。
她之所以選擇星期三見面，無非是認(rèn)為星期三那天鏈接進(jìn)度會大幅度增長，而僅剩的18％完全有可能在那一天完成。
如果進(jìn)度真的在下周三完成，高綺文說不定會當(dāng)場帶走江薇。
想著，江宿不動聲色地婉拒：“下周三我還真沒時間，要不下次我看看什么時候有空，我約你們吧。上次在你家玩兒了，這次該我跟江薇請你們了?！?p> “啊，沒時間啊?！备呔_文只聽進(jìn)去了與自己的計劃相關(guān)的部分，“那江薇呢，她有時間嗎？……算了，我給她打電話吧?！?p> “她也不行?！苯拗苯亓水?dāng)?shù)鼐芙^，理由十分充裕，“我才不讓她在星期三的時候用我的身體到處跑，一天天的竟給我惹事兒?！?p> 一旁偷聽電話的江薇聽到這里，朝江宿扮了個鬼臉，吐了吐舌頭。
“呵呵，只是來找我玩而已，怎么會惹事呢。”那邊的高綺文明顯語氣冷淡了下來。
“見你更不行了，那可是我的身體，我一個大老爺們兒跟一個小女生在像什么話。”
高綺文一聽，這人怎么還油鹽不進(jìn)了，只好暫時作罷：“那行，下次再約?！?p> “好，下次我們約你們?！?p> “嗯，拜拜。”
“拜拜?！?p> 掛斷了電話，江宿盯著黑屏的手機(jī)若有所思——【神的意志】和鏈接進(jìn)度的關(guān)系，他有必要找機(jī)會證明一下。
而江薇望著江宿，眨巴眨巴兩只清澈的眼眸：“你為什么不同意我們?nèi)フ宜麄兺鎯喊?？?p> 江宿回過神來，白了江薇一眼：“把你賣了你還幫人家數(shù)錢呢?！?p> “嘁，怎么就把我賣了。”
“我再說一遍，從此時此刻開始，倘若高綺文私下聯(lián)系你，無論是電話還是微信，無論是音頻還是文字，只要她聯(lián)系你了，你都務(wù)必告訴我，聽到?jīng)]有？”
“喔——”江薇懶洋洋地拉長聲音。
雖然江宿話里話外的緊張和關(guān)心讓她十分受用，但她覺得江宿太排斥高綺文了，人家高綺文又沒做什么對不起他的事。
反正有關(guān)高綺文的信息，她會自主思考后再選擇要不要告訴江宿。
江宿的手機(jī)再次響起來。
顧芮芮打來了視頻通話。
“沒什么事你就先回去吧。”
“好好好，不打擾你跟芮芮姐卿卿我我了。”江薇吐了吐舌頭。
“嗯，關(guān)于這頁紙的事，也不用放在心上。你還是你，繼續(xù)無憂無慮、沒心沒肺的做你自己就好?！?p> 江薇：？
“你這明明是祝福的話，怎么聽起來這么像罵人呢？”
“沒有，快走吧，我要接視頻了?！?p> “哼?！苯币贿呁庾咭贿吥们荒谜{(diào)，“有了女朋友就是不一樣~也不知道你倆都說什么，還得背著我說~”
話雖這么說著，人已經(jīng)乖乖來到了門外，關(guān)上了房間門。
江薇聽到房間里的人接通了視頻，甜膩膩地叫了一聲“芮寶寶”。
噫，沒想到江宿玩得這么花。
江薇起了一身雞皮疙瘩。
回到自己的臥室，江薇趴在桌子上，大腦有片刻的放松。
還剩18％了么……
以前聽高綺文提起過鏈接進(jìn)度條，但后來她沒再說，她也就沒再問。
不知不覺，竟然只剩下18％了。
如果有一天，她離開了這里……
江薇環(huán)顧四周，目光所及的床、玩偶、擺件、墻上裝飾畫……
每一個小玩意兒都承載著她的一部分記憶，很多物件都是陪伴了她好多年的“老伙計”。
說起來，她好像也沒給爸爸媽媽和江宿送過什么像樣的禮物。
如果有一天她真的離開了，也會有很多話想對他們說吧……
胡思亂想著，思緒涌上心頭，像絲絲繞繞攀爬了滿窗的藤蔓，在末端開出一朵小花，洇成一團(tuán)團(tuán)墨，寫下的字有痕，臉上的淚未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