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砰――”一聲似玉石破碎的聲音,我緩緩睜開了眼用手揉了揉眉心。
映入眼簾的是一池還未開放的荷花?;ㄖνχ刂氐幕ò?,毫無精神的低著頭,一陣微風吹過,花枝再也拖不起花苞了,任由花苞左右搖擺。雖是含苞待放的荷花,也有淡淡的清香傳來。
我慢慢從躺椅上起來,微微扭了扭脖子,繞過屏風向正殿走去。每年夏天下午,我都會在這夏荷池旁長廊上的躺椅上休息。
我向正殿的門口看去,只見一群宮女圍在一起,一位身材嬌小的宮女跪在地上,她挺直身子。
我慢慢向那邊走去,看清了那位宮女的臉。她微抿著嘴,眉眼之間透著一股英氣,我很久都沒有再見過這種女子所有的英氣,是這啟平國女子沒有的,這使我我不由得出了神。
她的眼睛盯著前面,我順著她的目光看去,只見一片碎了的殘渣散落在周圍。
在她后面圍在一起的宮女看見我來了都紛紛跪下。唯一一位站在她前面的身著淡紫色衣服的宮女看她們都紛紛跪下便向身后看去,她一看是我便向我這邊快走了幾步。走到我跟前只剩幾步的時候停了下來,彎下了腰:“公主殿下,您怎么起來了?”
“錦霞,怎么回事?”我盯著地上的一片碎玉說。
那身著淡紫色衣服的宮女立刻跪了下來:“奴婢知罪,剛剛您小憩前說要試一試納克爾部送來的玉杯,奴婢便派了個宮女去。那知使個雜物處新派來的。笨手笨腳的,竟將您的玉杯打碎了!”
“雜物處?”我將目光又移到了那位身材嬌小的宮女身上。
雜物處,顧名思義就是平常干一些雜活的地方。那個地方的宮女大多是宮女與侍衛(wèi)私通生出的孩子,那侍衛(wèi)在與宮女私通后不承認,宮女懷了孕卻沒有辦法,生下來的孩子就放在雜物處養(yǎng)。
錦霞抬起了頭看了看我又將頭低了下來說:“因納克爾部首領(lǐng)要來覲見,宮中上上下下都在忙,人手不夠,徐總管從個個宮中選了幾個資質(zhì)深又不掌事的宮女去幫忙。為了不影響個宮中主兒的生活,又從雜務(wù)處選了一些人頂上,她便是今個派來的?!?p> 錦霞指了指跪在碎玉前的宮女。
影響生活?我抿嘴笑了笑,隨即道:“錦霞,你起來吧。對了,她叫什么名字?”
錦霞緩緩起了身,側(cè)身想那位身材嬌小的宮女望去,搖了搖頭說:“她是今天才來的,奴婢不知?!?p> 身后一群宮女中有個膽大一點的,可能是看我剛才笑了笑,覺得我心情不錯,便大著膽子說:“她叫糟燒!”
在她說完之后,那一群宮女都捂嘴小聲地笑了起來。
“糟燒?”我不自覺皺緊了眉頭。
錦霞回頭看了一眼那群宮女,她們立刻安靜了下來。
錦霞回頭對我說:“糟燒是民間農(nóng)家自做的一種酒。”
“哦?!蔽铱粗\霞說,“讓她下去繼續(xù)做事吧?!?p> 錦霞惶恐的看了看我,又看著地上的碎玉說:“那這玉杯怎么辦?”
“將碎玉全拾起來,裝到盒子里面。”我淡淡的道了一句,又道“竹蘭哪?”
“她在庫房清點納克爾部送給公主您的禮物。”
“你喚她過來,讓她帶著玉杯陪本宮去一趟承德殿。你去庫房清點禮物,再挑選一些好玩的異域物品送去其他幾個皇弟皇妹的宮中。”
“是,奴婢這就去辦?!卞\霞對一旁的宮女吩咐了幾句便向門外走去,那群宮女就各自去忙了。跪在地上的宮女緩緩起了身,彎下身子用手揉了揉膝蓋,便轉(zhuǎn)身向門外走去。
我看著她出了門,嘴角微微抿了起來。走到寢宮里換了一身輕便的衣服,又在外面套了一件長外袍,把里面的衣服擋住。
竹蘭拿著盒子隨我到了承德殿,殿外有一群太監(jiān)站在外面。我吸了一口氣,跨過臺階向殿門外走去。
門口站在中間的太監(jiān)看見我來了,上前迎了我?guī)撞降溃骸肮鞯钕?,您可來?”
“吳公公,父皇怎么了?”
“陛下自早朝之后就一直呆在殿中,不讓任何人打擾,淑妃和太子都來過,但皇上都沒有見”
“父皇用過午膳嗎?”
“唉,還沒有?!?p> 我從竹蘭手中將盒子拿過來,看了看門。
吳公公示意站在兩旁的太監(jiān)退下,將門給我讓開了。
我慢慢將門推開一個大口子,走了進去。
正殿里一個人都沒有,我向左側(cè)的偏殿走去,繞過屏風看見在一個堆滿折子的長桌前坐著一位身材魁梧但卻略顯蒼老的中年男子。他有右手撐著額,眼睛微微閉上。
我輕輕走到桌子一旁,找了個空地方將盒子放了上去。可能是放盒子的聲音有一些大,那男子醒了過來,將手從額頭上哪拿了下來。抬頭說:“朕說過,不讓任何人進來的嗎?你們一個個……”
我看了看父皇,給了他一個尷尬不失禮貌的微笑。
父皇微微怔住了神,隨即又笑道著說:“你怎么來了?怎么也沒有個人通傳一下?!?p> “父皇好大的龍威,夏兒都好怕那,更何況別人那?”
父皇哈哈笑了起來:“果然,還是女兒最好阿!”
“再好的女兒也是要離開父親,嫁給別人的?!?p> 父皇的眉頭皺了起來,又用手撐額揉了揉眉心:“朕會想辦法的?!?p> “現(xiàn)在年紀合適的公主只有我一個?!?p> 我將裝有碎玉的盒子拿起來,放在父皇面前堆的低一些的折子上打開。
父皇將手從額頭上拿下來,眼睛緊緊盯著盒子里的東西,征了一會兒神后抬頭看著我,我也堅毅的看著父皇,隨即父皇將頭又低了下來,又搖了搖頭:“終究還是我對不起你們母女倆”
哪有什么對不對的起的,都是自己的選擇罷了。
出了承德殿,我走在御花園的路上,后面一位身著天藍色衣服的宮女幾次想走到我身旁,卻幾次退了回去。終于還是忍不住了,走到我身旁小聲地說:“公主殿下,您真的要去納克爾部和親嗎?”
我停下腳步側(cè)身對她說:“玉杯的都碎了,還有什么好說的。”
“可那納克爾的人欺人太甚,那玉杯明明是他們部落習俗,首領(lǐng)送給孫女的和生禮??伤麄儏s將玉杯送給您當求親禮,那納克爾部部長年紀大的都可以當您祖父了。”
我笑了笑說:“淑妃和我差不多年紀,不也是我父皇的妃子嗎?”
“公主……”
“竹蘭,你不要再說了,你們都回宮,我要一個人在這里走走?!?p> “可是……”
“沒有什么可是,本宮雖將要去納克爾和親,但卻還是這啟平國的長公主,難道連這點權(quán)力都沒有了?”
我在前面的一個岔路甩過了她們,不知道她們此時的臉色有多難看。
我七拐八拐的繞過一座座宮殿,最終繞過一座最為殘破的宮殿,看到了一池荒蕪的荷花池,雖然這個時候大多數(shù)荷花才含苞欲放,但這里的荷花像是以已經(jīng)凋謝了一樣。
我在池旁墻邊的野草上扒拉了幾下,看到了一個墻洞,深呼出了一口氣說“還好好在?!?p> 我將外袍脫去,放在草叢中較為隱秘的地方。
我將雜草扒去,緩緩從墻洞里爬出去,一開始很順利,爬到腰過后我僵住了。
為什么會這樣!?我長的不怎么隨父皇,但身形為什么會這么隨父皇!
我又想后退了幾下,還是不行!
怎么辦!?我總不能在這里呼救??!一朝公主爬墻洞像什么話!我還是長公主,以后怎么給皇弟皇妹做表率!
正在我進退兩難時,身體又是一僵。
有人在后面推我!
那人在看我沒有反應又推了幾下,我反應了過來,也用力向前爬了幾下。
終于出來了!
這外面是一片樹林,還有一條小河。但我沒有心情去欣賞這景色,我干緊向后看。
一個頭慢慢地蠕動了出來。接著映入眼簾的是一張秀麗又透著英氣的臉。
那人對我眨了眨眼,我趕緊將那人拉了出來。那人身材嬌小,我將她拉出來,用右手按住了她的肩,將她按在了墻上。
見她想說話,又用左手將她嘴捂上。
“不要說話,算我求你了?!?p> 那女子點了點頭,用手指了指我捂住她嘴的那只手。
我趕緊將兩只手都拿了下來,她似乎被我按的有一些痛,有大口吸了幾口氣“公主……”
“噓――不要說話,你是那個打碎玉杯的宮女吧?你來這里也是想出宮吧?這要是讓吳總管知道了后果可是很嚴重的!”
那位女子對我眨了眨眼“我……”
我卻又接著說:“不過要是你替我保密,給我?guī)烦鰧m玩,我也不會向吳總管告密的!”
“可是……”
“沒什么好可是的,我最多出來兩個時辰,要抓緊時間,聽懂嗎?”
她點了點頭“公主……”
“不要叫我公主了,現(xiàn)在叫我夏日!”
“夏日?!”她皺著眉頭帶著驚奇之意說。
“怎么了?”我笑著對她說。
“沒什么。”她低聲說。
我收斂了笑意,嘟了嘟嘴“走吧!”
“等一下!”
“???”
她的目光一直盯著我的頭看。
我摸了摸頭,對了!雖然把華麗的外袍脫了下來但頭上的簪飾還在。
“跟我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