進門的那一對主仆衣著起來就不普通,張季看得出來,那衣服的材質(zhì),是上好的絲綢!再看腰間的玉佩,也絕對不是凡品!
不過,最讓張季覺得好奇的,是這對主仆的年紀(jì)都不大。
那個仆人模樣的也不過是十五六歲,而前頭那個干脆就是個十一二歲左右的小娃子!
可就是這十一二歲的小娃子,卻偏偏擺出一副大人的模樣。背著手,步履穩(wěn)健進了酒樓,臉上雖然有些不自然,但卻也是板著臉很嚴(yán)肅的樣子。
那一主一仆進了酒樓,雖然看起來似乎很鎮(zhèn)定,但是兩人眼神中的慌亂卻是沒有躲過張季的注意。
此時酒樓大堂客人不多,白露正好有空,便直接迎了上來。
“兩位客人,歡迎光臨!”白露臉上帶著笑容說著標(biāo)準(zhǔn)的歡迎詞。
“咳咳!那個……二樓可有單間?”那十來歲的小娃子輕咳一聲,板著臉問道。
白露也覺得這對主仆有些奇怪,但臉上笑容依舊的說道:“有的,二位可是要上二樓包間?”
那小娃子點點頭,道:“頭前帶路?!?p> 白露便引領(lǐng)二人上樓。
張季心中好奇,也跟著上了樓。
二樓地字號包間,是醉仙居僅次于天字號包間的好裝修。
白露將那主仆二人帶進了地字間,顯然也是看出了這二人衣著不凡。
張季心中對白露又是贊了一個!
這丫頭,眼力很不錯??!
那小娃子進了包間,坐在了居中的位置上,而那個仆人則是站在了他身旁,并未入座。
“那個……那個……先上幾個拿手菜!然后……然后……”小娃子坐在那里,說著話,臉色卻是越來越紅!
白露也不著急,耐心等著他的下文。
“然后……叫兩個歌姬來助興!”小娃子終于說出了最后一句。
白露一愣,忙說道:“客人,我們酒樓只有美酒好菜,卻是并無歌姬?!?p> 小娃子一聽臉色變了變,浮現(xiàn)出一絲怒色,說道:“你這是什么意思?你這是在嫌棄本……咳咳,嫌棄某年紀(jì)???還是覺得某沒有錢?你們這等樓子怎會沒有歌姬?”
他說著對身后那個仆人使了個眼色,那仆人忙取出兩貫錢放在了桌上。
白露繼續(xù)笑著說道:“客人怕是誤會了,我們酒樓真的只有酒菜,并無歌姬?!?p> “哼!都說這平康坊南曲,樓中多麗人!難道此話有假?某看就是你們欺負(fù)某年紀(jì)??!”那小娃子依舊忿忿的說道。
張季在門口聽出了些味道!
屋里那個臭小子原來是把自己這酒樓,當(dāng)成了南曲的青樓了???
這特么才多大的小屁孩?
竟然就想著學(xué)別人逛青樓找姑娘了?
張季心中已經(jīng)把包間里的那小娃子,劃歸到了大唐熊孩子的行列。
“趕緊去!我家……我家小郎君要最好的歌姬!”屋里那仆人也開口對白露喝道。而且是態(tài)度很不好的那種。
張季直接進了地字號包間。
“你……你是何人?”
那仆人正待繼續(xù)呵斥白露,卻見有個十四五歲的少年闖進了包間,便大聲呵斥了起來!身形還向前跨進了一步,半擋住坐在那里發(fā)愣的熊孩子。
白露一見張季進來,臉色卻是莫名其妙的一紅。
忙低下頭說道:“這是我家郎君,酒樓的主人?!?p> 張季并沒有注意到白露的異常,而是直接盯著坐在那里看向自己的熊孩子。
“白露,去安排幾個菜送過來。”張季交代道。
白露忙去安排。
“你這個小子,是不是把某這里當(dāng)成是那些青樓妓館了???”
張季很自然的坐在了熊孩子身旁,也不去管身旁站著的那仆人眼中冒出的火,只是瞥著眼前的熊孩子問道。
熊孩子的目光頓時有些躲閃,臉色也漲紅了起來。
“難道這里不是……不是嗎?”熊孩子聲如蚊蚋的嘀咕道。
看來自己猜對了!果然是個熊孩子啊!
才多大點就知道逛青樓了?
張季臉上露出了笑容,又開口道:“你小子才多大?毛都沒長齊吧?這就敢學(xué)著別人找妓子了?不知道太早沉迷女色對身體不好嗎?你家大人是怎么教育你的???”
熊孩子漲紅的臉上頓時浮現(xiàn)出了怒色!
其實,這倒是張季弄錯了。
在平康坊三曲中,南曲和中曲的諸多青樓妓館中,并不都是張季理解中的那種烏煙瘴氣的腌臜場所。
南曲,中曲的那些女子們,一個個都是身負(fù)技藝,或善詩文,或善奏樂,或善歌詠,或善棋藝,總之都是琴棋書畫樣樣精通。而且俱都是造詣非凡,吸引著無數(shù)文人才子。
當(dāng)然,陪宿之事不是沒有,只是不是單純的以色娛人。那得兩情相悅才行的!
“某……某馬上就十二了!某只是來見識一番而已!并無你說的那等齷齪!”熊孩子終于滿面怒氣的憋出了這么一句。
張季抬手。
“啪”!
一巴掌輕輕扇在了熊孩子后腦勺上!
“小孩子家家,還敢犟嘴!十一歲的小屁孩!告訴你,就你這歲數(shù),有去青樓妓館的想法就是錯!”張季毫不客氣的教訓(xùn)道。
“看你這打扮,家里不是富貴之家,就是官宦子弟,真不知道你爺娘要知道你干出這事,會不會弄死你!”
張季的這句話,讓那熊孩子臉上露出了畏懼之色。
“還知道怕啊?那說明你還沒有到不可救藥的地步!行了,以后就別再有那些亂七八糟的想法了!今日某請你吃頓好的!吃飽喝足了就趕緊回家去,別讓你爺娘擔(dān)心!聽見沒有?”張季又說道。
張季對眼前這唇紅齒白,長得很可愛的熊孩子,并無太多惡感。
家里條件太好了,往往會讓這孩子對外面的新奇事物產(chǎn)生更多的好奇心。
孩子嘛,總是不知道輕重的。尤其是家里的錢財足夠他們?nèi)ヌ綄つ切┳哉J(rèn)為新奇事物的情況下,他的行為就不難理解了。
不一會兒,幾道色香味俱全的美食送了進來。
熊孩子的注意力頓時就被眼前這些美食吸引住了!
“好了,你們吃吧,吃完就回去,不許去那些亂七八糟的地方!要不然,某替你爺娘教訓(xùn)你!”
張季說著,又拍了熊孩子腦袋一下。
張季出了包間,關(guān)上門,便下樓,回到一樓大堂,心情很是愉悅。
挽救了一個差一點失足的熊孩子,還是多少有點成就感的!
就在張季心里正得意的時候,長孫沖和房遺愛從門外進來了。
“長孫兄,房二郎!”張季迎上去打招呼道。
可是,他卻看到裝孫沖和房遺愛的臉色都很嚴(yán)肅。
而且,黑小子房遺愛還不住的給他眨巴著眼睛。
“二郎這是怎么了?被風(fēng)沙瞇了眼了么?要不某幫你吹吹?”張季不解的說道。
“咳咳!”
這時候,長孫沖和房遺愛身后傳來兩聲輕咳,兩人從門外走了進來。
一位五十余歲,消瘦面龐,花白的須發(fā),一身圓領(lǐng)長衫,看起來老成穩(wěn)重,氣勢不凡。
另一位年近四旬,身材微胖,一身素色錦袍,黑色胡須??雌饋砗芎吞@的樣子。
“四郎,這是我家大人!”
“這是我大人!”
長孫沖和房遺愛忙低頭說道。
大人也是此時對父親的一種稱呼。所以,這時候大人是決不能亂叫的!否則就有胡亂認(rèn)爹的嫌疑!
張季聞言一怔!
我勒個去!
這兩位竟然是房玄齡和長孫無忌啊?
他早就清楚,自己遲早是要見到自己那幾位股東兄弟的老爹的。
可是卻沒有料到會是這樣的突然!
“咳咳!怎么?老夫來你這酒樓,你小子不歡迎嗎?”
那五十來歲的老者,哦,就是房遺愛老爹房玄齡開口說道。
“是啊,老夫可是聽大郎說了,你這里有美食,美酒,才特地前來??磥砟阈∽舆@是不歡迎啊?”長孫無忌也跟著說道。
“哼!分明是老夫先來的!你沒看到嗎?醉仙居的牌匾還是老夫親手所書呢!”房玄齡白了長孫無忌一眼道。
“呵呵!那這首詩還是某家大郎所做呢!”說著長孫無忌指了指掛在一樓大堂墻壁上的一幅字?!白硐删永镒硐纱海硐纱壕谱硐扇?。仙人酒醉歸何處,終南山上翠云深!嗯!此詩雖鄙陋,但還不錯啊!哈哈哈哈!”
這兩位……這是不大對付???
張季看出了些不對頭,但是也不敢去細(xì)琢磨,忙上前深施一禮開口道:“小子張季見過房公,長孫公!”
這來的可是真正的大佬啊!他們的事,自己這等小人物可不敢摻合!
張季不敢怠慢,忙引著兩位大佬,還有那倆蔫頭耷腦的兄弟,直接上了二樓,徑直進了天字號包間。
這被張季要求一直留著的包間終于派上用場了。
天字號包間,乃是二樓八間包廂里面積最大,裝飾最用心,各方面最好的包間。
房玄齡和長孫無忌在仔細(xì)看了那高足桌椅和包間內(nèi)裝飾擺設(shè)后,便坐了下來。
長孫沖和房遺愛則是站在各自老爹身后,張季也陪著笑臉站在一邊。
“小子,聽我家二郎說,這家酒樓也有老夫家的份子?可有此事?”房玄齡捋了捋花白胡須,出聲味道。
“回房公,確有其事!小子與二郎一見如故,意氣相投,交情深厚,所以便與二郎,哦,還有長孫兄,一起弄了這家酒樓。其實,那醉仙春酒坊,二郎與長孫兄也是有股在里頭的?!睆埣拘χ卮鸬?。
長孫無忌在一旁微微頷首,也開口道:“聽大郎說,你這酒樓出了不少從未見過的新菜,那就趕緊上些,老夫好好品嘗品嘗?!?p> 張季也不多說,忙退出包間,交代白露她們,天字號包間的客人他親自招待,讓后廚弄一桌上好酒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