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大計劃

　　“小年！小年，小年……”

　　一個六七歲的小男孩兒，皮膚潔白，面容清秀，此刻正睜著一雙黑亮的大眼睛，茫然地望著天空。

　　蔚藍的天空中，有一抹悠長的云彩飄過，還不時地變換著形狀，像是一陣陣飄過的記憶。

　　什么情況？我怎么了？

　　一個身穿墨綠色修身西服的青年，帶著一雙黑色細框眼鏡，一派時尚商務(wù)的派頭，此刻蹲在他身邊，不斷用手摩挲他的頭，正努力平復(fù)他的心緒。

　　嘴里一邊叫著：小年？小年……

　　“我是小年？你是誰？”

　　小年呆了半晌，看著空中減去漸遠的白云，感覺思想慢慢回到了自己的身體。

　　“我是道總啊，你是不是什么都忘了？”時尚商務(wù)男伸出三個手指，“這是幾？”

　　小年搖了搖頭，他好像想起來了什么，對，事情是從半個月前開始的，在這之前，他只是一個無憂無慮的山村少年，可是，忽然從那一天開始，一切都變了！

　　“??！”

　　小年大叫一聲，條件反射地從地上跳了起來，卻狠狠地踩了道總一腳。

　　“啊！我的……古琦紀(jì)念款馬扣鞋！”道總心疼地喊了一聲。

　　小年還要再想，卻感覺頭好痛，他禁不住伸手揉了揉，說：你是道總，那...信君他們呢？

　　道總說：“還記得信君??？看來你沒失憶——我們現(xiàn)在游夢仙城?！?p>　　道總這時候擦完了自己的馬扣鞋，他站起身來，向著四周打量過去。

　　小年也向著四周望去，這才發(fā)現(xiàn)，自己已經(jīng)來到了一個全然陌生的地方。

　　感覺就像是一個古代的城市，紅墻綠瓦，高宅大院，腳下是青石鋪就的石板路，有些坑坑洼洼的，兩邊蔥蔥郁郁的老樹，散發(fā)出陣陣古樸而厚重的氣息。在遠處隱約見一些莽莽蒼蒼的山林，那山林連成一片，走勢連綿，龍蟠虎踞，感覺里面隨時會跑出一些精怪出來。

　　這場景很熟悉，不知道在哪里見過。

　　有一首詩莫名就從記憶深處冒了出來：

　　撐著油紙傘，獨自彷徨在悠長、悠長又寂寥的雨巷，我希望逢著一個丁香一樣的結(jié)著愁怨的姑娘。她是有丁香一樣的顏色，丁香一樣的芬芳，丁香一樣的憂愁，在雨中哀怨，哀怨又彷徨;她彷徨在這寂寥的雨巷，撐著油紙傘像我一樣，像我一樣地

　　晴朗的天空一時間變得憂郁多云，接著就淅淅瀝瀝下起雨來。

　　細雨如絲，輕輕涼涼地沁入心間。

　　道總十分應(yīng)景地撐起一把油紙傘，兩個人開始在雨中漫步。

　　小年忽然停了下來，說：“跟自己一起散步，這感覺真不太好?！?p>　　道總奇怪地說為啥呀？

　　小年說：“我的事兒你都知道，你的事兒我卻不知道，總感覺有點吃虧?！?p>　　道總樂了，說：“你想知道什么？問吧？”

　　小年：“你這次回來到底是干啥的？”

　　道總說：“來救人，也是來殺人…...別看著我，為了救人就得殺人，這事兒不矛盾。不過在此之前，要把一些事情查清楚?！?p>　　小年：“所以來游夢仙城就是調(diào)查這件事？”

　　道總：“不只是游夢仙城，還有上面，這事兒你得幫我！”

　　小年：“可以！有啥好處？“

　　道總:…...

　　這時候在街對面，一個穿著窄襟上衣和小短裙的姑娘，手里拿著本書遮住了頭，正匆匆朝這邊跑了過來。

　　小年不禁側(cè)眼望去。

　　然后聽道總喊了一聲：停！

　　整個空間頓時陷入了暫停狀態(tài)?？罩酗h落的雨絲，踮著腳跑過的女學(xué)生，全部成了定格。

　　道總：“行啊你，這么小就知道看女學(xué)生啦？”

　　小年扭頭看向道總，一臉無辜地說道：“我不就是你么？你肯定也是這么想的。”

　　道總聽到小年的話，臉上也閃過一絲尷尬，啪地一聲把油紙傘扔到了地上。

　　“趕緊回來吧，還得辦正事兒呢！”

　　說著伸手一拉小年，雨巷天空頓時消失不見，一起消失的還有那女學(xué)生。

　　兩人又回到了剛才晴空朗朗，古宅大院的街景中。

　　小年不解地問：“這又是什么情況？”

　　道總想了想說：“此處跟現(xiàn)實世界不大一樣，應(yīng)該是所有的情景，都是我們腦子里想出來的，也叫隨心而化。所以每個人看到的游夢仙城，應(yīng)該都不一樣？”

　　說著道總掏出了一面小鏡子，又在上面點了幾下。

　　那面鏡子立刻翻騰到了半空中去，然后猛地一抖，就變成了好幾米大小。

　　還在變大，還在變大，繼續(xù)變大……

　　直到某一刻，這鏡子此刻變得無比巨大，大到接天接地，豎直立起，將整個空間都給分割成了兩半。

　　接著銀鏡光影一顫，以自身為軸，旋轉(zhuǎn)起來。

　　因為這鏡子實在太大了，所以它這一旋轉(zhuǎn)，立刻變成了一個充斥整個空間的光球，把道總和小年都給罩了進去。

　　??！

　　小年嚇得一閉眼，感覺下一刻自己就會被鏡面抽飛，或者給拍成肉餅！

　　結(jié)果什么都沒發(fā)生。

　　等到小年睜開眼的時候，發(fā)現(xiàn)他和道總，兩人已經(jīng)進入了另一片空間之中。

　　這里十分空曠，接天接地都是一片白茫茫的霧氣，仿佛無邊無際，道總和小年立身其中就仿佛成了世界的中心，因為整片空間，除了他們，便再無其他生息了。

　　沒有山川，沒有日月，沒有建筑，沒有生命，就連一絲聲響都沒有。

　　道總揮了揮手，驅(qū)散了周邊的霧氣，然后帶著小年向上空飛去。

　　小年被道總拉著破空而起，感覺很不舒服。

　　有點暈車！

　　不過很快，他就感覺好像穿過了一層薄膜一般，隱約聽見“?！钡囊宦曒p響，接著上升的速度就停了下來。

　　小年一個踉蹌，差點摔在地上。

　　“你這跟咱爸學(xué)的嗎？剎車的時候能不能慢點…..呃!”

　　他的話說到一半就停了下來，因為他看到了震撼的一幕。

　　小年從來沒看到過這么多眼球。

　　無數(shù)巨大的眼球，后面還連著神經(jīng)組織和毛細血管一樣的東西，密密麻麻充滿了整個空間，這些眼球大小不一，相互擠壓，爭先恐后地朝著小年和道總看了過來。

　　隱約還有一陣陣耳語的聲音，絡(luò)繹不絕地傳來，轟鳴在小年的意識之中。

　　不斷有舊的眼球被新的眼球擠到后面，然后再一波目光與竊竊私語的聲音響起，感覺像是一波又一波眼珠子組成的空間浪潮。

　　小年感覺自己的身體，瞬間被那些目光剝光了穿透了烤熟了，仿佛連靈魂都給拆分成無數(shù)細微的顆粒，然后每一個顆粒都給翻來覆去看了個遍。

　　“我++”，道總這時候爆了一句粗口。

　　小年坐在地上：“什么東西這是？”

　　道總臉色蒼白，聲音也有一絲虛弱：“窺世之眼，你把它理解成監(jiān)視器就行了！”

　　小年說：“監(jiān)視誰？”

　　道總說：“地球上的所有人，不行，得趕緊走，這事兒大發(fā)了！”

　　他拉著小年快速下潛，兩人啵地一聲穿過了薄膜，回到了之前的地方。

　　灰茫茫的空間再度出現(xiàn)，外圍的眼球也都看不見了。

　　道總毫不猶豫，雙手結(jié)了一個奇特的手印，召喚出了舍身鏡，將他和小年罩了進去。

　　只不過這一次兩人卻沒回到剛才的古巷，而是一處巨大的庭院，四周亭臺樓閣，雕梁畫柱，朱墻金瓦，仿佛來到了一處宮殿之中。

　　周圍還有各色人等，或三五成群，或兩兩為伴，有的似在下棋，有的似在閑逛，還有的聚在一起，正熱烈地討論著什么。

　　小年和道總的突然出現(xiàn)，讓這些人仿佛吃了一驚，齊齊向兩人看了過來。

　　這些人有的穿著道袍，有的身著袈裟，有的身著現(xiàn)代服飾，男女老少，三教九流，就好像塵世百態(tài)的浮世繪。

　　小年甚至看到了有些人身上長著翅膀，有些人生著獸頭，還有些長著尾巴，形態(tài)各異，不一而足。

　　道總興致勃勃地向四周打量，說：“小年，想象力夠豐富的呀？這是童話世界么？”

　　小年說：“什么啊～這難道不是你想出來的嗎？”

　　??！??！

　　道總和小年面面相覷，幾乎同時叫了起來。

　　他們原以為這是隨心演化的幻境，就像剛剛出現(xiàn)的雨巷一般，誰曾想?yún)s不是。

　　這時候只聽一個老者威嚴(yán)的聲音響了起來：你們是誰？為何會闖入競?cè)A殿？有何圖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