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淺春草木深

第八章 考驗人性

淺春草木深 淺淺仲音 3158 2020-07-09 13:42:37

  這個世界上,壞人占少數(shù),好人也不多,不好不壞的占大多數(shù)。還在初中的我們,懵懵懂懂剛明白什么是喜歡,什么是心動,就妄想成為成年人般的處理事情,確實也還太稚嫩。

  到了周六這天,我央求著爸爸給了我5塊錢,我跟他說要和同學一起出去買書,他就很放心的去上班了,還把他的小靈通給我留下,怕我聯(lián)系不到同學,現(xiàn)在的同學們基本上都有手機了,班里沒有手機的人也就那么幾個,我是其中之一。我拿起小靈通,找到了書包里的同學通訊錄,翻到了良良的電話,開心地撥了出去,“嘟...嘟...嘟...喂?”我聽到她的聲音,高興地不得了,趕緊問她在哪兒?幾點咱們集合去玩?她告訴我,她和陸凱已經(jīng)集合到一起了,正在吃早飯,吃完就來我家找我,按捺住激動地心情,我趕快打開衣柜,尋找今天的裝扮......

  天氣有點陰沉,卻不妨礙我們?nèi)齻€匯合時的好心情,我家附近就是我們這個唯一的一個游樂場地-----人民公園,那里有特別多好玩的游樂設(shè)施,還有一條鐵路道,也算主干道,火車量還是挺大的,小的時候,我還和院子里的小伙伴們一起去鐵路邊,把長長的釘子放在鐵軌上,等到火車過去了,釘子就會變成一把把的小刀,我們就會覺得好開心。我們?nèi)齻€匯合后,就決定給先雄打電話,讓他趕快出來,結(jié)果電話一直打不通,百無聊賴的我們?nèi)齻€想著先去我家待會兒,再等先雄,來到簡陋的我家,良良倒是沒什么表示,就坐在了沙發(fā)上,陸凱就一直笑,說沒想到我還住平房,而且這個平房這么黑,良良一直拉著他,讓他別說了,其實,我還好,因為畢竟家庭不是我能夠去選擇的,我能夠選擇的就是成為一個正常人,不要學壞。

  在家坐了好久好久,先雄的電話終于被接聽,原來他爸今天早上不讓他出門,逼著他寫作業(yè),剛剛他爸出去辦事了,他才能溜出來,現(xiàn)在問我們到哪兒了?我們趕快約在我家附近的鐵路坡,因為那里真的很顯眼,我們?nèi)齻€也出了門,過了會兒,先雄就朝著我們走過來了,他今天穿著一件白色短袖,淺藍色的褲子,身上的煙味隔著好遠就聞到了,我也嘗試過偷我爸的煙想要嘗試一下,無奈第一口就把我嗆個半死,從此,我對于煙是沒什么感覺,對于抽煙的女孩子還是看臉,長得好看,我就能容忍,長得丑,我會懟上兩句,讓她好好學習,別干這些事。他比我高一個頭,皮膚黑黑的,走起路來,痞痞的,總之確實是我那段時間的審美。晨晨總我說沒眼光,喜歡的男生長得都不帥,可我咋覺得無論是文韜還是先雄都挺帥的啊,起碼我看著舒服。我們四個人匯合后,大家嘰嘰喳喳了半天也沒討論出去哪兒玩,就在這時,我嘴欠的提出,咱們?nèi)セ疖嚨郎习桑垦刂疖嚨劳白?,再翻過一個欄桿就可以逃票進人民公園了,大家都一致同意。我還有點當了小領(lǐng)導的興奮,帶頭走到了最前面,這個時候,還沒有火車過來,我們兩兩一對,分別走在火車道的兩邊,興奮的和對方打招呼,看到良良和陸凱牽起了手,我也有點小羨慕,我還從來沒有和男生牽過手,看到我羨慕的眼神,先雄靠近我,試探著也摸了一下我的手,我的臉唰地一下就紅了,害羞得低下了頭,他得意地一笑,便把我整個手包進了他的手掌里,牽著我的手大步走了起來,眼看著前方來了一輛火車,遠遠地發(fā)出了汽笛聲,聲音大到心里一緊,趕快讓良良他們來我們這邊,他倆趕快跑過來,我們快走了幾步,離火車遠遠地,火車從我們身旁呼嘯而過,那是我離火車最近的一次,感覺既興奮又害怕,我們四個大概都是一樣的心情,都瞪大了眼睛看火車,這是一輛貨車,不是很長,很快就通過了我們向遠方疾馳。

  我們便又兩兩一對,分走在鐵軌兩側(cè),偶爾相互看看,良良和陸凱也是甜蜜的一直交頭接耳,我和先雄也是牽著手,輕聲聊著,走了半天,終于看到那個公園的欄桿了,這時候,遠遠地又來了一輛火車,發(fā)出的汽笛聲也一樣隔著老遠就震耳欲聾,這一次,他倆沒來我們這邊,我們都下意識的堵住了耳朵,腳上用勁在往后走,離火車遠一些,我看到良良和陸凱笑著為對方堵耳朵,這次是客車,這趟火車嶄新嶄新的,我可以看清楚座位上吃香蕉的阿姨,還有給女兒剝橘子的爸爸,感覺看到了很多人,說明這輛車真的很長很長,等到終于火車過去的時候,我看到鐵軌對面的陸凱慢慢往下倒,良良哭著費勁的在托起他,我愣住了,先雄趕快跑過去,托住了到倒下去的陸凱,他們兩個人合力把陸凱抬到了遠離鐵軌的一塊平坦地面上,遠處居民樓上的人大喊著:“出事啦,出事啦,有人被火車撞啦?!焙芏嗳嗽谕覀冞@里趕,火車也在遠處緊急制動,火車上下來兩個穿著警服的人,手里拿著本子往我們這兒走,知道先雄朝我大喊,快打120,我才反應過來,顫顫巍巍的掏出兜里的手機,連忙撥通了120,但是我不能說出這個事發(fā)位置的具體地址,只能哭著讓他們趕快先派車來,旁邊有趕到的叔叔,翻過欄桿,搶過我的手機,詳細的說了地址,然后去看陸凱,我就像個行尸走肉,呆立在一邊,腦子里劃過千萬個畫面,都是陸凱在緩緩倒下去的畫面,我不敢再去看陸凱,我緊緊的握著爸爸的小靈通,背對著先雄和良良,一直盼望著救護車趕快來,不知道過了多久多久,救護車終于來了,同時來的還有一輛警車...

  我人生中第一次坐警車,我緊緊的抓住良良的手,她的手冰涼,和我的心一樣涼,我倆并排坐在后排,先雄坐在前排,我們一路沒有說話,等到派出所的時候,我們被分別帶進了3間房間,我局促的坐在警察叔叔的對面,低著頭,手不斷地揉搓我的衣角,警察叔叔安慰我說:“沒關(guān)系的,我們就是問你幾個問題,你們都還是孩子,我們不會傷害你們,問完就會讓你們回家了,也不會告訴你們家長的!”我聽完,心里稍稍覺得放下來一些,他問道:“你們?yōu)槭裁磿ヨF軌上???”我心里一驚,總不能說我們打算逃票吧?“我們只是好奇,想沿著鐵軌走走看,會到哪里?”“那個出事的小男孩兒和你是什么關(guān)系???”“他是我同班同學”“那他是怎么出事的?你看到了嗎?”“沒有,因為他和另一個女孩子在對面,我和另一個男生在這邊,我們沒看到他是怎么出的事?!薄澳鞘钦l提議要去鐵軌上玩的呢?”是誰?我緊張到不敢呼吸,警察會把我抓走嗎?我爸怎么辦?他失去我會瘋掉吧?我需要坐牢嗎?如果不坐牢,就算賠錢,我家也完全賠不起???一大堆想法從我腦中閃過...“是陸凱,因為他想要去看看鐵路走到盡頭可以到哪里,才拉著我們?nèi)タ吹?..”.......

  等我在警察叔叔的本子上簽完名字出來,發(fā)現(xiàn)院子里,良良和先雄已經(jīng)在了,我忐忑的走過去,低著頭,問他們,陸凱怎么樣了?先雄說:“救護車到的太晚了,剛剛警察叔叔接到電話說,人送到醫(yī)院的時候就已經(jīng)沒有生命體征了,已經(jīng)死了”。我當時的心情真的很復雜,一方面,是我第一次遇到這種突發(fā)事件,看著一個鮮活的生命消逝在眼前,我的悲傷,無力和難過都讓我悲慟不已,另一方面,我已經(jīng)在警察叔叔那里撒了謊,把責任推給了陸凱,我自己犯下的錯卻讓別人付出了生命的代價去背鍋,我良心難安,慚愧不已。眼淚一直不停的流,傷心到不能自已的時候,先雄過來抱著我,良良過來牽著我的手,懷抱很溫暖,還有煙草味,手卻很涼,涼氣蔓延了我整條胳膊,先雄在我的耳邊輕輕地說:“你別傷心了,誰也不愿意發(fā)生這樣的事情,剛剛警察問我,是誰提議去鐵路上玩的?我告訴他們是陸凱主動提出來的,既然已經(jīng)這樣了,我只能這樣保護你!”我驚到了,內(nèi)心真的越發(fā)不能平靜,當時現(xiàn)場只有我們四個,陸凱死了,知道真相的只有我們?nèi)齻€,兩個都這樣說了,警察大概率能相信一些吧?“良良,警察問你了嗎?關(guān)于誰提出的去鐵軌上?”我趕緊挺起身子望向良良,她紅紅的眼睛看著我,無力的握著我的手,聲音小小地說:“我說了,是陸凱,因為我怕他們會傷害你,這個錯誤是我們大家造成的,不能再失去你了?!闭f完,她就哭了起來,我長舒一口氣,反握住她的手,給她力量,說了句:“謝謝你”。這個時候,真的不要大義凌然說什么敢作敢當,人性就是自私的,首先就是要保護好自己,趨吉避害是人類本能,當自己被牽扯到一件麻煩事中,一定就是洗脫自己,才能考慮到保全盟友,我們?nèi)齻€此刻就是最穩(wěn)固的盟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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