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更想把你腦袋劈開,看看里面的內(nèi)容!”酆一量冷哼一聲,有無奈更多還有奚落。
他拿起一盞茶,重重頓在明思令面前:“滾過來,幫我處理傷口?!?p> “啥?用針線……處理傷口?!”她艱澀地笑著,渾身打了個(gè)冷戰(zhàn):“你又不是豬皮娃娃,難道破了,破了可以再縫起來?再說,你的自愈能力強(qiáng)得嚇人,吃了解藥還會(huì)留下傷口?”
酆一量凝視住明思令,他的琥珀星瞳仿若寧靜的星辰大海。但她,最怕他連眼睛都不帶眨一下的冷漠。
他的聲音也不帶一絲感情,冷薄而低沉:“若你不曾壞我仙度,胡嬌春自然傷不了我。若你不曾掠我丹澤之力,就算我受傷也不止于此。既然,你做的孽,也只有你來還。這就是道理。”
“還,還,我還還不行嗎?本姑娘從來不欠別人的債。你也別用你那美杜莎之眼死盯著我,盯得我都快嚇尿了!”她負(fù)氣地抓起面前的茶盞,將里面的熱茶一飲而盡:“你說,怎么還?”
他垂頭,輕松抖落自己右肩的衣服,風(fēng)淡云輕道:“先把骨釘拔出來,然后把裂口縫上!很簡(jiǎn)單!還有,今日之事,不可告訴第三個(gè)人知道。這是你我之間的秘密。若我受傷的消息傳出去,六界輪回就會(huì)翻天覆地。首當(dāng)其沖倒霉的,就是你的凡人界!”
“你抓我來,原來如此?”明思令驚愣地站起身來,郁悶道:“那為什么不早說?想嚇?biāo)牢野 N疫€以為,還以為……”
“以為,什么?”酆一量長(zhǎng)眉一挑,凝視著她。琥珀星瞳中,閃過一絲狐疑。
“沒什么!”她臉紅耳赤,嘴里暗中詆毀著這脾氣古怪的老龍,心不甘情不愿地繞到他背后,卻被那猙獰恐怖的傷口給嚇愣了。
骨釘雖然已被他用靈力逼出三分有二,但剩下的部分仍然鉆在皮肉里,深可見骨,血肉模糊。
“還……還是叫醫(yī)官來吧……我不行?!彼种割澏镀饋恚B腳步都有些踉蹌。
“明思令,你是明堂圣女,凡人界最有名的醫(yī)官。你不行,誰行?”他不屑一顧,用眼角余光瞄著她。
“這個(gè),這個(gè),你就不怕……我趁機(jī)下毒害你?”她哂笑著,根本不敢與他的傷口對(duì)視。
明思令有些頭暈,她不得不扶住椅背,方才勉強(qiáng)站立住。
“必須你來!”酆一量見少女一副快被嚇?biāo)赖幕炭?,心里竟然生了幾分微微得意,得寸進(jìn)尺道:“我為救你,才受的傷。知恩圖報(bào),你還有良心吧?!?p> 她無奈地嘆口氣,只得緩緩靠前。
她俯身觀察那鑲嵌在血肉中的骨釘,實(shí)在不敢貿(mào)然下手。她猶豫幾個(gè)呼吸,便從袖口上扯下來一條布巾,小心翼翼裹在骨釘末端,然后伸出手又縮回去,猶豫不決,想找到能握住的角度。
“磨蹭什么?”他蹙眉,不耐煩。
“喂,我可告訴你啊。以前我連松鼠都治死過,下手重了你可不能怪我弄疼你,你更不能伺機(jī)報(bào)復(fù),說好啊?!彼貌蝗菀?,找到一個(gè)下手能緊緊握住骨釘?shù)奈恢谩?p> 他忽然察覺,一只溫?zé)岬男∈郑鲈谒绨蛏?。隨之而來,還有一縷淡淡的櫻草清香。他眸光恍惚般晃動(dòng)幾下,暴露了內(nèi)心的波瀾,這種親昵的感覺還挺舒服。
“那我可要拔了,你忍著點(diǎn)兒。這樣,為了你有個(gè)思想準(zhǔn)備,我數(shù)一二三,數(shù)完三就拔掉。”她絮絮叨叨顫聲道。
“廢話!”他長(zhǎng)眉一挑。
可剩下譏諷的話還未出口,肩上猛的一陣灼痛,他悶哼一聲,清晰感覺到骨釘離開身體的空洞和隨之而來的劇痛。
“我去,我去!流血了。流血呢,怎么辦!”明思令驚慌失措,又匆匆撕下寢衣的衣擺,手忙腳亂堵住傷口。
一件上好的絲綢衣衫,被她撕得七零八落,慘不忍睹。
“蠢貨,用金針將傷口縫起來!”他回頭,忍不住呲牙抱怨道:“你,連數(shù)數(shù)都不會(huì)?”
“我以為,這樣會(huì)比較不疼。呵呵……”她哂笑著,愁眉苦臉拿起來金針,囁喏著:“怎……怎么縫呢?是該橫著……還是豎著……”
“縫起來就好,趁我還沒有流干血?!彼麌@了口氣,搖搖頭。
明思令被逼無奈,她咬著牙拿著金針,哆哆嗦嗦一針一陣縫起來。為了鼓勵(lì)自己,她情不自禁哼著歌,可惜已經(jīng)嚴(yán)重走調(diào)
“你嘟囔什么?難聽至極!”酆一量忍無可忍:“閉嘴,不然我把你嘴縫上。”
“你閉嘴,唱歌能緩解焦慮?!彼莺菀惶峋€,還用手指戳了下腫脹的傷口邊緣:“本姑娘一個(gè)不高興,就給你皮子上縫……縫出個(gè)花兒?!?p> 她顫顫巍巍縫好傷口,還想從背囊里摸索出藥瓶。不料他已經(jīng)豁然起身,把衣衫拉回原處。
“喂,還沒敷藥,至少也要包扎一下吧?”她緊張地捧著藥瓶追隨著他。
“不必?!彼欀迹梢牡赝崎_她:“笨手笨腳,看著心煩?!?p> 她追著他,確信他的傷口處確實(shí)沒有金色血液再滲透出來,這才放心。
她一屁股頹坐在靠椅中,看著自己滿掌金血,忍不住翻著白眼干嘔。
“麻煩?!臂阂涣坷渲?,一只手端起衣架旁的金盆,重重扔在她面前。
明思令勉強(qiáng)把手放進(jìn)溫?zé)岬拿倒逅校瑓s顫抖著激蕩出些許水花。
“本姑娘……暈血?!彼有?,試圖雙手摩挲掉污漬。
恰在此時(shí),一雙皙白的手掌包裹住了她的小手,觸感冰涼透骨卻滑膩輕柔。
她愣住,原來他從身后環(huán)抱住她,正悉心地為她清洗指間的血漬。他的動(dòng)作多少有些生硬,但也盡量克制著力度,不想弄痛她。
“醫(yī)官,居然暈血?笑話……”酆一量故意冷聲冷調(diào):“也對(duì),你就是六界輪回中最大的笑話?!?p> 這不是他們第一次如此親近,可此情此景,這般細(xì)膩感覺,卻她的腦海之中,猶如一滴墨汁,突然滴落在寧靜水面上,渲染起一層又一層的深淺漣漪。
在每一道時(shí)光的倒影中,都有一個(gè)人長(zhǎng)身玉立的模糊身影。這種奇異的感覺,竟然令人心生悲哀,想起肝腸寸斷這個(gè)詞。她眸光微閃,盡量克制住自己想抽手的沖動(dòng)。
還好,他先松了手,淡淡道:“明日開始,我教你內(nèi)修之術(shù)。你太弱,但我并非每次都能救你?!?p> 明思令低垂著頭,眸光卻緊縮起來:“我,可不敢高攀……尊上。”
“既然心里不怕,何必要裝作怕我的樣子?想打倒我,你得足夠強(qiáng)?!臂阂涣繐蹞垡滦?,提高音調(diào):“小氿,滾進(jìn)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