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二章驚心
虞叔回到前園時，夏姬和阿蠻正在軟草堆里坐了閑話。
遠遠望見虞叔過來，夏姬緊走幾步迎上去。
阿蠻見夏姬行動失常，后面就“夫人夫人“的喊，夏姬住了腳。
阿蠻笑著指指夏征舒，“才出去幾多時，夫人就急不得了呢?！?p> 夏姬知道阿蠻心思，佯裝瞪了她一眼。
阿蠻調皮地吐吐舌頭，又向走近來的夏征舒做個鬼臉。
夏征舒拉了夏姬的手，抱怨在孔寧家不好玩，又興奮地說著路上的見聞，虞叔站在一邊默不作聲。
“孔大夫家太悶了，他們說話也不懂，又不敢跑出去玩?！跋恼魇孢€在喋喋不休。
阿蠻就一邊兒搶白他，“嘖嘖，都要做官的人了，就知道玩!“
夏征舒聽了將頭昂著，端著身子學那孔寧踱步的樣子轉了一圈，惹得阿蠻笑彎了腰。
夏姬裝作著惱的樣子，看夏征舒的表演，見虞叔悶悶的不說話，似乎事情不見得順利，又見他手里拎的包裹，分明是自己給他的那個，心里狐疑，便喊住夏征舒，望著虞叔。
“夫人。似乎有點麻煩……不過聽孔大夫意思，似乎又沒有問題……“虞叔說的不清不楚。
夏姬覺得話里有些隱情，便使眼色給阿蠻夏征舒。
阿蠻扯了夏征舒一把，“都有什么好玩的，說我聽聽?！?p> 一邊兒問一邊兒扯了夏征舒走遠了。
見夏征舒走遠了，虞叔囁囁嚅嚅的，欲言又止。
夏姫覺得奇怪，便問虞叔為何包裹又拿回來，是否不入孔寧的眼。
虞叔搖搖頭，將早前在酒館遇見孔寧，孔寧贈他財物的事細說一遍。
“上次還他，不承想今日一并給了我。也不知究竟?！?p> 虞叔又將孔寧當值，夏征舒的事不宜過了期限的話轉述給夏姬。
夏姬擰著眉頭，一臉的焦急。
“若不成，會如何？“夏姬問。
虞叔抬眼望了望四圍，“這里將不再是小主人的，而且……“
夏姫點點頭。
“而且，夫人跟小主人不再被朝內承認，會淪為庶民?！?p> 虞叔神色凝重。
“不至于如此吧。“夏姬覺得虞叔有些多慮，畢竟這種事虞叔未曾經驗，那個孔寧不過拿話嚇他罷了。
即便不找孔寧，別人當值也會做的。
想到孔寧夏姬就皺下眉。
“但是……“
虞叔沒說下去。
“總有辦法的。我多少知道朝里做事的路子。也不必去求孔寧。“夏姬的話里隱約有一絲鄙夷。
“夫人!孔寧說是有一些傳言妨礙了小主人的事?！坝菔宓椭^，他分明地察覺到夏姬的緊張。
“夫人!孔大夫說冷一冷再拿主意?！坝菔逭f完，向著夏姬躬了下腰，沒再說什么，退后幾步別轉了身子向后園走去。
走了一段又停下來立著，隨后快步走遠了。
夏姬呆呆的立在原地，遠遠的望著阿蠻和夏征舒的嘻笑。
夏征舒漸漸長大了，這么多年來夏姬安靜的在這里陪著夏征舒長大，在她的心目中沒有誰可以替代征舒。
“母親！”
夏征舒常常搖著她的肩膀，或者蹲在她的面前，一副極其認真的模樣。
“母親，我長大了要保護你！”
夏姬就微微的笑。
“你怎么保護我呀？”
夏姬戳戳征舒的鼻尖兒取笑她，可她心里覺著溫暖。
“征舒征舒你看，天上的月亮美不美？”夏姬仰望著夜空，看那輪圓月在云間游移。
“美！那月亮像母親哩！”
夏征舒一忽兒望望月亮，一忽兒望望夏姬，眼睛眨呀眨。
“真調皮！”
夏姬就摸摸征舒的腦袋，夏征舒就鉆到夏姬的懷里打盹兒。
夏姬攬著征舒，輕輕地拍著，夏征舒睡著了。
夏姬看看他的臉，白白凈凈，眼睫毛長長的。
她就哼起了歌子。
幽幽的夜晚，月亮仿佛靜聽著這個女人的歌：
有美一人，清揚婉兮
邂逅相遇，適我愿兮
有美一人，婉如清揚
邂逅相遇，與子偕臧
……，……
夏姬哼著歌，搖擺著睡的香甜的夏征舒。
望望天上的月，是那么安靜，是那么柔和的光喲！
她的眼就潤濕了。
夏姬將臉兒貼到征舒的臉上，滑滑的，那淚珠兒就滾下來，落到征舒的臉上去。
這樣子待了很久。
夏姬立著一動不動，遠處的阿蠻和夏征舒大概玩鬧累了，趴在草堆里托著腮幫子，你一言我一語的說著些什么。
許是站的太久，夏姬覺得乏，想挪動下身子，就覺得一陣暈眩，軟軟的倒在草地上。
她嗅到一股青草的香味，她仿佛看到一隊青年男女正在草地上舞蹈。
她就在他（她）們的中間，跳累了就躺倒在地，望著藍汪汪的天空，看一縷一縷的白云飄蕩。
夏姬模模糊糊的聽到有人在喊，“夫人夫人！”“母親！母親！”
這是在哪里？她睜開眼睛，阿蠻的手臂托著夏姬的肩膀，眼里急的淚花兒閃。
夏征舒握著她的手，一個勁兒的呼叫。
夏姬伸出手，握住夏征舒，將他拉到懷里，手摩挲著夏征舒的臉。
舒兒，你長大了！夏姬溫情的望著夏征舒，“你說要保護我呢?！?p> “母親！母親！”
夏征舒哪見過母親這般的神情，趴在夏姬懷里嗚嗚的哭起來。
阿蠻見夏姬醒過來，一邊輕輕拍打她的后背，一邊兒哽咽著，“夫人！你怎么了？嚇死我們了！”
夏姬望望阿蠻，“興許累了呢！覺得乏！”
阿蠻還在抹著眼淚，看夏姬醒過來就笑，一邊抹淚一邊笑。
夏征舒也淚汪汪的望著夏姬，不知道發(fā)生了什么。
夏姬一下子把阿蠻和夏征舒摟住，眼淚撲簌簌的，三個人就哭成一片。
虞叔一個人喝著酒。
他向來極少喝酒，除了偶爾陪著夏大夫喝幾杯，從沒有自己喝酒的時候。
他耳朵里想著孔寧的話。他一向對孔寧沒有什么好感，夏大夫在的時候也常說他的不是，虞叔也聽過關于孔寧的傳言。
現在夏大夫不在了，除了孔寧虞叔想不起還能找誰來幫小主人一把。
想到小主人的事，虞叔覺得壓抑。
他不明白孔寧究竟有著什么打算，居然把一些無根之言來敷衍他。
夏夫人?他心里一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