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五章:流放(2)
那邊的情況孔嫄沒有去理會,她與快步走到母親面前,叫了一聲母親,這才好奇的看向母親懷里抱著的孩子。
哪知不等李氏介紹,她懷里抱著一直很安靜的男孩,突然向孔嫄,不,應(yīng)該說向孔嫄身邊的陸廉伸出手來。
含著淚水的眼睛也不說話,伸著雙手嘟著干裂的小嘴,期盼的看著陸廉。
陸廉鼻子微酸,伸手接過冶哥,冶哥一進陸廉懷里,立馬緊緊抱住陸廉的脖子,將臉埋進了他的懷里。
看著這一幕,孔嫄也為之動容。
“母親,這是陸府的二姑娘。”
李氏點頭,“聽冶哥說他還有姑姑在牢房里。”
眼下看冶哥的反應(yīng),李氏也猜到了對方的身份。
孔嫄也好奇,“母親和冶哥在一個牢房里?”
李氏說了一聲造孽喲,才說起發(fā)現(xiàn)冶哥的事情。
原來剛被關(guān)進牢房時,李氏也精明,在沒有抄家之前,給下人分發(fā)賣身契的時候,看到盤子上有兩盤子點心,順勢用油紙包起來塞到了胸、前,哪知道還不等叮囑女兒也這般準(zhǔn)備,抄家的人就來了。
一路上有押送的官差,又心事重重,也就忘記了這事,等到了天牢里,這才醒起來,一邊擔(dān)心女兒挨餓,一邊躲過女獄卒的搜神,將點心留了下來。
待到牢房里,李氏是一個獨自己一個牢房,牢房里又黑又暗,她也沒有多打量,等到晚上送飯的過來,李氏看到干草堆里在動,嚇的差點叫出來,然后就看到一個小身子爬出來,又瘦又小,正是冶哥。
小小的孩子走路不穩(wěn),就乖巧的拿著端蹲在那里等著吃食,看的李氏心都軟了,天牢里的粥就是水,餅子又硬的能打死人,看到冶哥每咽一口餅子噎的脖子抻得長長的,李氏見左右沒有人,這才偷偷將點心掏出來給冶哥吃。
帶的是綠豆糕,現(xiàn)在天氣冷也不怕壞掉,李氏一口也沒舍得吃,每天給冶哥兩塊,卻也只穩(wěn)了十天,之后李氏就用水湯著餅子,泡軟了再讓冶哥吃。
在天牢里的這一個月,李氏每天將心思放在照顧冶哥身上,轉(zhuǎn)移注意力,整個人狀態(tài)也很好,不似院子里陸續(xù)走出來的幾個犯人那般悲涼麻木。
孔嫄看到母親沒事,先放下心來,此時聽到冶哥小小的還知道自己給自己打飯,忍不住一陣的心疼。
“孔姐姐,你能看看冶哥嗎?他有些熱?!标懥е备缱哌^來。
“怎么發(fā)燒了?”李氏一聽也急了,手已經(jīng)探到冶哥的額頭上,眉頭一皺,“是有些熱?!?p> 一時又焦急不已,“這可怎么辦?”
今天放出來,就是要被流放到寒北去,冶哥現(xiàn)在病了,又沒有藥,這么小身子怎么受得了。
孔嫄在母親擔(dān)心時,已經(jīng)把過冶哥的脈,到不擔(dān)心,“只是有些著涼,我這有藥丸,吃下一顆就沒事了?!?p> 見差役在那邊給男子戴枷鎖,又沒有人注意,才偷偷的從懷里摸出一顆藥丸遞到陸廉手里。
陸廉感激的小聲道謝,李氏在一旁幫忙,其實冶哥很懂事,才三歲的孩子,因為發(fā)燒人看著沒有精神,陸廉把藥丸遞到他嘴邊,他就乖乖的張嘴吃下,藥丸的苦澀他并沒有吐出來,嚼了兩下就咽了下去,然后又乖乖的靠在陸廉的懷里,兩只手從開始抓住陸廉的衣襟后,就一直也沒有松開過。
李氏這時才想起來問,“嫄姐,藥丸你在哪里弄的?”
孔嫄小聲解釋了幾句,因為場和不對,也沒有細說,只說路上再說,孔惲和孔光竹這時也過來了,李氏也沒有再追問。
“母親?!笨讗恋穆曇衾锍錆M了歡喜。
李氏見兒子并沒有受到打擊,滿意的點點頭,這才又看向旁邊的孔光竹,李氏的目光一看過去,孔光竹眼框里含著的淚就落了下來。
“大嫂?!?p> 李氏勸他,“竹姐受苦了。”
孔光竹更難受了,嚶嚶嚶的低泣起來,“大嫂,我瘦了。”
眾人:.....
李氏到似是習(xí)慣了,“沒事,等路上大嫂再給你補回來?!?p> 孔光竹聽了越發(fā)難受,“還是大嫂最疼我?!?p> 孔惲尷尬的扭開頭,院子里要流放的人陸續(xù)已經(jīng)都出來了,不遠處有一小撥人,其中有幾個人孔惲是認識的,正是墨府的人。
孔府與墨府兩家是有姻親的,正是被孔和仁送到國公府世子做妾的小女兒婉兒未來的夫家,墨尚書嫡子墨敏中,也算是京都勛貴子弟中的頭一號,有后周‘第一貴公子’之名。
人長的風(fēng)流倜儻不說,文武皆占鰲頭,婉姐又有第一才女之稱,兩人也算是郎才女貌,天生的一對。
可惜,如今兩府皆落了難,婉姐又進了國公府,孔家注定在墨家面前要低一等。
還有十多個人并不認識,不過面上皆是一片死寂,似行尸一般杵在那里。
流放路上男子要戴枷鎖,差役已經(jīng)忙完了那邊,這時才過孔家人這邊來,孔家人停下敘舊,李氏也主動伸手接過冶哥。
“我身體好,我抱著吧?!?p> 陸廉搖搖頭,“多謝夫人,還是我來吧。”
冶哥也生怕與陸廉分開一般,抓著他衣服的手又緊了緊,陸廉手在他的后背上輕拍著。
押送差役對孔老太爺?shù)绞枪Ь?,并沒有像對待那些人一般打罵,受了孔老太爺?shù)亩鳚?,淪到孔和仁與孔惲父子態(tài)度也很好。
“馮哥,人數(shù)夠了嗎?”一個胖乎乎的差役道,“時辰差不多了,該出發(fā)了,今天天黑前爭取能趕到一個驛站,已經(jīng)四月的天了,還冷成這個德行,睡在驛站里,也能舒服些。”
“崔胖子,這還沒出發(fā)呢,你就先想著享受了。”黑瘦的馮三冷哼一聲,卻也沒反駁,揚著嗓子喊了一聲,“都安份點,這一路上誰要是沒眼色讓我們哥幾個難做,別怪哥幾個下手狠。”
一番威脅之后,其他押送的差役將人群趕到一起,推搡中有身子弱的,帶著枷鎖摔到地上,沒換來差役的同情,反而是幾鞭子。
看出這些差役的狠來,原本還有些抱怨的人群,也安靜下來。
孔家走在人后,而之前在人群里的墨家人這時也被擠到了后面,墨滕戴著枷鎖對孔老太爺作揖。
孔老太爺虛扶一把,“墨世侄不必如此多禮。”
“孔老?!蹦膊恢酪f什么。
一個是當(dāng)世大儒,太子太傅,而他是兵部尚書,如今兩人落得這般田地,也算是同病相憐。
墨滕到底受了打擊,人看著沒什么精神,見過禮之后便垂著走在人群后,反而是孔老太爺,神態(tài)從容,在雜亂的人群里,也抹不掉他身上的那么大儒儒雅之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