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絲路青山

絲路青山 趙容華 3937 2020-06-13 02:02:15

  方雪峰聽信了唐作偉的片面之言,抓著陳豐成偏袒陳芝平的事情不放,在鎮(zhèn)的信訪室里大放厥詞,說要是鎮(zhèn)里袒護陳豐成,就告到市里,市里不行就告到省里去。

  接待方雪峰的正是吳鎮(zhèn)長,此前因為蓬口村抗洪不力,同陳豐成、唐作偉一起被問責,被解除駐村干部一職不說,還受了警告處分,被調到信訪室負責接待信訪。

  接待信訪可是一個吃力不討好的工作,干得好是本職所在,干不好就會被追責。有了這個污點,混了一輩子沒有犯錯的吳鎮(zhèn)長怨恨難消,心中難平。見方雪峰投訴陳豐成以公徇私,心想這回可以一解心頭之恨了。于是,給方雪峰做了筆錄,在筆錄中不免夸大其詞。整理完畢之后,直奔紀高官程軍辦公室,將筆錄材料交給了程軍。

  程軍看了筆錄后,立即打電話給了駐村干部周小媛,指示她將蓬口村茶場承包競價會的所有的資料立即送到鎮(zhèn)里。

  周小媛和陳豐成接到紀高官的電話后,火速趕到了鎮(zhèn)里。程軍帶陳豐成到會議室問明情況,又叫周小媛將資料送到書記汪炳全辦公室。

  剛好劉天一在汪炳全的辦公室里,看完筆錄后,出于一個公安偵查的經(jīng)驗,他感覺有人在其中搞鬼。于是,走到窗前,掀開窗簾,看見一輛黑色小轎車停在鎮(zhèn)政府門口。

  “這是誰的車?”

  “唐作偉的?!?p>  汪炳全一眼就認出鎮(zhèn)政府門口停車的黑色轎車是唐作偉的,一下子明白了劉天一的意思。為免事態(tài)擴大,汪炳全立即找來程軍了解情況。弄清原委后,汪炳全決定親自過問這件事,便將一干人等全部叫到了大會議室。

  “唐主任,剛才看見你的車停在鎮(zhèn)政府門口,怎么不進來?”

  唐作偉做賊心虛,見汪炳全這般盤問,心里自然戰(zhàn)戰(zhàn)兢兢。此前被停職,因為拆違工作才慢慢官復原職,慢慢贏得鎮(zhèn)領導的認可,要是因為這件事再被牽連進去,可就虧大了。

  “書記,我剛要到鎮(zhèn)里辦點事,碰巧車開到門口的時候,來了一個電話,便停在門口接了一會兒電話?!?p>  汪炳全和劉天一知道唐作偉明顯在說謊,但也不急于揭穿他,而是拿起競價會的報價單,再次核對了筆錄。

  論起查案,是劉天一的拿手好戲,見汪炳全給了一個眼神,劉天一便開始盤問起來。

  “方雪峰,這筆錄里說陳豐成貪贓枉法,收受賄賂,這是你的原話嗎?”

  方雪峰一下子被問蒙了,在他心里,準備了劉天一的各種盤問,但唯獨這個點沒有想到,一下子支支吾吾回答不上來。

  “我可要提醒你,誣陷他人,可是要觸犯刑法坐牢的?!?p>  面對公安出身的劉天一,方雪峰顯得稚嫩,像是犯錯的學生在老師面前一樣,頭都不敢抬起來。

  劉天一把問題再次重復了一邊,氣場十足的盤問讓方雪峰一下子舉起手來,慌慌張張的回答自己沒有說過這樣的話。事實上,方雪峰沒有說過這個話。這些話不過是吳鎮(zhèn)長為泄憤而添油加醋上去的。

  “你和唐主任什么時候到鎮(zhèn)里的?”

  “我和唐主任上午十一點到鎮(zhèn)里的,哦,不是,我沒有和唐主任一起來鎮(zhèn)里?!?p>  “有還是沒有?”

  劉天一拍起了桌子,大聲的問到,這聲響都能在會議室里產(chǎn)生回聲。方雪峰再也不敢隱瞞,只好將唐作偉與他這幾日說的話全部抖了出來。坐在一旁的唐作偉心急如焚,悔恨自己輕信了方雪峰,可事已如此,無力回天,便只好低著頭,可憐得像一只落水狗。

  真相大白,吳鎮(zhèn)長和唐作偉受到了批評教育,方雪峰也不再上訴,各自作罷。虛驚一場的陳豐成拖著疲憊的身子回到了家,見妻子和兒子站在門口等他,一股心酸突然涌上心頭。陳豐成快步上前,緊緊地抱住妻子。

  沒有承包茶場的老書記唐之坤便在家閑待著,好在自己是村里的村醫(yī),平常給村民看看病,也不算無事可做??勺詮牟鑸龀邪氖虑橹螅驮僖矝]有露出笑臉。

  陳豐成得知老書記悶悶不樂,總感覺心中有愧。雖然于公于私,都沒有對不住老書記,可是畢竟傷害了老書記的心。他不知如何是好,思來想去覺得還是去問一下妻子。妻子聰明伶俐,定有好的法子。

  薛愛媛聽了陳豐成的想法,二話不說,從公公陳寶善床底下拿出一壇谷燒遞給了陳豐成。

  “這可是老爸精心釀制的,你拿它干什么???”

  “喝啊。”

  “別鬧了,你真以為一醉解千愁啊,那都是騙人的?!?p>  “你真是個豬腦子,我要你拿著這個酒去和老書記喝。”

  “和老書記喝?你沒發(fā)高燒吧。老書記什么酒量,我什么酒量?!?p>  “我告訴你,你想緩和和老書記的關系,你就必須和他醉一回。正所謂何以解憂唯有杜康。”

  看妻子說得條條是道,唐作偉感覺會讀書真是一件好事,古言古話張口就來。于是,他抱著一壇谷燒,見陳寶善還沒有歸家,趁著晚霞還沒有落幕,去了老書記家。

  碰巧老書記正在門口劈柴,陳豐成抱著一壇谷燒走到老書記邊上,客客氣氣的向老書記問好。

  老書記看了陳豐成一眼,沒有吱聲,而是繼續(xù)劈柴。

  “唐叔,這次的事兒委屈你了,希望你多理解。”

  “陳書記,你找我有事嗎?”

  “沒事。就是想到你家吃個飯。哦,對了,這是我爸釀的谷燒,今晚我們一醉方休?!?p>  唐之坤看了看壇子,一眼就認出了壇子是陳寶善的。之前和陳寶善搭班的時候,陳寶善就經(jīng)常在他和唐之乾面前炫耀自己的釀酒本事,當時拿的就是這種壇子。

  “公糧都取消這么多年,你爸還釀這個???”

  “我爸說,公糧是不交了,但技術不能丟?!?p>  “如果我沒有猜錯的話,你這是從你爸床底下偷來的吧?”

  “哎,叔,這會釀酒,還得有人會品酒,你是我爸的老領導,你不品,誰來品?”

  “就你嘴貧,好吧,進屋吧,你嬸飯做好了?!?p>  被陳豐成的幾句話逗樂的老書記唐之坤,完全忘記了此前不愉快的事情。陳豐成是他看著長大的,是他那一屆班子成員子女中最勤快的一個,這孩子老實本分,沒那么多花花腸子,為村民的事兒吃了不少苦,他打心里還是很喜歡陳豐成的。不然,當初組織推薦的時候,他也不會推薦陳豐成了,為了這件事,還和唐之乾鬧了矛盾。

  俗話說,喝不了半壇酒,就當不好老村長。在唐之坤當書記的那個年代,村書記的威信大半取決于酒量,你能喝酒,大家就服你,你要是喝不了酒,大家就欺負你。唐之坤能當二十幾年的村書記,酒量自然高于常人。

  古有詩言:瑤琴寶瑟與君彈,瓊漿玉液勸我醉。酒過三巡,只有三瓶啤酒量的陳豐成早已醉話連篇,傾腸倒腹。而唐之坤卻若無其事,穩(wěn)如泰山,坐在一旁聽著陳豐成講大話。只見陳豐成說著說著,一聲作嘔,吐得滿地都是。唐之坤妻子劉慧娟急忙幫陳豐成捶背,嘴里責怪唐之坤灌陳豐成的酒。

  陳豐成的酒量屬于自殺型的,哪里需要唐之坤出手。唐之坤從柴火灶下掏來柴灰撒在陳豐成的嘔吐物上,在充分稀釋嘔吐物后,又拿掃把打掃一番,這是農村里慣用的做法。

  “叔,作偉、作亮、我們三個是好兄弟,可是作偉他就是不理解我。”

  作亮是唐之坤的兒子,唐之坤還是赤腳醫(yī)生的時候,就和唐之坤學醫(yī),長大后讀了醫(yī)學院,現(xiàn)在正在大城市的一家醫(yī)院工作。唐之坤聽了陳豐成的這番話,心里很是感動,慶信自己沒有選錯接班人。

  “你們三個是一起長大,都是自家兄弟。作偉喜歡爭強好勝,生活上有點放浪形骸,但本質不壞。答應叔,要是作偉哪天犯錯了,你要多幫幫他?!?p>  “你放心,叔,我一定幫他,我絕不會讓他繼續(xù)錯下去,我明天就去找他,找他把話說明了?!?p>  說著說著,陳豐成一頭趴在桌子上睡著了。

  人生的機遇都在自己的手里,就看自己要成龍還是成蟲。唐作偉也在喝酒,白天的事兒讓他憋著一股氣兒,又有兩個煽風點火的堂弟在邊上,自然火冒三丈,酗酒到半夜,直到飯店打烊。

  唐作偉知道自己有點喝多了,但心想半夜不至于有人在路上走動,車子停在飯店來回不方便,就迷迷糊糊地開著車回家。不料半路上一個岔路口突然出現(xiàn)一個人影,唐作偉反應遲鈍,沒有及時剎車,將那人撞飛了出去。唐作偉感覺到不好,回頭一看,唐作海和唐作興早在后座死睡,叫了好幾聲都沒有反應,只好自己下車查看情況。

  昏昏沉沉的夜色中,地上果真躺著一人。唐作偉拿出手機,對著那人臉上一照,發(fā)現(xiàn)是本地的唐彩旺。邊上有一把鋤頭,看唐彩旺兩腿都是濕泥巴,褲腳都挽著,最近又是旱情不斷,應該是半夜到田里灌溉回來。

  唐作偉腳都軟了,手一直發(fā)抖,他搖了搖唐彩旺,可唐彩旺一動不動,手在唐彩旺鼻子下一探,好像沒有氣息。唐作偉意識到這下闖禍了,于是趕緊撥打了家里的電話。

  唐之乾接到電話后急忙趕了過來,掐了唐彩旺的人中穴。唐彩旺居然醒過來了,查看身體并無不適。唐之乾謊稱是自己開的車,帶兒子和兩個侄子回家,光線不足加上老眼昏花,這才撞了他。

  唐彩旺平時膽子就比較小,其實在車子撞向自己的那一刻已經(jīng)看清駕駛座上坐的是唐作偉,但是不敢得罪唐之乾一家,好在自己好像只是有些頭昏,鄉(xiāng)里鄉(xiāng)親的,也不好意思計較。暗暗慶幸的唐作偉大方地塞給了唐彩旺五百塊錢,叫他明天去醫(yī)院檢查檢查。

  一下子賺了五百塊錢的唐彩旺還挺高興的,稍微推辭了一下,就收下錢撿起鋤頭回家去了。唐之乾父子見事已平息,也就放心回去了。

  不料,第二天一大早,當唐作偉還在睡夢中的時候,只聽見外面有哭聲。出去一看,一下子驚呆了,唐彩旺死了,他的尸體放在一塊門板上抬在自己門口,唐彩旺的全家大大小小正哭著鬧著要他償命。

  “你們今天要是不給個說法,我們全家死在這里。”

  “你們這是怎么回事?彩旺死和我們家有什么關系?”

  唐之乾故作鎮(zhèn)定地勸說著,一臉無辜。心想昨夜之事,除了自己、兒子,還有地上已死的唐彩旺,就沒有別人知道了,就連唐作海和唐作興因為醉酒,也不知道昨夜發(fā)生了什么,現(xiàn)在估計還沒睡醒。

  “就是你們開車撞死人的。昨夜我家彩旺回來后和我說的,說你們撞了人之后,做賊心虛,給了他五百塊錢?!?p>  “別血口噴人,你們家彩旺死在哪里?”

  “死在家里,被你撞了以后,回家睡覺就再也沒有醒來過?!?p>  “真是搞笑,你既然說他好好地回家睡覺,又說是我們撞死的人,試問他如果被車撞到了還能自己走回家?”

  唐作偉理直氣壯地狡辯一番,令唐彩旺家人難以辯駁。忽然遠處警笛聲傳來,原來唐彩旺家人早已報警。

  刑警詢問昨夜開車之人是誰,唐作偉不愿父親為其頂罪,便主動說是自己開的車。隨即趕來的法醫(yī)封存了唐彩旺的尸體拿回去檢驗,唐作偉也被刑警帶走了。

  此時村書記陳豐成還在唐之坤家的客房睡覺,半睡半醒聽見有人在外面大聲叫他,這個聲音太熟悉了,陳豐成一聽就知道是自家媳婦。陳豐成按著頭,晃著身子走出客房。

  “蓬口出事了,聽說唐主任昨夜撞死人了?!?p>  薛愛媛一大早在小溪洗衣服,聽幾個村里的婦女在那里細聲細語,便連衣服都來不及收,急忙跑過來找陳豐成。

  “趕快去看看?!崩蠒浱浦し愿?。

  陳豐成急忙騎上電動車趕去蓬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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