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年后,小重山,碧波潭,三仙洞前的演武場上一根根水桶粗細的石柱穩(wěn)穩(wěn)當當、整整齊齊的矗立著,圍成九宮八卦大陣。每根石柱都像是經(jīng)過銳利的武器千萬次捅刺開鑿過一般,透著斑斑駁駁的痕跡。一道黑色流光在大陣中魅影一般閃過,恍若一團黑色霧氣,似真似幻。一個時辰后那團黑影停了下來,露出邵武青澀的面容。
十七歲快要十八了,正是人生最陽光的時刻。邵武比三年前足足高了一頭,修長的體格越發(fā)健壯。棱角分明的五官透著油亮油亮的古銅色,只是一對星眸格外的深邃,猶如一汪深不見底的古井。
邵武停下來看了看玄鐵槍,這干伴隨他三年的鐵槍好似短了一些,細了一些。更像是一桿寫禿了的大筆。這三年來他用這干鐵槍鑿了一百零八塊大石,雕琢成一百零八根石柱。出槍的速度,力度,精準度,都有了質的飛躍。現(xiàn)在的他拿著這干禿頭的鐵槍也能捅死寒冰犀,砸死傀葉獸。他已經(jīng)練氣六層了。在練氣士里面算得上中階水準。而他的躡空步已經(jīng)練完第二層,他憧憬著練完第四層會是怎樣的強悍,真正的瞬移嗎?還有他的逖耳術和遐視術也都有了長足的提升。天道酬勤,辛苦的付出總有回報的。
“旺財!”邵武大吼一聲。
碧水潭中嘩啦啦的竄出一只小狗般的妖獸,嘴里叼著一只兩尺長的銀魚。屁顛屁顛的跑到邵武跟前,邀功似的搖著短小的尾巴。
“又去臭屁了!老子要洗澡你去把水攪混,找死啊你!”邵武提槍就打,旺財噌的一下閃到一根石柱后。邵武急追,一槍刺去,旺財又閃。連續(xù)轉換七八次,邵武連旺財一根毛都打不下來??梢哉f旺財是邵武練習躡空步一個極好的助手。這廝實在是太快了,像一絲閃電。飛遁之際無影無蹤。
邵武不追了,旺財?shù)鹬~蹦到一根石柱上顯擺。
“下來,下來!”邵武搖搖手,旺財就竄到他肩膀上。將銀魚丟在邵武懷里。
邵武兩下劃剝了銀魚,清洗干凈就架在火堆上靠。自己一頭扎進冰涼的潭水中洗了個冷水澡。最近兩個月他又去了一趟大荒漠和濕地沼澤,收集了大量的傀葉蘭和寒冰犀角及妖核。他準備著換取躡空步第三層功法,同時得換些靈石。靈石永遠是不夠的,一次數(shù)千靈石的進賬他還會覺得窮。窮怕了的人給一座金山,還會不知足的。就這,給旺財?shù)撵`石還是不大方。
洗完澡,銀魚也烤好了。旺財趴在火堆旁,緊緊盯著烤魚,生怕它又跑了。邵武笑著摸摸他的腦袋,對他的盡忠職守很滿意。難得的休息一刻,邵武也搞點小酒,一口酒,一口肉吃得津津有味。
突然邵武只覺得腦后一陣勁風。身體便似一個陀螺般轉動起來,向左側挪移了數(shù)丈。手一抖,將鐵槍提在胸前。
“何方妖人,報上名來!”
眼前一人,行止猥瑣,藏頭蓋臉,剛剛是他用一只龍鳳環(huán)砸向自己的。
那人也不搭話,手一抖又是一根龍鳳環(huán)砸來。邵武提槍就挑,那龍鳳環(huán)卻格外靈動,避開了他一擊。
邵武不知這人是何來頭。居然能尋到此處,一定是歹人,便起了殺心。左腳一步跨出,卻似神行一般,縱身就躍到那黑衣人身前,舉槍就砸。
那黑衣人手法極快,手一抖,一張道符飛出,一面二尺厚的土墻擋在了他身前。那黑衣人立即后撤十丈。邵武一槍砸在土墻上,登時靈氣崩散,塵土飛揚。而那兩只龍鳳環(huán)卻趁勢朝他背心砸來。
邵武又是一個旋轉挪移,一槍砸飛一只飛環(huán)。那飛環(huán)力道極大,震得他胳膊生疼。憑他今時雙臂之力,開山裂石,卻不能動那飛環(huán)分毫,他不禁暗暗驚訝。
而那第二只飛環(huán)兜了一圈后又朝他面門砸來,邵武不得不縱身飛躍極力躲閃。他想著躲入九宮八卦陣中,那是他的主場。那黑衣人陰森森一笑倒是猜到了他的目的。手指一彈,一組地刺符擋住了他的去路。邵武舉槍就砸,那龍鳳環(huán)直沖他后背而來。
邵武被地刺所阻,避無可避,急轉身,雙臂提槍一式霸王舉鼎,迎面抗住那砸來的飛環(huán)。只覺如山岳一般的力道從哪飛環(huán)上傳來,將他重重撞飛。連地刺都被他撞斷數(shù)根。
邵武倒飛出去,仰面跌落七八丈遠。而那飛環(huán)也倒飛回去,光澤暗淡。那人收了飛環(huán)看似有些可惜。不等邵武起身,那人又是一團火球從他掌心飛來。
邵武站起身,運轉元氣,發(fā)現(xiàn)并無大恙。平日淬煉身體對于這鈍器攻伐還能撐得一二。那火球砸來他卻格外細心。縱身一躍,躲開來,那人卻又是一連串火球。邵武將躡空步發(fā)揮到極致,身如鬼魅,連連躲閃。猛一步踏出,逼近黑衣人,黑衣人又是一面冰盾杵在身前。邵武長槍捅刺,又是一面木盾……連續(xù)幾次,那人巋然不動。
突然又是一只飛環(huán)朝邵武面門砸來,邵武這次卻不與它硬拼,閃身退到五丈開外。哪人哀聲嘆氣道:“算了,算了,不打了。老道累死了!”
邵武臉色一陣發(fā)黑?!皫煾担趺词悄?,你偷襲我干嘛,閑的沒事嗎。”
原來這藏頭蓋臉的猥瑣男居然是他的師傅洪老道。洪老道擺擺手,坐在火堆旁抓起一塊魚肉吃起來。
邵武也是好奇,怎么洪老道會專門跑一趟小重山。雖說往日里來過,卻不似今日這般做派。
邵武陪洪老道坐下滿滿斟了一碗酒道:“師傅今日來難道有事?”
洪老道一揚脖子,一碗酒下肚才道:“打起來了!”
邵武好奇道:“誰和誰打起來了?不會是宋梁梁國打起來了吧?”
“正是這兩國打起來了。我真武觀也首當其沖。被卷進了這場戰(zhàn)事?!焙槔系罁u了搖頭,一臉的頹敗氣色。
邵武心里咯噔一下,這是城門失火殃及池魚啊。自己這樣的小魚小蝦只怕也不得幸免,被大勢裹挾,生死難料。
洪老道道:“宋國積弱已久,梁國卻屢屢做大,這些年時有邊境沖突。更可嘆這宋國徽宗皇帝又喜好女色,不理朝政,綱紀敗壞,還戀長生。上月居然進食了兩粒紅丸,結果暴斃,有傳言說那紅丸是我真武觀所獻。白鶴門就借此事發(fā)難,鼓動梁國大舉攻宋,一方面打擊離火宗勢力,另一方面可能會驅除我真武觀在楓葉郡立足?!?p> 邵武不知道宋梁兩國矛盾如何。但他耳濡目染卻知道宋國背后是離火宗,梁國背后是白鶴門,而白鶴門是齊云宗的小弟。白鶴門在這背后的動作可能有齊云宗的影子。真武觀在這些大門派面前就是個炮灰。
真武觀的勢力觸角只延伸到宋國楓葉、藍田兩郡一十六府。宋國的敗亡意味著真武觀的興衰,也意味著離火宗的勢力范圍縮小。
“那么我們要參與到凡世國家的戰(zhàn)爭中去嗎?”邵武好奇,“不是不要我們修士參加凡人的戰(zhàn)爭嗎!”
洪老道又喝了一碗道:“凡人有凡人的戰(zhàn)爭,修士有修士的戰(zhàn)爭。宋國敗了可能會割讓土地,不至于亡國。我真武觀在這兩郡一十六府的欽天司就會被裁撤,但各地的礦山,道場卻可保留。若是我真武觀與白鶴門的戰(zhàn)爭也敗了,我真武觀在楓葉郡的一切將會拱手讓人。”
“那就是說,我們真武觀和白鶴門得打一架了?”
“不錯,他們打他們的,我們打我們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