令狐建木點頭：“不錯，但也僅此而已了。”
“雖然在凡塵與修真界過度的學(xué)院內(nèi)，朱羽仙人基本上贏得了支持，但是歷練過后到達修真界呢？”
“他們修仙是為了什么？還是和修真界那些人一樣的！”
“長生，逍遙，做人上人！”令狐建木神情很認真：“哪怕他們在學(xué)院時，選修過城市建設(shè)、選修過人文和諧，有過各種期待、各種想法，甚至歷練中親身實踐、參與過塵世之人的生活。”
“但那又如何？”
令狐建木神情有些淡漠：“正是了解塵世的生活，塵世出身的人，越發(fā)想要脫離這種苦日子，修真界出身的人，了解了塵世家長里短的瑣碎，也不會變得在意螻蟻的生存?！?p> “甚至那些凡塵出身的人，他們更想洗刷掉身上凡塵出身的標(biāo)簽，反而更難回到凡塵。”
令狐建木的話語很冷，神情也很冷漠，但卻是現(xiàn)實。如手術(shù)刀一般精確地劃開了表象，露出那紅彤彤的內(nèi)在。
陸迅能理解那些人的想法，無論是仙人的修煉，還是凡塵那些苦苦尋仙而不得的人，大多不都是為了欲望嗎？
長生是為了更久的享受，是為了看到更多有意思的事物，若是如苦修士一樣尋求長生，比起長生，那更像一座名為‘長生’的囚牢，大多數(shù)人都不會愿意。
甚至，苦修士心里也得有掛念，也要有支撐。
哪怕是享受縱覽世事變遷，天下盡在我手的感受；享受凡塵人類如同螞蟻一樣發(fā)展，當(dāng)做控制臺看海，心底只要泛起愉悅、泛起高興，那便也是一種欲望。
逍遙，那更是極致的享受，沒有任何人束縛，想做什么做什么，人擋殺人，神擋弒神！
哪怕是天，只要不順心，那便逆了他！
但陸迅并不覺得這有什么問題，至少他覺得，他此時也沒有太高的思想境界，他也是一個欲望動物。
考慮凡塵的那些事情，從其中得到的成就感，對現(xiàn)在的他來說，比不上修煉。
甚至，正是出身凡塵，他見識過凡塵內(nèi)的糟心事，升米恩斗米仇的事情也聽說過不少，他知曉這件事的難度。
“所以呢？令狐兄想做什么？”想了想，暫且拋開那些事情，陸迅繼續(xù)問道。
“陸兄，我目前是待在一個隱蔽的勢力里，想要消弭凡塵與修真界的這種隔閡，我是想要勸說陸兄加入我們?！?p> 令狐建木誠懇道。
“誠然，我們看重陸兄的原因有很多，比如陸兄與宋師姐的關(guān)系，出身凡塵，甚至敢與秦家的人結(jié)交，等等等等，這些都可以算作是理由?！?p> “但最重要的是，陸兄在我們提及凡塵之時，不是一種高高在上的心態(tài)，而是把他們當(dāng)做和自己一樣的人。”
想了想，令狐建木換了一個說法：“或者可以這樣說，陸兄你太傲慢了。”
“哪怕是朱羽仙人，哪怕是宋嘉瑤，哪怕是秦家，陸兄你提到的時候，都沒有任何敬畏感。”
令狐建木下了結(jié)論：“他們在你眼中，都與凡塵那些人，好像沒有任何區(qū)別，比起那修真界的那些人，陸兄你太傲了?！?p> 聽著這個評價，陸迅本以為自己的身份再次暴露，但仔細看看，令狐建木臉上并沒有顯露出異樣。
雖然傲慢的評價不太好，陸迅還是放下心來：
“修為與否，家世如何，這能決定一個人的在人格上的地位嗎？不管我們此前如何，之后如何，至少在人格上并不會有什么差別。”
有著過往的教育經(jīng)歷打底，除了穿越者面對土著的優(yōu)越感，陸迅確實覺得，這些人實際上沒有什么分別。
令狐建木盯著陸迅看了許久，方才嘆道：“所以說陸兄你太傲了，以后你就知曉，為何朱羽仙人在推行學(xué)院教育的同時，主張兩界分開自治了?！?p> “實在是那些活了千萬年的修真者，早就都能算作是和我們截然不同的生物了……”
“不過這些暫且不提，至少陸兄在聽我講述那些凡塵的苦難之時，不是事不關(guān)己高高掛起，而是有所感觸，這便足夠了?！?p> “或許日后陸兄也會逐漸成為那些人的一員。但至少現(xiàn)在，陸兄是比大多數(shù)人都要強的?！?p> 見著令狐建木誠懇的目光，陸迅不由得沉默。
扣心自問，令狐建木的想法，令狐建木與其背后的勢力想要達到的目標(biāo)，是自己的追求嗎？
只剩下十一年壽命的情況下，真的有功夫有閑心去考慮那些事情嗎？
既然如此，答案就很明了了。
“令狐兄，抱歉……目前我還沒有令狐兄那種覺悟，至少對現(xiàn)在的我而言，實力更重要?！?p> “果然還是太急切了嗎……”
令狐建木輕嘆一聲，旋即低聲道：“陸兄若是日后改變了主意也可以再來找我，我們隨時歡迎志同道合之人。”
“就算陸迅不打算加入我們，我們也能進行其他方面的合作?！?p> 稍微思考一陣，令狐建木還是不愿放棄，繼續(xù)給陸迅說著他們的優(yōu)勢。
“我們勢力雖然弱小，但卻能夠延伸到整個朱羽世界，甚至現(xiàn)在也都是像我這樣，依靠成員自發(fā)單對單發(fā)展聯(lián)系新成員?！?p> “但是光是這樣一個跨越眾多地域，掌握眾多情報的勢力，陸兄想必也能知道其中的潛力……”
“如果陸兄日后有什么珍貴的靈物想要購買或者出售，來找我的話，我是相當(dāng)愿意幫陸兄出手的，至少這樣的合作，我想陸兄不會拒絕的吧？”
看了令狐建木依舊帶著笑容的樣子，陸迅答應(yīng)下來。
就算是拒絕，也沒有必要就此得罪這個人，至少以情報來說，令狐建木確實有獨到之處。
而且正是由于他們緊貼凡塵，憑借著凡塵和修真界的物價差，他們還當(dāng)真有可能通過商業(yè)起步，逐步建立起一個龐大的勢力。
但那一切可能需要幾十年。
陸迅沒有資格去考慮幾十年后的光景，他現(xiàn)在只能夠考慮能在十一年內(nèi)變現(xiàn)的利益。
相比這樣的新興組織，宋家秦家慕家這樣的世家明顯更為合適。
知曉了對方的目的和想法，說開之后，陸迅頓時輕松下來，寒暄幾句，便將令狐建木送出門。
拉開木門，縫隙間便刺進來一道冷光。
一抬頭，一雙不帶絲毫感情的漆黑眼眸正冷冷地盯著自己。
身體僵了僵，見著對方?jīng)]有動作，陸迅才將木門完全拉開。
看著一身漆黑，整個融入夜色里的令狐雪，陸迅問道：“令狐小姐，有什么事情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