出了素食館,丘小白捏著厄運警示鐲,只覺得恍恍惚惚。
仿佛這條文曲街就是天上的銀河,把她身后的素食館隔離在一個次元,把她身前的家隔離在又一個次元。
正走著神,手里的銀鐲子突然光芒大盛,“一切如夢幻泡影,廢銅爛鐵?!?p> 丘小白渾身一激靈,不知所措地閉眼大叫:“南崖撒野小肥貓,我請求你替我擋掉厄運!”這一句她離開素食館前,在陳笑天的指導下復習了幾百遍,把楊也折磨得半死不活,這會已經(jīng)是輕車熟路。
砰的一聲巨響。
丘小白睜眼一看。
數(shù)米遠的地方,橫躺著一個人和一輛單車。
楊也立在素食館的圍欄上,頭發(fā)凌亂,眼窩深陷,面色陰沉。
“哈?”丘小白滿頭大汗,“剛才發(fā)生了什么?”
“我警告你!”楊也揮著拳頭,跳下來向她逼近,絕望地喊道,“沒事少求我!”
丘小白捏著銀鐲擋在身前,嘿嘿笑道:“你家陳大哥不是說,我不過是把從你身上搶的還給你而已嗎?而且多求求你,你也是有福報的啊?!?p> 楊也忌憚似的后退兩步,最后悻悻地進素食館,消失了。
丘小白舒了一口氣,暗自慶幸:“還真如陳老板所說,這厄運猝不及防,還越來越猛烈了,剛才要是被撞那么一下,我這身子骨鐵定要在醫(yī)院躺上一個星期了。幸好幸好,有這小肥貓擋著……”想罷不由得捏緊了厄運警示鐲。
她突然想起來什么,趕緊跑上前去扶起地上的女孩:“啊,西西!你沒受傷吧?”
西西一臉懵逼:“剛才發(fā)生了什么?”
“啊,我也不知道,正想問你有沒有看到?!币娢魑魃砩喜]有受傷的痕跡,丘小白松了口氣。
“怎么回事?我這車還是新買的!”西西哭喪著臉。
丘小白這才留意到現(xiàn)場,車轱轆和車身分離,著實慘不忍睹。
西西一邊在她的攙扶下一邊扶著腰站起來:“哎,也可能是我剛剛受到了驚嚇,這自行車估計也被嚇傻了……小白,你可要小心點?。 ?p> “怎么啦?”丘小白問。
“我剛剛遇到了一個變態(tài)!”西西的表情那叫一個悲壯。
“變態(tài)?”
“嗯!有個變態(tài)躲在林子里,我,我連臉都沒看清!剛剛在山腳下把我的車攔住了,緊緊把我抱住不放,媽呀!那股子腥味,像是三年沒洗澡似的!劈頭蓋臉就說,就說……”
“說什么?”丘小白忙問。
“就說,就說,”西西捂著臉哭了起來,“嗚嗚嗚,他說,妹子,快說我?guī)洠 ?p> 丘小白:“?”
西西哭道:“我……我的節(jié)操全都碎了!”
丘小白眼神一凜:“什么?你說他帥了?!”
“沒有。”西西遇到了面前正直可靠的小姐妹丘小白,憋了一路的眼淚終于決堤,“我,我還沒跟男生搞過曖昧!連手都沒牽過!今天卻給這連臉都沒看見的男的抱了!嗚嗚嗚!”
丘小白心痛不已,忙用盡力氣安慰說:“謝天謝地,那家伙沒得寸進尺就好。而且,你很棒!西西!你守住了底線!你沒有迫于他的淫威就拍他馬屁!”
西西一聽這話,終于平靜下來,緊緊握住了丘小白的手,迎向丘小白炯炯的目光,仿佛從她堅定的眼神里得到了力量。
丘小白從院子里拖出一個工具箱,幫她把自行車裝了回去。
“對了,你報案了嗎?那變態(tài)長什么樣子?”
“我也不知道,我被拖進了林子里,那個地方烏漆嘛黑,什么也看不清……我大罵了一聲你有病嗎,快放開我!沒想到他可能膽慫了怕引來別人,就放開了我,我趕緊地跑啊,跑到我的自行車邊上,就飛快地騎走了?!?p> “啊,這樣……”丘小白若有所思。又安慰了西西幾句,便各自回了家。
一進家門,就見老媽神色驚恐地舉著手機從廚房里沖出來:
“哎呀!我說你這孩子跑哪去了,要小心??!咱們‘幸福啟明山’微信群里,好幾個少女遭到色魔啦!那色魔到處逮著人就說,妹子,快說我?guī)?!?p> 丘小白:“啊,我剛剛遇到山頂?shù)奈魑?,她也遇到了,難道是同一個人?”
老媽瑟瑟發(fā)抖抱緊了自己:“完蛋了,我還想出去打個醬油……”
丘小白瞇縫了眼睛,心頭一動,憂心忡忡地說:“老媽,你的確應該保重自己?。∫阅愠步^塵的容姿,雖然整天穿著睡衣圍裙,在油煙和灰塵中浸漬打滾、被流言和八卦滋養(yǎng)成了一副銅頭鐵臂水土不侵的樣子,但是,徐娘半老風韻猶存,在家庭主婦中也是出淤泥而不染、濯清漣而不妖的……”
“死孩子,現(xiàn)在是拍你媽彩虹屁的時候嗎?!北斗三街的陳小妹也被襲擊了??!”老媽喃喃自語道:“還是給你爸打個電話,讓他快點滾回來,順帶捎上……”
“哈?陳……小妹?”丘小白瞪大了眼睛,“是武鴻濤的奶奶?”
老媽神色緊張地點了點頭。
丘小白嘴角抽搐:好幾個妹子?少女?
……
這邊丘小白一時激憤,早把陳笑天勸她低調行事的囑咐拋諸腦后,正在浮想聯(lián)翩,若是那色魔膽敢到她面前,以她的身手,倒可以給他一點顏色看看。
那邊——楊也已經(jīng)把素食館攪了個雞犬不寧。
正是傍晚時分,楊也趁著光線還好,就著剛從書上看到的法訣自學土遁法,不巧鉆進了一個地洞,撞見了鼴鼠阿迪。他和鼴鼠在土里你追我趕,把地洞挖到了陳笑天的后廚里。
彼時陳笑天正指揮著一堆面粉、雞蛋和糖調制不同口感的面食,突然腳下一空,人陷了下地,一盆面粉劈頭蓋臉傾倒在他頭上。
“南崖撒野小肥貓……”陳笑天縱使臉上全是面粉糊糊,依然看得出表情十分難看。
這名號只是其次,目的是為了讓每次的“請求”更有儀式感。
“我請求你,當眾自摑耳光十下!”
他們都心知肚明:這種事楊也當然死也不可能做了。
那該死的陳笑天使了個定身術讓他一動也不能動,站在那里等到陳笑天把自己收拾干凈、廚房的地道填死、楊也頭上的月季開得滿滿當當。
“孩子們快來快來欣賞啊,這遭開的是月季!好一個:花亦興不淺,美人頭上開。心事眼勾破,鬢香魂引來。哈哈哈!”
陳笑天一邊吟詩,一邊和他的猴子和豬,三個腦袋湊到一起,嗤笑著,旁邊兩條興奮的大狗不明所以地流著哈喇子。
這兩天每到楊也起了叛逆之心拒絕有求必應,不但頭上要開始長花,渾身上下不適感大增,還要接受陳笑天變著法子的各種嘲弄,比如吟一句詩,比如調戲他是名副其實的黃花大閨女。
簡直就是酷刑。
每次猜測楊也頭上會開什么花,也成了陳笑天的樂趣之一。他現(xiàn)在發(fā)出的請求巴不得楊也不要答應,這樣他和他的猴子和豬才有樂子可尋。
然后陳笑天很快掌握了荼蘼咒的一些規(guī)律。
千萬不要做一些稀奇古怪、天馬行空、不可能做到的請求,不然就會長出像復原草那樣古怪的花草,那種罕見的靈草要是能摘下來使用或嫁接循壞利用還好,可惜連著心脈,需要小心呵護。
最好就是一些稀松平常的請求,而且是楊也能做但堅決不做的,這樣開的花觀賞性極強,還沒有其他殃及池魚的副作用,至于開什么花,似乎隨機。
等到他們笑足笑飽,陳笑天才解了定身術。楊也已是滿面通紅,沖進房間把自己關了起來,開始念楊簡教給他的心法。
打坐了一個晚上,直到凌晨兩三點,頭上那簇嬌艷的月季逆著時間,總算長了回去。
“這荼蘼咒不但讓人難堪,一發(fā)作起來,氣息紊亂,功力大減,平日眨眼就能入定,對抗這荼蘼咒時,卻耗時不少……我對付一個請求就已經(jīng)如此艱難,難怪大哥寧可自斷一臂分出元神,也要將它渡出體外了?!?p> 他望向窗外,夜色沉郁膠著。突然一聲響動,一條黑色的人影從對面的屋頂躥過。
“丘小白?”他皺了皺眉。
下午在素食館里,她和陳笑天蛇鼠一窩,測試陳笑天加在厄運警示鐲上的傳音法術,用有求必應咒把他折騰了個半死不活。他跑再遠也沒用,脖子上那串無舌鈴能讓他們的聲音像在耳邊一樣響起。
只恨他被陳笑天施了法,那無舌鈴串在他的脖子上,死活也拿不下來。
如果說不久前,丘小白把他從貓的身體里解放出來,他對她還心存幾分感激的話,今天這一遭,那點感激已經(jīng)是蕩然無存了。
他還不能對丘小白動粗,因為陳笑天早防著這一點,騙著他焚了一個反彈符,如果他敢動丘小白一根毫毛,就會反彈到自己身上。那笨蛋丘小白,還以為是銀鐲子的作用,那不過是陳笑天想讓她緊緊拿著那鐲子不放撒的謊罷了。
他得想個什么法子,讓丘小白乖乖把厄運警示鐲交出來。
令狐滾滾
求推薦求收藏!第一次寫書,大家多多包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