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陣奇異的香味過后,丘小白眼睜睜看著陳笑天和楊也倒下了,像是睡著了一般,一時驚慌失措,眼角瞥見墨蘭不懷好意的眼神瞄過來,她急中生智,趕緊閉上眼睛躺下裝死。
只聽得那像在巖洞里回響的滴答聲已經(jīng)變作了汩汩的流水聲,一下一下叩擊著洞壁,空靈又玄奧,在這鳴鹿森林的夜色里,顯得十分詭異。
“老大,這就是弦月甲?”墨克刺耳的聲音傳入耳鼓。
“不錯。很快了?!蹦m聽不出感情色彩。
“這三個人,要趁機解決掉么?”墨克的聲音隨著腳步漸近,“尤其是這個丘小白?!?p> 墨蘭:“算了,畢竟是在啟明山二郎神廟的地界……而且這解葉上人,如果我的判斷無誤,估計是二郎神總廟派來啟明山的間諜,不好惹。我們能順利收了弦月甲,就已經(jīng)是最大勝利。這丘小白,你不要動她,管好你的森林之耳,讓他們別跑到人家面前亂說話就是。”
聽到墨蘭的最后一句,墨克失望地吁了一口氣,腳步聲又遠了:“老大,你怎么變得這么畏首畏尾的,這還是你嗎?”
“哼。”墨蘭依然不動聲色,“甄夏柳要跟她處對象!人家甄夏柳已經(jīng)是地仙了。你有功夫琢磨別人對你構(gòu)成威脅,不如想想你在半仙境界這么多年了,要怎么突破吧,連個完整人形都變不出來,人不人鬼不鬼的!”
“我——”墨克被堵得啞口無言,差點沒把他要奪楊也金丹自己消化的事情說出來。
“??!老大!弦月甲要出來了!”
丘小白的一只眼睛偷偷打開一條縫,卻不敢偏過頭去,怕一點聲響都會讓這兩個亦妖亦神的家伙發(fā)現(xiàn),只看到整個森林的天空被溫柔的粉紅光芒籠罩,映得云彩緋紅,像極了昨天傍晚啟明山上的彩霞,流水聲已然像是被神的雙手梳理過一般,變作了嘈嘈切切的樂音,流淌在空氣中,附著在每顆塵埃之上……
一聲超凡脫俗的海豚音,高低起伏、悠揚頓挫,劃破了鳴鹿森林夜晚的安寧。
“啊!這……!”一向穩(wěn)如泰山、雷打不動的墨蘭,此刻竟激動得聲音發(fā)顫。
“老大,這鬼叫是什么?”墨克憂愁地捂著耳朵。
“笨蛋!木耳朵!毫無音樂素養(yǎng)!”墨蘭已然無法淡定,“這!如此美妙、如此動聽、如此驚為天人!此音只因天上有!人間能得幾回聞!果然是我朝思暮想、寤寐思服、仰慕已久、志在必得的弦月甲?。 ?p> “老大……你真的懂音樂……”
“嗎”字還沒出口,墨克臉上又挨了一拳。
墨蘭總算松了口氣,原本墨克已挨了他三拳,臉上局部腫脹,只余左眼及眼周的部分十分完好,他的強迫癥讓他一瞥到墨克就忍不住拳頭癢癢想補上一拳。終于,這蓄勢已久的最后一拳,把他的臉全填滿了,湊了一個完美的豬頭。
見那弦月甲已然開始釋放音波,召喚它的潛在主人,墨蘭不由得整理了一下自己的衣角,雙手相對著搓了一下,加熱后提拉了一下臉部兩側(cè)皮膚;又吐了口唾沫在手心,抹了抹頭發(fā)。
這兩招若是尋常油膩大叔做起來,估計效果不大,但是墨蘭可是西海龍王青牙使,萬蝠之神??!整個人看上去一下子容光煥發(fā)、英氣十足,海拔都似高了5厘米至少。
“哇,老大,你好帥!”墨克著了迷似的,又疑惑,“不過,你為什么突然這么騷啊?”
這馬屁顯然拍對了地方,只聽墨蘭說:“這你就不懂了吧?上古神器選擇主人,就跟談戀愛似的,除了看實力,顏值和儀表也在考慮范圍的,尤其,弦月甲又是女蝸娘娘的遺物,女人都是顏控,你沒聽說過嗎?”
“這倒也是,女人看臉,男人看三.圍啊……好在女蝸娘娘不是男的,不然,嘿嘿……”墨克不由得腦補了他老大前凸后翹的樣子。
其實墨蘭心中有些忐忑,弦月甲固然是幻影術(shù)中的至尊神器,它選擇主人的標準,是強者或天賦者固然不會錯,但,會是幻影術(shù)的強者或天賦者嗎?還是,音律方面的強者或天賦者?
如果是前者,那他墨蘭無論是天上地下,都是數(shù)一數(shù)二的;如果是后者,那就呵呵噠了。
畢竟,弦月甲的根基在于音系法術(shù),而且它還有另一項鮮為人知的妙用。
據(jù)《關(guān)于上古神器的100個不可言說的秘密》一書中記載,弦月甲,又名“靈魂歌姬”。
據(jù)說被弦月甲選中、認作主人的幸運兒,無論之前對音律有多一竅不通被心儀的女孩嘲笑得體無完膚;唱歌是有多五音不全在年會上領(lǐng)導(dǎo)洗耳恭聽的場合里令聽者捂耳逃竄;躲到僻靜處想要暗地里進行強化訓(xùn)練一開口是不是所過之處生靈盡皆石化;再后來,每次合唱節(jié)目都只能配合地一張一合對著口型假裝自己很合群……
是的,無論在唱歌這件事情上經(jīng)歷有多慘痛!都可以逆襲重生,擁有一把美輪美奐的天籟之音!
不錯,這,就是墨蘭親臨啟明山,勇闖二郎神廟地界,為白耳鼠伸張正義的大義之舉背后,真正難以啟齒的原因!
當然,如果弦月甲品味奇葩,也很有可能想要幫助一個唱功極差之人完成逆襲,這也不是不可能。畢竟,很多女人就是以為自己能靠一己之力改變渣男,所以才獻.身的啊!
墨蘭遐想連篇,越想越興奮,竟絲毫沒有察覺這個比喻有什么不妥。
弦月甲出世的消息,他一早從森林之耳口中得知,已經(jīng)封鎖了各路的信息傳播途徑;今晚,又用神來之筆將它出世的異象阻隔在天幕之外;此刻,也將可能的競爭對手、陳笑天等不速之客用幻影術(shù)清了場。
如今,即將出世的弦月甲面前,只剩下他和墨克,弦月甲即使不想選,他也會讓它插翅難飛的!
抱著這樣完美的打算,墨蘭忍不住發(fā)出一串得意的大笑,讓墨克掉了一身雞皮疙瘩。
“老大,雖然我平時總說你太嚴肅,但,我現(xiàn)在后悔了想撤回,你還是嚴肅點比較……嗯,耐看?!蹦巳跞醯夭逶?,不過墨蘭沉浸在自己的世界之中,完全沒聽到。
天幕中的弦月突然停止了向河流中那旋轉(zhuǎn)的錐形發(fā)光體輸送紅光,那最后一滴紅色的流光滲入了瑩白的光里,消失了。
“砰!biu~biu~biu~biu~”
與此同時,錐形發(fā)光體突然向著夜空噴射出了一道粉色的——煙花,映紅了整片天幕。隨即,在夜空中張開了一對足有兩丈寬的鳳凰翅膀。
墨克目瞪口呆:“出、出世了?”
“!”墨蘭猝不及防。
這是那弦月甲的障眼法,還是它的實體?
正在猶豫的當口,那對翅膀在空中迅速移動,幻成了一只黃鼠狼,黃鼠狼轉(zhuǎn)過身子,突然撅起屁股,用力一蹲,一股霧氣噴涌而出。
“哇,臭!”墨克捂著鼻子。
“以聽覺幻出視覺,再以視覺幻出嗅覺,這弦月甲果然不簡單!”墨蘭橫眉倒豎,手中不知何時已經(jīng)多了一個水晶葫蘆,一躍而起。
天空中的黃鼠狼越縮越小,最后化成了一個光點,朝北方逃去。
墨蘭早已變成了墨蘭天幕中的一個黑點。
“老大,等等我??!”墨克叫道。
丘小白聽到?jīng)]了動靜,才小心翼翼地坐起來。
那溪流里發(fā)光的錐形體已經(jīng)潰不成形,只余一灘白與紅相融而成的粉色殘跡,散落在河面上,星星點點的光斑,依然美不勝收。
目光隨即落到身邊的同伴身上,只見楊也閉著眼睛,臉色發(fā)白,額頭上布滿了細細的汗珠,像在做噩夢一般。正想看看陳笑天的狀況,便見陳笑天一個鯉魚打挺坐了起來。
“丘小白!你沒事?”他緊張地問。
“好像沒什么事……”丘小白不知所措,“剛剛你們突然倒下了……”把聽到和看到的悉數(shù)告訴了陳笑天。
“你沒聽到我叫你‘青春無敵美少女’?”陳笑天問。
“沒有。雖然我美貌無雙暗戀者無數(shù),但你干嘛要這么叫我?”丘小白滿頭黑線。
“那是我傳音給你的解鎖暗號啊……”陳笑天自語道,“看來,這蝙蝠精的障眼法比我想象中厲害,竟然能隔絕我傳音術(shù)的信號!但是,為什么對你沒有作用?”他又好奇地打量了一番丘小白。
丘小白提醒陳笑天:“陳老板,你看楊也,好像很痛苦的樣子?”她雖然也疑惑,但她覺得眼下昏迷不醒的楊也好像更緊急一點。
“嗯,這家伙的表現(xiàn)倒是在我的意料之中。”陳笑天提了一口氣,伸出兩掌對碰了一下,兩下,三下,就在丘小白屏住呼吸,等他放大招的時候——
啪!啪!啪!
啪!啪!啪!
陳笑天掄起巴掌往楊也的兩邊臉上各煽了三下,登時那白白的臉上多了一道一道的印子。
楊也沒醒過來,但面上那痛苦的表情卻消失了,露出一種看到希望和光明的舒適笑容。
陳笑天見丘小白呆若木雞,哂笑著解釋道:“本來這障眼法嘛,對癥下藥是最佳,但這會沒那么多閑功夫去追根溯源。我剛剛那六巴掌,看似打在他臉上,其實都是打在侵占他意識的邪祟身上,你要是感興趣,倒是可以學(xué)一下,哈哈,哈哈?!?p> “哦,哈哈,哈哈,”丘小白尷尬地笑著。
陳笑天湊過來,神秘兮兮地說:“秘訣是,凝神聚力把意念集中在掌心,然后,默念三次‘你清醒一點!’當然,如果你剛學(xué)信心不足沒有把握,也可以大聲喊出來哈。”
“那他怎么還沒醒來???”
“我剛剛是給他掃清了迷障,讓他看清楚或者說想清楚一些事情,路還是要他自己走出來嘛。”陳笑天說著,捏著手指,唇齒微張,結(jié)了印在手,往空中畫了一個半圓,一個五尺開外的結(jié)界便落在丘小白和楊也周圍。
“我去看看那兩只蝙蝠到底要搞什么花樣。在小肥貓沒醒之前,你待在這里,等他醒來了,讓他送你回去。明白了嗎?寸步不要離開這個結(jié)界!”
丘小白忙道:“陳老板,還有件重要的事——顧星宇我還是不放心,他畢竟是只是個小學(xué)生……我怕他媽媽等急了!”
“這也是我擔心的?!标愋μ祛h首一笑,便化作一陣風(fēng)消失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