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醉夢晚來風(fēng)急

第七章 冷言吾師

醉夢晚來風(fēng)急 南有鶴鳴 1975 2020-06-11 11:47:37

  略感慶幸的是,因為當(dāng)時冷言和我輪番出來鬧了一場,后山那場失敗的表白,竟在這荒謬又尷尬的氛圍中淡去了。過了兩日,這惱人的尷尬終于也淡了。

  傍晚,朱琦打算回王府了。臨走前,他幽幽看了我一眼,垂下睫毛,固執(zhí)地道,“那柄劍,你隨時可以用”。

  我嘆了口氣,沒有答話,送他上了馬車。

  朱琦走后,只剩我和冷言。我回身,見冷言還駐足在門邊。我深深望了他片刻,忽然向他走去,撲通跪在他面前。

  “請你收我為徒!”自從在后山見冷言和朱琦斗那一場,我就下了決心:他高冷也好,傲慢也好,我都抱定他的大腿了。人在屋檐下,哪能不低頭呢。今后我能否獲得人身自由,就在此一搏了。

  一貫穩(wěn)如泰山的冷言嚇了一跳,幾乎退了一步。

  “師父!請你教我武功!”我抬頭,鏗鏘有力地道。

  “你又耍什么把戲?”他問。

  “不是把戲,我是認真的!”我真誠地望著他?!澳愫椭扃植豢赡芤恢弊o著我。若往后我孤身一人,被鎮(zhèn)南王捉住,哪還有命活?師父,求你教我武功!”

  冷言的臉色倒是精彩得很,一時驚奇,一時提防,一時還有些...志得意滿。

  最后他看了我一眼,沒有說話,轉(zhuǎn)身走了。

  “我就當(dāng)你答應(yīng)了!”,我朝他的背影喊道。

  聽他沒有應(yīng)答,我激動地拍了拍大腿。這么多天辛辛苦苦喂的飯,終于可以收割了!

  第二日早起,我就取了把劍去院中找他。我這次拿的是一把普通的佩劍。朱琦的那把祖?zhèn)鲗殑?,我是不敢再用了?p>  冷言卻沒有理會,兀自練劍。冷言的劍與普通的不同,是玄色的,不知用什么材料鑄成,看起來比朱琦的家傳寶劍還要鋒利。那劍在他手中揮舞突刺,就如同有了生命一般。尋常人若要在他手上過招,怕是光領(lǐng)教了這凌厲劍氣,就能被嚇得求饒。我要是學(xué)會了這樣的劍法,往后還不在江湖上橫著走?

  我抱著劍望著他,一柱香的時間之后,卻還是被晾在一邊。我既然已經(jīng)一廂情愿的拜了師,劍都握在手上了,此刻是進也不是,退也不是,頗為尷尬。我忖道,這個冷言,真是絲毫不通人情,不懂禮貌。

  我終于忍無可忍,將心一橫,拔劍向冷言揮去。冷言側(cè)對著我,卻敏銳地捕捉到我攻勢,一招輕松格開了。

  “憑你的武功,不怕被我傷了?”他收了勢,睨著我道。

  “我說過要跟你學(xué)的。你傷了我,就算我自己倒霉?!蔽?guī)缀跏菦Q絕地盯著他。

  “好?!彼湫σ宦?,執(zhí)劍逼來。我日日看他練劍,倒是熟悉他的招式,揮劍格擋,竟然接下了十來招。

  他停手,眼中閃出精光。“你使的是北燕的劍法?”他問道。

  “是吧,我不記得了”?;蛟S風(fēng)亭晚的父親燕王請過人教她劍法,也不得而知?!锻蹂防餂]有描寫過風(fēng)亭晚的武功。我只記得她永遠作出一副柔弱的姿態(tài),激起身邊男人強烈的保護欲。如今看來,這妮子竟裝得一手好病貓啊。

  “是就是。什么叫不記得?”冷言看著我,眼色凌厲。

  得,又到了編瞎話的環(huán)節(jié)。我知道冷言不似沈云輕那般好糊弄,我只能將死馬當(dāng)活馬醫(yī)。

  我委屈地道:“在朱琦救我之前,我生了場大病,燒壞了腦子,然后就失憶了?!?p>  冷言瞪著我,叱笑了一聲,顯然不甚相信我的話。就在此時,他又攻了過來,隨口道:“你這身手到是沒忘”。

  冷言的劍鋒靈活至極,又力道剛勁。每每劍鋒相接,我只覺骨頭都要震裂了。我憑著直覺勉強招架,很快捉襟見肘。一招慢了幾分,冷言的劍就穿過空檔,直接刺向胸口的要害。我驚懼,大叫道:“饒命??!”。卻見他忽然一轉(zhuǎn)攻勢,平了劍鋒,擊在我拿劍的手上,又是一挑。我只覺右手銳痛,劍飛了出去。我握著手腕,指尖在余駭中發(fā)抖。

  冷言凝視著我。他如此不留余地地猛攻,大概是在試探我的實力?,F(xiàn)在見我不過是個像模像樣的半吊子,漸漸神色放松了下來。我喘著氣,望向他的眼神卻不由多了些畏懼。

  “撿起來。再來”。他絲毫沒有憐惜我的意思。

  我強穩(wěn)了心神,撿了劍,重新與他對戰(zhàn)。這次我繃緊了神經(jīng),絲毫不敢懈怠。不過冷言似乎減了些力道,接起來沒有先前那般吃力了。

  “手高了”,他一邊攻擊,一邊評論,“這招狠一點”。

  我一一按著他說的修正,果然效果明顯。冷言的招式最初只是純粹的攻擊,后來卻試探性地留出破綻引我進攻,在我?guī)状巫プr機突破他虛設(shè)的防守之后,他的面上亦愈發(fā)有了神采。我能看得出來,他這個師父還是當(dāng)?shù)妙H有樂趣的。只是我這個徒弟當(dāng)?shù)脩?zhàn)戰(zhàn)兢兢,生怕一招不慎被他的劍刺穿,又或者一處沒有領(lǐng)會到,惹他嫌棄。

  近晌午的時候,我已經(jīng)上氣不接下氣,右手發(fā)麻,拿著劍不可抑制地顫抖。

  然而我的內(nèi)心卻興奮極了。冷言雖然話少,卻字字在關(guān)鍵上。半日下來,我受益匪淺。他嘴上沒有答應(yīng)做我的師父教我劍術(shù),卻明明已經(jīng)在這樣做了。我喘著氣瞧著冷言,忽覺他肅殺的臉色多了幾分親切,幾分...慈眉善目。

  冷言似乎也瞧了一下我,面無表情地收劍道:“先吃飯吧”。

  “好”,我顫悠悠地放下劍,準(zhǔn)備去廚房。

  經(jīng)過冷言的時候,他看了一眼我的手,忽然攔住我。我詫異地轉(zhuǎn)頭,只見他淡淡地道,“我去”。說著,他背著手徑自往廚房去了。

  我望著他挺拔的背影,受寵若驚:他這是在照顧我嗎?!這人原來會憐香惜玉的啊。

  半刻后,我啃著一顆飽滿的鴨梨,倚在門口,看著他用我做的烤架烤著兔子。肥碩的兔子咕嚕嚕地隨著冷言的手勢打轉(zhuǎn),被火勢均勻地炙烤。

  我不禁開口問道:“這個架子好用吧?”其實,我還是挺想讓他夸我?guī)拙涞摹K坪跛绞歉甙?,我越想得到他的認可。畢竟做這些器械是我的老本行了。今日不過小試牛刀而已。嘿嘿。

  冷言的右手抓了一把鹽,均勻地灑在兔子皮上。他漫不經(jīng)心地抬了一下眼,道:“還行?!?p>  還行?那也行吧。我的臉上慢慢綻開笑意,又啃了一口梨。

  “師父啊”,我喚了一聲,卻只見冷言的手頓了一下,似乎皺了一下眉。

  我混不在意,繼續(xù)道:“你到底多大?”

  冷言沉默了一會兒,似乎很不想回答我的問題。片刻,他見我不依不饒地盯著自己,才不情愿地道:“比你大七八歲?!?p>  哦?風(fēng)亭晚十九歲,那么冷言就是二十六七?這么大了,還沒有成家?那一定是因為性格的問題。

  我又問道:“那你什么時候出來闖蕩江湖的?”

  見冷言臉色微沉,我心道,今天的談話限額恐怕又用到頭了。

  不過冷言還是回答了我,只是十分簡短:“八歲。”

  哈?我只聽過“三歲識千字,五歲背唐詩,七歲熟讀四書五經(jīng),八歲精通詩詞歌賦”的呂輕侯,倒沒見過哪個人八歲出來混江湖的。嗯...韋小寶算不算?

  我又驚又疑地望向冷言,卻見他一本正經(jīng)的,絕不像是在開玩笑。我忽的心中一鈍:這樣說來,他大概是個孤兒,從小沒有倚靠,只能靠自己求生?但他這身凌厲的武功又是哪里練出來的?難道是像張無忌一樣掉到了山洞里,練了什么秘籍?

  但見冷言的臉色有些陰沉,我若再問,恐怕就要惹惱他了。于是我識相地住了嘴,支吾著離開了廚房。

  下午我們繼續(xù)練劍。不覺間天就要黑了,到了打獵的時候。我們上了山,見到了兩只兔子,像極了那日我追的兩只。

  “去”,冷言命令道。

  “好”,我無聲地拔出劍,放輕了腳步。自從那日發(fā)現(xiàn)自己的輕功后,我一直在摸索提氣行走的訣竅。可惜兔子的耳朵十分靈敏,及時察覺了我。

  “氣凝丹田,后腳掌著地”。冷言用極小的聲音提醒道。

  我果然感覺步伐輕盈了許多,兔子也不再被驚擾。我看準(zhǔn)了左邊的兔子,一個劍花刺出。兔子反應(yīng)卻仍然比我的劍快,逃掉了。

  “把花架子去掉”,冷言道。

  “哦”。右邊的兔子被我命中,掙扎片刻之后,不再動彈。我欣喜地回頭,用眼神跟冷言慶祝。

  冷言挑眉,似乎并不滿意:“刺脖子,一劍斃命”。

  我會意,提氣追上左邊的兔子,一劍命中要害。

  我拎起兩只兔子到冷言面前,得意極了。冷言的眼里浮出淡淡的笑意,算是給我的肯定。

  忽聽身側(cè)灌木里傳來熟悉的響動。只見一只黑鬃毛野豬從灌木從里鉆出來,目測比上次那個要小一些?!皨屟?!”我下意識地后退,想到冷言在我身邊,又穩(wěn)住了腳步,側(cè)頭看著他。

  冷言抱著劍道:“生擒了,帶回去圈起來”。

  “行”。我盈盈地望著他,等著他動手。我們六目相對,冷言那邊卻沒有動靜。

  難道他讓我去擒?我瞪眼望向他,見他向野豬那邊拋了一個眼神。

  行!吧!我將劍插在地里。思忖了一下,縱身躍到了那野豬的背上。野豬立即轉(zhuǎn)過頭來咬我,咬不到,又亂跳起來,要把我甩下去。我揪住它的鬃毛,努力穩(wěn)住身形,可還是被它甩了下去,在地上滾了一圈。很快野豬挺著獠牙向我沖過來。我閃身到一旁,用力一腳踢中它腹部。那野豬踉蹌了一下,哼哼直叫。

  “后頸”。冷言在一旁指點。

  “知道了!”我又是一個閃身,一腳瞄準(zhǔn)野豬的后頸,被他轉(zhuǎn)身避過。我哼了一聲,縱身到他另一側(cè),趁它沒來得及反應(yīng)的時候,猛地朝它脖子一踢。野豬登時倒地,失去了意識。

  我拍了拍手,滿眼興奮地看向冷言,期待著一句贊賞。若這時他肯夸我一句,我恐怕立時要開心得摟住他。

  可他還是維持著淡淡的表情,提起了兩只兔子,用下巴指了野豬,“拖回馬圈里去?!?p>  “哦!”我氣呼呼地答應(yīng)著。他這是收徒弟還是招小廝呢?我拖著一百多斤的野豬,暗罵著跟在冷言后面下了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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