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笑著道:“要試試嗎?我?guī)恪!?p> 聞遠舟眼睛亮了起來,向我點頭。
這次我學機靈了,未等小炎有動作,便率先安慰他道:“小炎啊,你在這里等我回來,很快的。”
我向他熱情地笑了笑,將他已顯陰沉的面色堵了回去。
隨后,我?guī)е勥h舟去了山崖,重新登上了一架隼翼。
我們奔跑著從斷崖劃出,山腳的空地陡然展現(xiàn)在眼前,連著大片的營地,在視野中流暢地移動。
我操縱著方向,在營地上方慢慢盤旋。早秋的空氣呼呼撲面,帶走面上薄汗的水汽,激起怡人的涼爽。
我暢快地吐了一口氣,卻發(fā)現(xiàn)聞遠舟在我的右側(cè),安靜得出奇。
我側(cè)頭看向他,見他緊繃著身體,臉色已經(jīng)發(fā)白。他一貫精亮的眸子晦澀失神,竟是一副的惶恐無措樣子。
原來這個人竟然有恐高癥。
我抬手揉了揉他的肩:“別怕,你要是覺得不舒服,就不要看下面??粗焐希蛘呖粗?,都行?!?p> 聞遠舟緊皺著眉頭轉(zhuǎn)過眼來,眼神飄忽地看向我。怔忪了片刻后,他似乎緩解了一些。可仍是有一滴冷汗從他的額后飄過,被風帶走了。
因著男主的設(shè)定,聞遠舟精力旺盛,武力強悍。我還是第一次看見他怕成這樣。
我憋著笑,只得不斷說話吸引他的注意力。我迎著風大聲道:“你大可將這架隼翼想象成你的身體。你這樣看,我們像不像天上飛的鷹?”
聞遠舟向前方望了望,勉強“嗯”了一聲。
“吶,咱們眼前的這片大好山河,很快就被被大將軍你收入囊中了?!?p> 正說著,一陣氣流涌動,翼身被氣流抬起,又下落了幾丈。
“大將軍”驚呼了一聲,嚇得一把住了我的右手。
氣流只是一瞬,飛行很快又平穩(wěn)起來。聞遠舟的手卻不肯放開,兀自牢牢地抓著我,將指頭都捏疼了。
我察覺有微微的冷汗從他的手心滲出來,不由輕笑出聲,拍了拍他的手背,打趣道:“你知道嗎,你是這世界的天選之人,可不能連這點刺激都受不了?!?p> 聞遠舟手上的力道漸漸松開,卻因受了這趟驚嚇,越發(fā)不出聲了。
看著他失神的樣子,我將隼翼掉頭,平緩地降落在了山崖下的平地上。
我扶著聞遠舟從隼翼上下來,瞧了瞧他慢慢恢復的臉色。右手還被他握著,牢牢不肯松開,似乎余驚未退。
我輕輕抽手,他卻沒有要放開的意思。我抬眼,只見聞遠舟垂著睫毛兀自發(fā)怔。他手上的微汗退去,漸漸有了暖意。
于是我的手就這樣被他握了半晌,漸漸地,開始有種異樣的感覺。
聞遠舟抬起頭來,細細端詳著我的眼睛,欲言又止。他眼中躍動著莫名的光彩,愈發(fā)印證了我心中的預(yù)感。
只見他微張開口,就要說話。
我忽然慌亂,搶道:“聞將軍,你好些了的話,就放開我吧?!?p> 聞遠舟的眼瞼動了動,怔怔低下眉,慢慢放開了我的手。
我忙將眼神從他的身上轉(zhuǎn)開,四處張望。這才發(fā)現(xiàn)小炎就站在離我們不遠的地方,定定地望著這邊,不知怎的,竟已面如死灰。
他的身體亦如同被固定在那里,絲毫不能動彈。
我看著這兩人的神色,忽然怔住了。
亂七八糟。
我明明是出來尋冷言的,到現(xiàn)在沒有半點消息,卻莫名惹了兩人的曖昧。若再讓這火燒明了,我與聞遠舟、與小炎之間,恐怕會牽連出許多無謂的怨仇。
更何況,聞遠舟心中所念的,始終是風亭晚。而這個小炎...我對他用心不純,更是不該。
我深吸了一口氣,向聞遠舟道:“今日大家都累了,各自回去忙自己的事吧?!?p> 說著,我不敢瞧他的反應(yīng),兀自向他頷首道別,邁步離開了山崖。
我聽見小炎沒有立即跟上來,刻意沒有理會。
回去軍帳之后,我左右踱步了許久,才將腦中的紛亂掃清。
我靜坐下來,草擬了一份關(guān)于用望遠鏡和隼翼組建新的偵察營的建議,然后將筆擱回架上,吩咐小霜將手書送去中軍帳。
小霜舉簾出去,正好撞見回來的小炎。
“小炎,怎么...樣...”
小霜本來是極興奮的向他打招呼,卻被他黑沉沉的面色嚇了回去。
“嗯…你...”
一道陰沉凌厲的目光射來,嚇得小霜一個激靈,忙挪開兩步道:“那個...我還得去送監(jiān)軍的手書,回頭再聊!”
他一邊說著,一邊快步逃了。
小炎摔簾進帳,沒有行禮,甚至沒有抬眼看我,顯然仍在為后山的事耿耿于懷。
本是我不理會他,之后幾天,倒變成他一副冷冰冰的架勢,不搭理我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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聞遠舟很快聽了我的建議,組建了偵察營。我則順理成章地代理了偵察營營長。我沒有帶兵的經(jīng)驗,于是暫時與聞遠舟一起主持偵察營的事務(wù)。他派人送給我了幾本軍事典籍,命我在訓練偵察兵的同時加緊研讀。
這日,我正啃著最后一本與陣法書。小霜去聞遠舟那邊送完我的軍報,掀了帳子進來。
“公主”,小霜道。“聞將軍請你過去,說是有緊急軍務(wù)相商?!?p> “嗯”,我合上了書,思索著一下最后看到的陣法,隨手拿起案邊的頭盔,帶著小霜向門邊走去。
路過小炎的時候,我看了看他那張被人欠了巨債一般的臉,做作地端著聲音問道:“一起嗎?”
小炎迅速地抬眼看了看我,又低下頭深吸了一口氣,十分“隱忍”地點了點頭。
我滿意地“嗯”了一聲,帶著二人向聞遠舟的中軍帳趕去。
“快進來”,聞遠舟向我掀開簾子,向我道。
此時他正站在沙盤邊上,身側(cè)是幾個全副鎧甲的副將。帳內(nèi)人人神色嚴峻,顯然有大事發(fā)生。
“方才偵察兵來報,地營今日有異動,可能會發(fā)動夜襲?!?p> 說著,聞遠舟又指向沙盤,“這是幾日來我們偵察到的地方軍力部署。敵方有步兵三萬,騎兵四千。這里、和這里都是敵方的暗港,目測大概有二十只炮船停泊。船上火炮的數(shù)量未知。就數(shù)據(jù)看來,我方兵力處于弱勢?!?p> “但我們有信息優(yōu)勢,還有空中的控制權(quán)。”我道。
“是”,聞遠舟道,“所以入夜之后,要出動你的偵察兵,時刻從空中監(jiān)視敵方的動向?!?p> “這是自然。但偵察營的用處不止于此”,我將這幾日看書的時候反復思索的想法說出,“還可以作為空軍,直接從空中攻擊?!?p> “你是指用弩劍?”一個副將聽了,立即問我。
我搖頭道:“用弩劍的攻擊面太小。我是指火攻。讓士兵每人帶上一些炸藥,直接從空中向?qū)Ψ綘I地、戰(zhàn)船和炮臺投擲?!?p> 此話一出,眾人皆是沉默。
只聽一個將領(lǐng)問道:“隼翼飛在天上,就是敵人的活靶子。若敵方反應(yīng)過來,用弩劍攻擊,豈不是很容易就能被擊毀?”
我道:“你的顧慮是對的,但目前這些都不是問題。其一,隼翼在高空,我算過了,以你們現(xiàn)有的弩劍的威力,根本夠不到那個高度。就算是特制的強弩,也只是勉強而已;其二,隼翼的飛行速度很快,操作靈活。只要操縱者飛行的路徑稍微變化多一些,敵方便很難瞄準;還有,這次我們是夜里作戰(zhàn),這無疑是增強了隼翼的隱蔽性。這幾日我已經(jīng)調(diào)教好了一批飛行兵,今夜一戰(zhàn)我有必勝的信心?!?p> 聽完我的一番話,眾人借一掃猶疑的神色,一些人默默地點了頭。
聞遠舟思索了片刻,和眾將交換了眼神,向我道:“妙極。就如此辦?!?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