墨瀾萬想不到一個普通女子竟難纏到這種地步,此時真身被抓,扯碎也是一眨眼的事,她不懼反笑:“有本事你殺了我!”
令狐蓁蓁搖了搖頭:“你把這個陣撤了,我不殺你?!?p> 墨瀾聲音嘶?。骸澳悴粴⑽遥K有一日我還是要來殺你。我這次敗了,敗在不知為何幻香摧魂陣獨獨對你無用!但你終究只是一介普通人,真以為拿你沒辦……”
她忽然又慘叫一聲,縮在甲板上瑟瑟發(fā)抖。
令狐蓁蓁丟下一片花瓣,問道:“你剛才提到老鼠妖君,所以是他想捉我?”
她總算理順這事兒了,老鼠妖君捉了她之后說了一堆奇怪話,那時她不懂,原來為著她是令狐羽后人。墨瀾還提到南荒帝要把她“碎尸萬段”,多半是要將她送給南荒帝邀功。
令狐蓁蓁突然吸了口氣:“老鼠妖君也在這里?”
幻香摧魂陣看起來像不分彼此統(tǒng)統(tǒng)放倒的厲害招數(shù),妖君自是不會進(jìn)來,他不進(jìn)的話,只能等人出去——怪不得兩個太上面都被迷惑著往外走!方才那個妖言結(jié)界……不好!還有湯圓妖君參與!
“你終于想明白了?”墨瀾吃吃笑著,“你可以繼續(xù)折磨我,不過那兩個修士只怕就要沒命,萬鼠妖君對他們可是恨之入骨!沒了修士庇護(hù),你又能躲到哪里去?”
令狐蓁蓁皺緊眉頭:“你們還要殺中土修士?”
九曲橋上忽然傳來姜書的叫聲:“是太上脈師姐在說話?師姐!出什么事了?我覺得有些不對勁!”
這情況已經(jīng)不叫“有些不對勁”了吧?明明是非常不對勁。
柔弱的風(fēng)細(xì)細(xì)吹來,只將妖霧吹散開一丁點,姜書紫色的身影緊靠橋邊,還在叫喚:“師姐為何在船上?我?guī)熜謧冞€有其他修士突然都不動彈了!你們那邊……”
“是牡丹妖搞出來的陣。”令狐蓁蓁直接打斷她的話,“你沒被迷暈?”
“牡丹妖?!師姐在對付她?我來幫忙!”
這位紫虛峰的年輕女修士一聽說對付妖,莫名興奮了起來,奈何妖霧太濃,她看不清畫舫具體位置,只能說個不停:“我方才也覺頭暈!像是昏睡了好一會兒,是牡丹妖搞的鬼?好厲害!不過我有師父給的異寶,不怕這些,師姐你沒事?太上脈兩個師兄呢?難道他們也中了這個迷魂陣?!不是說太上脈修士都十分厲害么?!”
她可真啰嗦。
令狐蓁蓁站起身,毫不客氣將那朵碩大的墨玉牡丹握在掌中微微一揉,墨瀾這次連叫都沒叫一聲,登時暈死過去。
四下里的妖霧迅速消散,姜書終于看清船上的情形,急叫:“我來幫師姐!”
她驟然拋出腰上掛著的一只小巧白銀鈴鐺,迎風(fēng)長了一人多高,“呼”地一下重重砸在甲板上,令狐蓁蓁只覺畫舫差點被掀翻,天旋地轉(zhuǎn)之下,她一頭栽進(jìn)水里——她這是幫什么了幫?幫倒忙嗎?
姜書急得亂蹦:“師姐沒事吧?!我不是故意的!我也是第一次用收妖鈴……”
她有事,事情可大了。
令狐蓁蓁急急在水里游動,冰冷刺骨的水瞬間便把懷里塞的一大堆避字訣符紙浸了個透濕,她冷得面色煞白,四處尋找可以上岸的地方,但那九曲橋建得甚高,全無下手之處,只能使勁往前游。
姜書在九曲橋上一頓跑:“師姐!前面有矮一些的地方!我拉你上來!”
令狐蓁蓁聲音發(fā)抖:“先去叫醒你的師兄們,外面有厲害的妖君要殺修士!”
姜書大吃一驚:“妖君殺修士?!兩位太上脈的師兄嗎?他們難道真被迷暈了?!”
令狐蓁蓁奮力向前游:“快去!”
*
軟靴踩在雪地里,發(fā)出咯吱咯吱的脆響,一片雪花落在睫毛上,冰涼。
秦晞望向山頂瑩瑩絮絮星落般的天火,覺著自己似乎不該在這兒,他應(yīng)當(dāng)在一片水域,身邊應(yīng)當(dāng)有一個奇怪的姑娘。
不焚一物的天火緩緩落進(jìn)雪中,突然間,光影倒懸變幻,漫山遍野飛舞的大雪頃刻消失,一線細(xì)如鉤的殘月遙掛天際,四下里荒煙蔓草,不知何處野地。
秦晞心中驟然一凜,這是……大半年前遭遇刺殺的地方。
對了,那天他是迷路了,在陌生荒地中思索究竟是自力更生找著路,還是等周璟罵罵咧咧地尋來。
最后決定,還是等他來穩(wěn)妥些,畢竟身上裝了件不同尋常的神物,謹(jǐn)慎為上。
從東海染了滿手血腥帶回的神物正無聲無息地盤踞體內(nèi),明明神物沒有重量,他卻覺沉甸甸地,心里又是滿足又是得意。
濃厚的黑暗里,忽有烈焰攢動,蛇一般圍著他繞了一圈。
秦晞并沒有動。
暗殺,當(dāng)面截殺,群起而殺,這些事在中土仙門時有發(fā)生。尤其地位高超到了太上脈這種境界的仙門,最普通的修士都可能身懷異寶,自然無數(shù)人與妖覬覦。
從能出門的那天開始,類似的事他已經(jīng)歷過無數(shù)次,眉頭都不會皺一下。
如泣如訴的尖嘯聲自背后幽幽而來,秦晞懸在發(fā)間的玉清環(huán)飛快一晃,柔和的清光立即籠罩周身。他甚至傲慢得連頭也不回,向來清光化刃已足以應(yīng)付九成的刺殺者。
下一刻他便為自己的傲慢付出了代價。
尖嘯聲倏忽到了身側(cè),是一枚飛刃,長三寸左右,比普通的飛刃要短上一半,通體瑩潤,飛轉(zhuǎn)間快到全然看不清,輕而易舉便繞過清光化刃,小鳥般撲進(jìn)他懷里,穿胸而過。
胸腹間冰寒徹骨,秦晞垂下頭,只見鮮血迅速染紅衣襟。
濃煙滾滾,凄艷的火光夾雜其中,映紅了半邊天空,他渙散的視線只來得及捕捉到遠(yuǎn)處一閃而過的黑色身影。
秦晞竭力試圖看清那個人,他的時間不多,短短須臾間,因為馬上會發(fā)生更離奇的事。
藏在體內(nèi)的神物,絕無可能被奪走的神物,即將隨著鮮血一同離開他,被刺殺者奪走。神物離體那難以想象的巨痛會瞬間吞噬他的神智。
被刺殺很常見,遇到極難對付的也正常,可神物能被奪走卻太過匪夷所思。
不該有人知道他當(dāng)時帶著它,即便知道,也絕不可能搶得走。但偏偏它就是被搶奪,甚至再也找不到一絲痕跡。
所以,要快,他要看清,刺殺者是誰?到底是誰?
可他還是什么都沒看清,四周驟然一片漆黑,沒一會兒,又是一線鉤月遙掛天際,荒煙蔓草,杳無人煙。
秦晞突然笑了。
何等難得的機會,他竟然也會中迷魂之類的妖術(shù),甚至恰好陷在那場刺殺里。
雖然距離刺殺已過去大半年,可看來那些細(xì)節(jié)他一絲一毫都不曾忘,完完整整地重現(xiàn)在幻境中。
懸在發(fā)間的玉清環(huán)急急晃動起來,頃刻間無數(shù)鐵荊棘貼著身體驟然鋪開,氣吞山河一般在他周身圍出百尺的禁地。
真該謝謝這個迷魂妖術(shù),比做夢踏實多了,這次他一定要看清那奪走神物的刺殺者是誰,誰都別想干擾他。
十四郎
開始走劇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