谷雨一直在做噩夢,夢中總是伸出手去抓東西,展開手掌卻始終空空如也。
“苑秋。”他撲過去想捉住站在懸崖邊上的譚苑秋,她的頭發(fā)在風(fēng)中飄飛,臉上帶著凄切的笑,他還沒碰到譚苑秋,卻自己先醒過來。
譚苑秋死了一個月了,她的骨灰盒躺在公墓中,是他親手放下去的。
“喵嗚!”貓叫的聲音傳來,他打開臥室的燈光。
“默默!”默默窩在臥室一角,他下床把貓抱起來。這是譚苑秋生前養(yǎng)的一只布偶,譚苑秋死后,谷雨把他接了過來。
譚苑秋死前最后的一句話就是默默,這大概是她死那天最后陪在她身邊的唯一活物了。這貓自從譚苑秋走后便整日里蔫蔫的嗚咽著,瘦了很多。
“你也在想你媽媽是嗎?”谷雨問默默。
“喵嗚。”貓兒幽藍(lán)的眼睛垂著,似乎在回應(yīng)著谷雨的詢問。
“你媽媽死前唯一放心不下的就是你了?!?p> 谷雨撫摸著如今瘦的不成樣子的默默,他真擔(dān)心自己繼續(xù)照顧下去,這只貓會跟隨譚苑秋而去。
他抱著默默走出自己家院子,皓月當(dāng)紅,萬籟俱寂,白日的酷暑已減,只剩下凄清和寂寞。
李樂天在床上翻來覆去睡不著,她爬起來看著窗外的明月發(fā)呆,月亮在天上自在地升落,她的陰晴圓缺可不管人間的悲歡離合。
電話突兀地響起,在深夜里面特別清晰,她一看電話是谷雨打來的。
這個神經(jīng)病,她腹誹著自己的老板,這么晚打電話來要不要接。
可外面的月亮這么好,她按下了接聽鍵。
“喂,老板!”李樂天故作開心的聲音。
“你怎么也沒睡?”谷雨的聲音聽起來反而有些不滿。
“我已經(jīng)睡了,你打電話我當(dāng)然得接。”
“剛睡醒的人可不會這么大聲接電話的?!?p> “可是這么晚你找我有什么事?”李樂天問道。
“嗯……你明天過來帶默默去看醫(yī)生。”谷雨按著懷中終于安靜下來的貓,總算找到了合適的借口。
“可是,我過來又怕被記者拍到?!崩顦诽鞎簳r不想再出現(xiàn)在谷雨家,萬一又被蹲點(diǎn)的記者拍到點(diǎn)什么,她真是跳進(jìn)黃河也洗不清了。一個普通人不想天天掛在娛樂版塊上供人評頭論足。
“怕了,難道當(dāng)我女朋友你還吃虧了?!惫扔瓴灰詾槿坏卣f。
“誰是你女朋友呀?”李樂天反問,沒想到自己認(rèn)識的大明星說這種讓人摸不著頭腦的話。
“你??!不然我為什么這么晚打電話給你?!?p> 她的小心臟可受不了這么明顯的調(diào)情調(diào)調(diào),作為小粉絲,小助理,她真的不想被谷雨的粉絲追殺。
“老板,話不能亂說,這么好的月亮我會當(dāng)真的?!?p> “你也在看月亮?”谷雨不接真假的話了,果然是隨口而說的??磥碚媸窃铝撂?,讓人變得多情傷感。
“我打電話來想說感激那天晚上你和我在一起?!惫扔旰鋈挥置恢^腦地說了一句。
那天晚上,谷雨真是哪壺不開提哪壺。麥朵陪著她去看了心理醫(yī)生。她被迫回憶那天晚上的所有場景,在心理診所大哭了一場,她已經(jīng)好多了。
不過谷雨始終不愿意出門,他和譚苑秋關(guān)系本就親密,自然接受起來比她難過千百倍。
谷雨大概是找不到人傾訴,才想起來給她打電話。他肯打電話這是好事,能充當(dāng)老板的垃圾桶,也算是值了。
“所以你打電話來是想和我聊苑秋姐的事嗎?”李樂天引導(dǎo)谷雨說道。
“沒有,我就想打電話而已。你明天過來帶默默去看醫(yī)生吧!”谷雨說完,啪地掛了電話。
李樂天看著逐漸息屏的手機(jī),月亮的清輝灑滿整個房間,想著谷雨的奇怪舉動,她抱著電話漸漸地睡了過去。也許是月光太好,她睡了一個好覺,沒再做噩夢。
第二天一大早醒來,她想起來谷雨讓她帶默默去看醫(yī)生,便利索地起床。
再次站在谷雨家門口,又是按門鈴半天依然不開門。李樂天不想多等,在他家門口時間長了,再次被拍到的話自己就得又上娛樂版新聞了。
她直接撥通了谷雨電話:“喂,誰呀!”谷雨不悅的聲音傳來,看來還是在睡夢中被吵醒。
“我來帶貓?!?p> “你有沒有常識啊!這個時候來?!惫扔暾f完狠狠地掛了電話。
李樂天看了下時間,已經(jīng)快十點(diǎn)鐘了。
“沒常識的是誰??!”她再次腹誹谷雨,明明是他讓她過來的。
就在她想著要不要繼續(xù)打電話給谷雨還是等的時候,門總算是開了。
穿過前面的小院子,進(jìn)入到客廳。谷雨穿著睡衣一臉不耐地看著她??雌饋砥鸫矚膺€沒過,不過他的臉色比上次見到好了一些。雖然胡子拉碴看著臉色頗為不耐煩,到底是美男一個。
李樂天不由得咽了下口水。他想起了昨天晚上谷雨給他打電話的事,沒準(zhǔn)這個人真的不像是表面上的高不可攀。
收回花癡的心情,“默默呢?”她問谷雨。
“臥室。”谷雨說完自己坐到了沙發(fā)上,“你怎么起那么早?”
“老板,都十點(diǎn)了?!彼龑χ扔昊瘟嘶问謾C(jī)。
“昨天晚上四點(diǎn)鐘還在和我聊天的人不是你嗎?”谷雨反問。
真是不講道理,有錢有地位就是可以不可理喻。
“可我還有工作,你沒說讓我?guī)c(diǎn)來,我當(dāng)然得早點(diǎn)來?!崩顦诽鞂扔暾f道。
“臥室在哪兒?”李樂天對谷雨家的房間結(jié)構(gòu)不了解。
“哪兒!”谷雨抱著手用嘴努著給他指方向。
她往谷雨指的方向看過去,實(shí)在看不出是哪一間。
“最大的哪一間?”李樂天也看不著哪一間最大,直接往谷雨說的地方往里鉆,里面是書房。
“你真是笨?!惫扔旮^來了,李樂天急忙出來跟在谷雨身后。
默默還在睡覺,李樂天想過去把他弄醒。
“你干什么?它好不容易睡著,等它睡醒再說?!惫扔甑?。
她只能無奈地出了谷雨的臥室,出門前她不由得掃視一遍這個灰色格調(diào)看起來非常冷感的房間。
如果是我住的話一定得讓這個房間看起來暖和一點(diǎn)。她被自己腦中的念頭嚇了一大跳,趕緊走了出去。
冷靜冷靜,她邊走邊使勁地拍了拍自己的頭。
“你怎么了?”谷雨說。
“沒事,我昏頭了!”李樂天說著搖了搖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