張俞山一路借了月光行走于山間。
夜間的山林里,蚊蟲鳴不斷,夾雜著偶有幾聲夜梟啼鳴。
月亮也不若山腳下那樣明亮,在樹葉重重疊疊遮遮掩掩下,頑強地透過零星半點。
張俞山好不容易找到了一處算是平坦的空地,背靠大樹坐下休息。同時,謹慎的將右手掌中的陣圖,拍在了地面上。
松快松快腳,又伸伸酸脹的腿,可還沒等合上眼睛,又覺猶猶豫豫的清風拂面。
只得嘆一聲,皆是因果,才閉了眼,對著面前的空地說道:“李姑娘不必如此,你父親自有他的造化,若你還是不能撒手,成了厲鬼,第一個遭殃的就是他。”
繞在張俞山身周的清風停滯下來。
張俞山繼續(xù)道:“我不過是個稍有修為的術士,你父親我是真的沒辦法多為照顧,那樣會亂了因果,到時候,不光是我,就連你父親也會受到天道的懲罰?!?p> “人各有命,你枉死也是你的命數。懂得放下,這才是正途。”
清風打了個轉,終于消散而去。
“唉。”張俞山又嘆了一聲。自從他偷跑出來,一路向南,遇見了不少妖怪,惡鬼。
這世道,真是亂了。
忽而,又想起今天碰見的那只深不可測的畫皮,頓覺頭疼。
他出門忘了看黃歷。
“看了黃歷你也跑不了?!?p> 張俞山一驚,刷地睜開眼睛,這不可能,他的陣法怎么一點兒沒反應。
環(huán)視也不見那只畫皮的身影,她在哪?!
“看這里?!?p> 張俞山抬頭。
嬌俏嫵媚的一張臉無限放大。張俞山都覺得,她額間的碎發(fā),劃在他臉上,很癢。
甚至,清蕪束起的長發(fā)因倒吊,都跟他的糾纏在了一起。
張俞山驀地整個人往旁邊一倒,拍地借力起身。幾乎是同一時間,陣法從他原來坐的地方驟起,狠狠地砸向清蕪。
“艮卦,千金山!”
這樣的小陣法張俞山現(xiàn)在是伸手就來。
清蕪掛在樹枝上的腳,用力回勾,同時楊柳般的細腰發(fā)力,整個人又重新站在了枝椏上,至于那個陣法,她理都沒理。
打在她的腳底板,樹枝都沒晃動一下。
“誒呀呀,怎么一見面就送小禮物呢?!?p> 搖晃著掛在青蔥細指上的墨鏡,眉梢都帶著笑意。
張俞山忙看向自己胸口的口袋。
果然,那里掛著的墨鏡不翼而飛了。什么時候!
“在你感覺到我額間的碎發(fā),劃著你的臉的時候。”清蕪在樹枝上坐了下來。
晃悠著腿,悠哉悠哉。
張俞山深知自己沒有絲毫的還手之力,也大大方方的坐下了。
他走了一天,也是累極。
清蕪挑眉:“你不怕我了?剛才還緊張得很?!?p> 張俞山破罐子破摔的聳聳肩,甚至還閉上了眼睛,說道:“打又打不過,橫豎我就一條命,愛咋咋地吧,我是真累不行了?!?p> “噗,哈哈哈?!鼻迨忇坂鸵宦晿妨?。她還是頭一次見這樣直爽的人。也不知說他是傻還是灑脫。
或許,也不是頭一次見。
清蕪也不說話,居高臨下地注視地面上休息的張俞山。
她倒是要看看,他是真的還是裝的。
若是裝的,那就不好玩了,問完問題,殺了便是。她的時間可是很寶貴的。
“呼!”
沒一會兒,張俞山居然還打起了呼嚕。
真的睡著了?
清蕪將信將疑,輕盈地跳下樹枝,捏住了張俞山的鼻子。
鼻子不通氣,自然嘴巴要幫助呼吸,結果就是,鼾聲更大了。
清蕪又扯了片樹葉,在張俞山鼻子上輕輕地劃。
張俞山只是意識模糊地撓了撓,鼾聲一點兒沒小。
這人,心太大了點兒吧,真睡著了啊!
清蕪眨眨眼,少有地有一絲萌態(tài)。
算了,等他醒了再問吧。
清蕪很想知道,張俞山的箭法是誰教的,她似曾相識。
最近不知道怎么回事,好像忘了很多事情,她想記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