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九章 雨,夜
天亮得很晚,太陽消失得無影無蹤,灰色的天邊飄來朵朵烏云。
幽澈、淺兮、寞和幾個手下一同來到一片樹林,萬籟俱寂,只聽得到風吹樹葉的聲音。眾人走進沒多久,便看見樹林中有些亂糟糟的,樹枝好似被人折斷,地上落了一整片綠葉。
幽澈察覺到什么,連忙飛奔過去,其他人便在后面跟著。
越往深處,不好的氣息便越重。地上竟然有幾具妖怪的尸體。幽澈更覺不妙,擔心那個人出事,便加快腳步。
將至盡頭,地上妖怪尸體更多,打斗的痕跡也越嚴重。有一個妖怪靠著大樹奄奄一息,幽澈發(fā)現后便過去查看。
“是誰?!”他的臉上出現怒意。
“殿,殿下,是鬼門,快,快救凜大人!”說完,他便咽氣了。
烏云飛到頭頂,滴滴雨水緩緩而落。
幽澈連忙趕過去,眾人也隨著跟過去。
幾道身影快速離去,一個老頭子倒在血泊之中。
“瘋老頭?!”幽澈連忙為他運功療傷,寞帶著人向離開的黑影追去。淺兮方跟過來,便看見幽澈在為一個白發(fā)蒼蒼的老者療傷。
“你終于,平安回來了……”凜有氣無力地說著,但看見幽澈平安回來,一直憂心的他也漸漸安心。
幽澈擔憂的神情中竟有一絲的害怕,他全力為他運功療傷。但之前因為鳳舞幽歌受的傷至今還未痊愈,他竟有些體內不支。
“沒用的……”凜卻突然奮力抓住他的雙手,將自己全身修為傳給幽澈。
“快住手!”幽澈掙扎著,但凜卻執(zhí)意要將自己全部修為傳給他。
幽澈年少時,無意中來到此處練功。那時,正值深秋,秋風起,樹葉緩緩而落,枯黃的樹葉經過他練功的身側。然而正在他專心練功時,幾片樹葉如同鋒利的刀刃飛來,聽到聲音,他旋身躲過。但又有數十片樹葉從同一個方向飛來,他躍起,踩著相繼飛來的樹葉一路飛過去,一個白發(fā)蒼蒼的老頭子卻向他打過來。幽澈接住他一記重拳,轉而又一掌打過去,老者輕松躲開,又順勢抓住他的手,拽著他將其扔出去,幽澈飛出去,腳踩一棵樹又順勢飛來打向他。兩人打得有去無回,凜不免對他產生興趣:“不差!”接著,凜便出全力同幽澈相斗,幽澈尚感不敵,但也能與全力出招的他打上幾個回合。
最終,幽澈受了些傷,凜才終于停手?!靶∽?,看你根基不錯,你若是肯拜老夫為師,老夫便勉為其難收你為徒。”
“瘋老頭,誰要做你徒弟!下一次,我會打敗你!”幽澈放下話便離開了。
之后,幽澈又數次前來一戰(zhàn),但每次還是沒能打敗他。這一來二去的,兩個人也漸漸相熟。凜本是此處的一只樹妖,實力不低。而幽澈前往鳳凰神殿的事,他也是為數不多的知情者。
淅淅瀝瀝的雨越下越大,打濕片片樹葉。
凜將全部修為給了幽澈之后,竟然有一絲的輕松。
“瘋老頭?”
“記住,不要……報仇!”他的雙眼緩緩合上,蒼老的手無力的滑下。整個身體也漸漸變成樹葉,緩緩散去。
“師父!”
這還是她第一次看到他這般模樣,雖然看不到他的表情,但她感覺得到他的痛苦,無力和不舍。不知為何,她心中也有與他同樣的感覺,心痛的令她窒息。
而寞等人追人無果,只好倉皇而歸?!暗钕拢麄円巡灰娏僳櫽??!?p> “冥界,鬼門!”幽澈緊緊握拳,恨意非常。
眾人淋著雨,頭發(fā)衣服盡濕,地上的落葉混在泥水之中卻仍未沾泥土。
過了很久,幽澈才緩緩起身,十分冷靜的說:“瘋老頭與鬼門毫無恩怨,更何況,他有如此修為,鬼門不可能殺的了他。無盡谷之亂,瘋老頭,這看似毫無關聯的兩件事,都有一個共同點,便是鬼門所為。寞,即日起,我要知道鬼門的行蹤。還有,鬼門所有接觸過的人!”
涼風將樹葉吹得沙沙作響,雨水噼噼啪啪地下個不停,幾道人影在樹林間穿梭著。
一個蒙面男子帶著人追殺九初,九初體內尚有毒素,在她療傷之際,眾人偷襲,將她重傷。傷勢令她體力不支,但一想到后面追殺的人,她只能拼命地逃走。
蒙面人追上她,并且在她后背打了一掌,九初飛出很遠。她口吐鮮血,一手捂著胸口,眼看著他們走過來,她卻連爬起來的力氣都沒有。
看著蒙面人熟悉的眼睛,也明白自己為何會被追殺?!暗钕隆瓡瑲⒘四銈?!”她的眼睛漸漸模糊,昏迷之前,卻看到一團火打在蒙面人的身上。接著,她便昏死過去。
蒙面人被火焰灼傷,他抬起頭,只見一紅衣白發(fā)的男子向他打過來,來不及躲避,只好伸出手硬生生接下對方一掌,也就是這一掌,讓他受了些傷。其余人連忙過來幫他。
鳳舒翎跳到九初前面,也是為了保護她,那些人前來拖住他,蒙面人卻趁機離開?!耙蝗盒」恚哺以诒旧僦髅媲胺潘?!”他抬起眼,眼中是一團火焰。
就在那些小鬼沖過來之時,火焰便將他們吞噬,他們,就像飛蛾撲火一般。
鳳舒翎自信地轉過身,火焰在身后燃燒著,小鬼們發(fā)出痛苦的慘叫聲,他卻抱起九初離開此處。
深夜,大雨仍下個不停,幽澈望著外面的雨夜,又想起凜。寞也只是站在他的后面,一言未發(fā)。
“寞。”幽澈突然吩咐道:“派人去冰風谷,找一個叫做雪艷冰魂的女子,提上我的名字,她必定會來見我!”寞應聲,正打算離開,幽澈卻又問他現在距離月圓之夜還有幾日。
“殿下,今日便是十五?!?p> 一陣風吹過,寞抬起頭,幽澈已經消失得無影無蹤。
今日,淺兮他們回來得很晚,渾身上下早已淋濕。
木桶中放著溫水,水面上鋪滿了鮮艷的花瓣,玉手輕輕探入試下水溫,淺兮便褪下濕漉漉的衣服,她將衣服放在一旁,便將冰涼的身子泡在溫水中。
銀白的頭□□浮在水面上,膚如凝脂,潔白的玉頸上絲絲水珠,盈盈水珠在燭光的映射下,發(fā)出隱隱爍光,兩片花瓣輕輕貼在她勾人心魄的鎖骨處。但光滑的后背上卻有灼傷過的痕跡。
她突然有些冷,木桶中的水也不再覺得暖和,她站起身,濕漉漉的白發(fā)貼在身上,水滴順著光滑如玉的身體緩緩滑下。
幽澈沖進來,剛好看到這一幕,光滑白皙的皮膚泛著迷人的色澤,一片紅色的花瓣貼在粉色香肩,胸前流光溢彩。
淺兮連忙用雙手遮擋住前方,雙腿一軟,她便又坐入水中,水花濺起,輕輕打在她冰涼的臉上。
幽澈一躍而起,跳到木桶邊,雙手放在她光滑的后背上,為她運功以緩解她身上的冰寒之癥。他的目光落在她后背上的燒傷處,想起自己后背也有一模一樣的傷痕。
冰寒蔓延,木桶中的水也變得冰涼,幽澈只好抬手揮動法術,她便飛到床上盤膝而坐,幽澈飛過去,又將雙手放在她冰涼光滑的身上,看著她后背的傷痕,又想到一千年前鳳凰神殿火燒千夜城的事情。那時,她也不過才十幾歲而已。憐惜之情,油然而生。
淺兮尚有意識,她知道現在自己正赤身露體地坐在他面前,也知道他一定什么都看到了。身邊便有一床棉被,她用力地想要抬起手,可冷冰冰的手指好似沒有知覺,意識也越來越模糊。沉重的眼睛緩緩合上,但身體仍能感覺到他溫暖的大手。隱約中,她想起以往每一次她這樣的時候,他都在身邊。
好像是夢,夢中,他總是如此幫她。
當淺兮完全恢復意識時,天已大亮,房間中的燭火早已燃盡。
發(fā)現自己躺在床上,她輕輕掀開被子,發(fā)現自己躺在床上,便想起昨夜在房間中突然看到的幽澈,臉頰漸漸泛紅,一直紅到了耳根,她連忙將頭埋進被子里,但腦海中的記憶卻十分清晰。
幽澈放下茶杯,自己雖一直背對著她,但也察覺到她已安然醒來。
“蠢女人,每月十五子時,記得找我。”他幾乎忘了昨日是十五,每每看到圓月,他便想起要為她緩解身上的冰寒之癥,可是昨天一直在下雨,未見圓月,他倒是真的忘記了。而這個蠢女人竟然也不記得。以前的事忘記也就罷了,但離開鳳凰神殿之后的每個月發(fā)病,她也都不記得時候嗎?
她這才知道那個令她如此的人竟然還在她的房內,更加不敢將腦袋探出去。
過了很久,她又悶又熱,擔心他還在房間內,便豎起耳朵仔細聽著,發(fā)覺房間內似乎沒有其他人,便小心翼翼地露出兩只眼睛,打量四周,見幽澈早已離開,這才將頭伸出來好好地透一口氣。
她突然想起她躲在被窩中時,好像聽到他說過什么話。但方才她只顧著羞恥,竟然沒有聽到他說了些什么,應該,不是什么重要的話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