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08節(jié) 婆婆也知道心疼她了
放學(xué)鈴聲響起的時候，季曉蕓還訝異了一下，不知不覺，竟跟孩子聊了這么久？
她問夏笙笙：“今天是韓阿姨來接你嗎？”
夏笙笙的父母都是大忙人，季曉蕓這個代了兩年課、當(dāng)了兩年班主任的語文老師，不過見了他們一次面而已，夫妻二人還不是一起來的。日常接送夏笙笙的，不是司機(jī)就是保姆，還經(jīng)常換人，季曉蕓不得不關(guān)注她多一些。
“嗯?！毕捏象宵c(diǎn)點(diǎn)頭。沒有失望也沒有開心，顯然是習(xí)以為常了。
季曉蕓摸摸孩子的頭，“那你去吧。跟班上孩子一起出去，跟著蘇老師，別落單?！?p> 夏笙笙聽話地往外走，一步三回頭，還沒有走出辦公室呢，又跑回來，嬌俏地站在季曉蕓跟前：“季老師，我想去你家玩兒?？梢詥?？我可以去嗎？”
“當(dāng)然可以啊，老師隨時歡迎你來。不過你要先經(jīng)過你家長的同意哦?！奔緯允|寵溺地笑笑。
“那就這么說定了！”夏笙笙又踮腳在季曉蕓臉上親了一下，才一蹦一跳地跑掉了。
季曉蕓摸摸自己的臉頰，被孩子這樣親了兩下，都快感覺不到疼了。
但柴向東，并沒有出現(xiàn)。
季曉蕓說不上什么感覺，失望肯定是有的，畢竟說了要來的，即便不是對她本人說的，也該說話算話才是??？他不是一向信守承諾的嗎？
他還一向老實(shí)不說謊呢，可是昨晚就撒謊了！另一個聲音在心底悠悠地響起。
季曉蕓用冷水使勁拍了拍臉，強(qiáng)迫自己不去深想。
不過就是挨了一巴掌，即便是從小到大頭一回，也不必特意撒嬌賣乖的。
除了學(xué)生、柴向東，她還在考慮婆婆的話，猶豫著怎樣跟自己的母親開口。
給自己母親的電話到底沒有打出去。季曉蕓懷著忐忑、僥幸的心里下了班，開車到了婆婆家。
季曉蕓開到別墅門口的時候，就看見外面停滿了車，推門進(jìn)去，果然柴向南、柴向北并各自家屬都回來了，很是熱鬧。
“嫂子回來啦？”柴向北第一個發(fā)現(xiàn)了她。
柴向北甜美的聲音很有穿透力，引得不少人轉(zhuǎn)臉望過來，季曉蕓瞬間成為焦點(diǎn)。
小姑子今天怎么這么熱情？季曉蕓受寵若驚：看來早上的援手還有良善的延續(xù)，以后自己跟小姑子能和睦相處了？真是令人期待?。?p> 面對小姑子難得的示好，季曉蕓直覺要回給對方一個大大的笑臉，卻忘了自己臉還傷著，笑到一半才覺出疼，扯歪了嘴角。
“你的臉怎么了？”柴母從沙發(fā)上站起來，臉色很不好看。
季曉蕓不自覺地?fù)嵘狭俗约旱膫?，看著向自己走近的柴向東，正準(zhǔn)備開口，被一聲脆脆的呼喊打斷了：“媽媽！”
柴子榮小跑著過來，舉著玩具、張開雙臂求抱抱。兒子的小臉上滿滿都是開心，季曉蕓的心柔柔的，暖暖的，彎下腰去。
等她抱了兒子起來，又被兒子抱著腦袋打完啵啵，柴向東已經(jīng)轉(zhuǎn)身到陽臺去接電話了，而婆婆也回過身跟人聊天去了。
季曉蕓踮腳瞅了瞅，發(fā)現(xiàn)婆婆是在跟魏玉婷聊天。
沒有人再過問自己的臉，季曉蕓松了一口氣，放下包進(jìn)了廚房。
柴向北的老公胡非隨后走進(jìn)來，“嫂子，今天不用忙飯，媽說在外面吃?！?p> 廚房里還真的沒有備菜，季曉蕓人本來就不太舒服，樂得不用做飯。還好心情地跟胡非拉了幾句關(guān)于柴向北孕期狀態(tài)的家常，知道小姑子能吃能喝能睡的，就帶著兒子上樓去看故事書。
在計(jì)劃生育的國策下，柴家還能有三個孩子——柴向東老大，柴向南、柴向北是雙胞胎兄妹，真的很少見。當(dāng)然，季曉蕓自己也有姊妹三個，她是老大，下面有兩個弟弟：季曉楠跟季曉桐，大的在老家做木工，小的在離本市三百公里外的S市上大學(xué)。
柴家為生第二胎，柴母放棄了國有單位的好工作，所謂犧牲巨大；季家能生第二胎乃至第三胎，除了季母當(dāng)時能躲，還因?yàn)楫?dāng)時老家管計(jì)劃生育的是自家親戚，而季母又舍得花錢的緣故。
總歸，兩邊都是一大家子人，只是還沒有真正意義上聚全過。
季曉蕓喜歡這樣的熱鬧，感覺跟在老家也差不多，雖然她融入較少，但心里就是覺得快活。這也是她為什么想再要個孩子的原因。
可惜一直沒有懷上。這事兒擱兩個月前，就是沒有魏玉婷懷孕的消息傳來以前，她可沒少受壓力。婆婆是每個月都要問她懷上了沒有的。
其實(shí)她第一胎很順利，不過就那么一次，還是在婚前……可惜那次挺著肚子的時候摔跤了，早產(chǎn)傷了身子，以至于這幾年了都沒能順利懷上。
不是不難過的……
輕輕地，有人敲門。
門是開著的，來人本意也就是打個招呼，這會兒直接走近了，是柴向南。
“嫂子，給你。我媽讓我送上來的?！辈裣蚰蠈⑹掷锏谋f了過來，“你要冰袋做什么？”
季曉蕓咧著嘴笑了。
其實(shí)她的臉傷得也不是很重，不是十分熟悉的人不仔細(xì)看的話，根本看不出來。婆婆到底是火眼金睛，細(xì)察入微??！
她把冰袋貼在臉上，回柴向南，“為了涼快?！?p> 講真，嫁給柴向東這么幾年，季曉蕓跟柴家人關(guān)系都不差，但說好，到底牽強(qiáng)。
畢竟婆婆強(qiáng)勢，小姑子也不好相與。
但在短短一天里，從早上柴向北幫自己講話，剛才還主動跟自己打招呼，到現(xiàn)在婆婆送了冰袋過來，季曉蕓心里都很感動。
她在這個家，到底是被接受了??！
只是心里還是有點(diǎn)失望，要是柴向東也來關(guān)心關(guān)心她就好了。到底挨了打，她能沒有一絲委屈么？可是除了柴向東，她也不會跟旁人嬌氣。
她問柴向南，“你哥呢？”
“接完電話就出去了，說是馬上回來?！辈裣蚰匣卮鹜?，面露狐疑，“你臉是不是受傷了？給我看看?！?p> 季曉蕓后退一步，看柴向南是真的關(guān)心，哪里還好意思開玩笑，就簡單告訴了他事情的經(jīng)過。
“現(xiàn)在還有這種素質(zhì)的家長啊？你學(xué)校的學(xué)生不是非富即貴么？學(xué)校也不管管？”柴向南憤憤不平。
季曉蕓簡單說了下孩子的家庭情況，又問起魏雨婷的身體。
“不太好，剛上身就開始孕吐，幾乎吃不下東西?！辈裣蚰虾芸燹D(zhuǎn)移了心思，滿臉愁容，“你早上做的煎餅她倒是吃了半塊，可最后還是都吐了?！?p> “醫(yī)生怎么說？去醫(yī)院看過了么？”
有妊娠反應(yīng)是一回事，來的這么早這么烈就有異常了，魏雨婷那么瘦，又素來嬌氣，往后還有幾個月，如何堅(jiān)持得??？
“沒有法子，她身體太敏感了，只能扛著。”柴向南靠近一步，急急地問，“嫂子你當(dāng)時懷孕怎么就一點(diǎn)兒事情都沒有啊，你教教婷婷吧？
“……”
這是可以教的么？
近距離地觀察，季曉蕓才看見柴向南眼眶凹陷，眼中布滿血絲，整個人都顯出一份焦慮不安來。
是了，這個孩子他們已經(jīng)等了三年。
“別急、別急。先緩口氣，我們慢慢說?！?p> 季曉蕓拿出一張拼圖打散了交給自己的兒子，又叮囑了孩子兩句，跟他走到陽臺上說話。
“嫂子，不是我著急，是婷婷，她太受罪了，她從來沒有受過這樣的委屈?！辈裣蚰厦偷箍嗨?，“昨天她抱著我哭，說怕是當(dāng)不了媽媽了，她害怕成那樣，我都想不要孩子了?！?p> “真的可以不要孩子么？”季曉蕓反問他。
“……不行，我想要個孩子，像榮榮一樣的，可是嫂子，為什么我們要個孩子這么難?。俊辈裣蚰险f著，眼睛更紅了。
季曉蕓真怕他會哭出來，趕緊安撫：“我們當(dāng)初要孩子，也是很難的。我當(dāng)初不也是吐得死去活來才過來的么？”
其實(shí)季曉蕓一次就中不說，孕期也只是胃口不好，遠(yuǎn)沒有自己說的這樣嚴(yán)重，但是她不想讓柴向南更加害怕。夫妻二人目前的心態(tài)都不太對。
“真的么？婷婷這樣沒事？這樣很正常？我媽說她懷我們的時候一點(diǎn)兒反應(yīng)都沒有?！?p> 看柴向南像是抓住了一根稻草似的、焦急的渴望被肯定的眼神，季曉蕓趕緊順著對方：“正常的，你們自己要相信自己??！每個人懷孕的反應(yīng)不一樣，我還見過吐血的孕婦呢，吃什么吐什么，吐到出血的地步，最后還是把孩子安全生下來了。孩子健康漂亮，母親平安，好得很呢?！?p> 真實(shí)的人和事，差別在于，對方是個非常堅(jiān)韌的女子，身體素質(zhì)在懷孕之前非常強(qiáng)，即便熬過來了，整個人也瘦成了皮包骨，除了架子只看見一個滾圓的肚子，整個人都脫形了。
但對方也確實(shí)挺過來了，目前母子都健康平安。
“真的，真的嗎嫂子？”柴向南再三確認(rèn)。
季曉蕓一遍一遍地點(diǎn)頭，同時給對方打氣：“我相信你們能做好父母，能生下健康的寶寶，你們自己也要相信自己才行。你是丈夫，孕婦的壓力需要你排解，孕婦的需求需要你滿足，你自己可千萬要頂住，不能先慫了?！?p> “不會，不會。”柴向東臉色轉(zhuǎn)晴，“我這就告訴婷婷，讓她不要自己嚇自己，她跟孩子都會沒事的?！?p> “你看你，又著急了不是？我話還沒說完呢？”季曉蕓好笑地拉住他，“情緒跟信心是一方面，你們也要注意營養(yǎng)膳食啊，醫(yī)生那邊開單子了沒有？”
“有，有的?！辈裣蚰厦约旱念^，不好意思的樣子，“就是吃了就吐，好像不管用?！?p> “這事情急不得，慢慢來。不要一下子逼得太狠?！奔緯允|勸導(dǎo)，“緊張是要不得的，你緊張?jiān)袐D會跟著緊張，心態(tài)放寬知道么？我知道你們這一胎來的不容易，以至于你們這樣患得患失的，可不能再這樣，不然孕婦好不了?！?p> “嗯，知道。我都聽嫂子的?！辈裣蚰嫌痔置约旱哪X袋，“那，嫂子你去陪榮榮把，我去看看婷婷。她現(xiàn)在離不得我?！?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