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1節(jié) 季曉蕓覺得很冷
業(yè)慕白是真舍得啊。
季曉蕓嘆口氣,歇了去B市買房的心思。
但業(yè)慕白讓她去工作的提議,還是讓她心動。講真,她過去了,把榮榮安排進去就讀的話,算得上一勞永逸了。
也能遠離這邊的人和事兒。
心里哀傷,還是做不到對柴向東的信息視而不見。
柴向東說了很多,說他不知道于文欣怎么會出現(xiàn)在嘉尚地下車庫,應(yīng)該是張姐通風(fēng)報信,因為他跑回家找她的時候張姐知道了……
說他答應(yīng)了于文欣陪她出國看病,于文欣生氣報復(fù),所以故意構(gòu)陷他……
說他跟于文欣清清白白,二人之間什么都沒有發(fā)生……
說他會找到證據(jù),大不了,等胎兒四個月的時候,做DNA檢測,到時自然不攻自破……
說他不想離婚……
說他父母想孫子了……
說他會一直等她的回信……
季曉蕓快速地過了一遍,然后回復(fù)了一條:“離婚手續(xù)辦好之后,每周會安排柴子榮回怡園一天。如果想見孩子,就盡快約時間辦手續(xù)?!?p> 幾乎是發(fā)出的瞬間,柴向東又打了電話過來,竟是一副一直在線等著的樣子。
季曉蕓毫不猶豫地掛斷,再掛斷,最后直接關(guān)了機。
她不想聽到柴向東的聲音,一點兒都不想。
微信的語音她都是將手機拿的遠遠地,半聽半猜的。
惹不起,傷不起,就只能先躲著了。
于文欣那么篤定,誰知道真相在誰手里。
即便,柴向東真的是被冤枉的,那于文欣干嘛要冤枉他呢?
蒼蠅可不叮無縫的蛋。
第二天下樓,就看到柴向東站在單元門等著,深秋露重,頭發(fā)都濕了,也不知道來了多久。
她一現(xiàn)身,柴向東就高興地迎了上來,“吃早飯了沒有,我給你買了黑豆?jié){。還熱著呢!”
柴向東把懷里的豆?jié){拿出來,獻寶似的塞到季曉蕓手里,“我猜你吃過早飯了,但是豆?jié){多喝一點兒沒有關(guān)系吧。”
季曉蕓被動地接過杯子。
確實是熱的,對比著柴向東的手,更顯得后者冰涼。
“以后別送了。”季曉蕓說,“家里有早飯,我現(xiàn)在也不喜歡喝豆?jié){了。”
柴向東臉上的笑意僵了僵,嘴角還勾著,“那你喜歡喝什么?咖啡?那個你現(xiàn)在是不是還不能喝?”
“柴向東,那天你在醫(yī)院跟向北的話我聽見了。我很抱歉拖累你這么久,也委屈你這么幾年了?,F(xiàn)在我不勉強你,你也不用再裝了,我們彼此放過,不好么?”
柴向東蹙眉,“你在說什么,我不太懂。是不是誤會什么了?”
季曉蕓沉重地搖搖頭,“你什么時候同意離婚了,再見面吧。在此之前,不要再打擾我了,我看到你就很難受。”
“我知道我現(xiàn)在說什么你都不相信,但我愛你。我知道你也愛我,別說氣話好不好?你再給我點兒時間,我能證明我的清白,小于她……”
“別說了!”季曉蕓打斷柴向東的話,“離婚是我們自己的問題,跟小于大于或者小蝦都沒有關(guān)系。柴向東,你難道不明白,夫妻之間連最起碼的信任都沒有,還談什么愛情?!我不相信你了,即使不離婚,這日子也沒法過了?!?p> “你……”柴向東眼睛紅了,臉色發(fā)白,嘴唇都哆嗦起來。
他按住自己的胸口,后退兩步,“對不起…你先去上班吧…我先走了…你開車注意安全…離婚,我不同意的?!?p> 竟是有些語無倫次了,他的步伐也踉蹌起來,幾乎是落荒而逃了。
季曉蕓也抬手按住了自己的胸口,那里也痛,且堵。
可是橫在他們之間的,除了孩子,還有懷著孕的于文欣,她實在是,無法釋懷,也無可奈何。
上班的路上,她還是把豆?jié){拿起來喝了。豆?jié){被柴向東用體溫捂了許久,自然的帶上了他的味道,甘醇,敦厚,香甜。只是多了一絲煙草味兒,柴向東抽煙了?
不是說不喜歡抽煙么?都能沾染到衣服上,這是抽了多少?
都不知道愛惜自己的身體了?
可是,那是他自己的路,以后她再也管不到他了。
這樣想著,口中的豆?jié){就慢慢變了味道,悄無聲息地漫出苦味來,一路苦到了心底,又變成了寒氣,順著血液流遍周身,整個人都覺出冷來。
又冷又苦。
千百遍告訴自己不要想,但腦子根本不受控制。一連幾天,整理個文案,到處都是錯別字,就是上課,也常是說了上句忘記下句。
痛苦是延綿漫長的,又是無孔不入的,偏偏還姍姍來遲,讓她以為過去的,卻才剛剛開始。
失去孩子的時候,她痛苦。覺得誰都是兇手。
柴向東要離婚的時候,她痛苦。覺得他太讓人失望。
但都不比現(xiàn)在。
柴向東不想離婚。她也不想。
不能否認的,她最開始說離婚,帶著些賭氣的成分。
后來變成騎虎難下。
現(xiàn)在是覆水難收。
自打上次她發(fā)狠懟了柴向東,他們已經(jīng)有半個月沒有見面。
柴向東也放棄了么?
是誰在推波助瀾,又或者是天意弄人?
又或者,都是自作自受?
他們的離婚竟然成了必然?
蘇梅看不下去,“你要是舍不得離婚就不離唄,干嘛一副要死不活的樣子?!”
“我只是身體虛弱,注意力不太集中而已。”季曉蕓自覺是屬鴨子,即便是痛苦,也不愿叫親者痛,仇者快。
“身體不舒服就繼續(xù)休假吧?”業(yè)慕白的聲音。
“不必不必?!奔緯允|站起來,“過幾天就好了。你怎么過來了?”
“你是不是偷聽我們講話?”蘇梅質(zhì)問他。
業(yè)慕白看了蘇梅一眼,還沒開口呢,蘇梅自己慫了,“我開個玩笑,嘿嘿。”
“趙良那邊有消息了,我們一起去看看?”業(yè)慕白問季曉蕓。
趙良是業(yè)慕白喊的,幫季曉蕓查監(jiān)控的朋友。季曉蕓差點兒忘了這事兒,經(jīng)業(yè)慕白提醒才想起來,正好差不多下班了,就跟著業(yè)慕白去了。
說來也巧,趙良的辦公室跟柴向東的居然在同一個寫字樓,還在頂層。
趙良迎了上來,寒暄幾句,就進入了正題。
趙良找了很多照片和視頻,最早的是在四年前。
資料顯示,張玲在進入她家之前,是超市的理貨員,根本不是家政保姆。她能到季曉蕓家做保姆,是因為花錢在家政公司通了關(guān)系的。
家政公司的老板也交代,她一個新來的,就指明要去誰家做保姆,還把前面的頂走了,不太正常。但她自覺跟蹤了兩個月,沒有出什么岔子,就把這事兒給忘記了。
季曉蕓暗暗點頭。這幾點都對得上。她當(dāng)初找家政,是走的中介,先后換了兩個人。
張姐剛到家的時候,做事還行,就是沒有什么章法,也坦誠自己外地新來的,季曉蕓就給予了諸多包容。一些張姐做的不好的,她索性自己做了,并沒有苛責(zé)她。
但若張姐是盯著她來的,還真是讓她意外。
接下來趙良展示了幾段視頻,都是張姐跟于文欣見面的。有的是在停車場里,有的是在飯店里,倒沒有偷偷摸摸,只是確實有交接?xùn)|西,看樣子像是現(xiàn)金。
“張姐應(yīng)該是替人辦事兒,就是這個于文欣。”趙良指了指屏幕上的于文欣,“你現(xiàn)在的老公的情人,她應(yīng)該很早就認識你了?!?p> 季曉蕓點點頭。辦公室里燈光很亮,空調(diào)也開著,可她還是覺得冷。
“這個時間,就是你早產(chǎn)之后,她就沒來了?”趙良問,肯定的語氣。
“嗯。我住院后請了特護,后來去了我婆婆家,就沒再用她了。主要是,有沒有她差別不大,我的意思是,我當(dāng)時并沒有發(fā)覺什么不對勁的?!奔緯允|解釋。
“后來這里,在你家的廚房里,我有了推測:你早產(chǎn)應(yīng)該是她動了手腳,只要在地磚上用帶油的拖把拖一遍,即便事發(fā),也可以說是不小心。你看廚房這次,她之后,在你之前,并沒有人進過。這邊還有一個佐證,這個應(yīng)該是你母親,她要進廚房,還被她拖住了。你當(dāng)初應(yīng)該也是感覺到地面很滑才沒有進去?”趙良邊說邊點開視頻給季曉蕓看。
季曉蕓沒有做聲。
倒是業(yè)慕白冷冷插了話,“往下看吧?!?p> “我查到,這個人在兩周前的一個下午,就是你住院的前幾天,去過一個飯店,帶了一點兒東西回來。我后來去飯店調(diào)查,沒有直接證據(jù),但我初步估計,是河豚的膽汁?!?p> 季曉蕓覺得頭皮有些發(fā)麻,“河豚是神經(jīng)毒素,我們并沒有中毒。”
“有可能是放棄了這個計劃,或者是還沒有實施,或者說沒有實施成功。我去你家翻找過,也確實沒有找到可疑物品。但并不表示就該就此放過?!壁w良面無表情,“根據(jù)你們的說法,孩子當(dāng)天確實是食物中毒,最有可能是喝了嚴重變質(zhì)的酸奶。如果是河豚中毒,哪怕劑量很小,也很難獲救。”
“意思我們應(yīng)該感激他們還有點兒人性,沒有將事情做絕?”業(yè)慕白的聲音極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