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章 夜半驚夢
入夜。
李太一哄霄兒睡著后,孤身一人來到庭院中,看著天空皎潔的月光,心情惆悵。
人生路長,世間卻再沒有夕柔,沒有那個心愛的女人陪伴自己左右。
當(dāng)初種種如過眼云煙,如夕柔的生命般潰散,遺留下來的,是他與霄兒相依為命。
是曾經(jīng)與夕柔一起度過的美好時光,這段甜美的記憶被他深藏在心頭,化作一道道傷疤。
愛越深,痛就越徹底。
人海茫茫,再尋不回夕柔的倩影,尋不回她的一顰一笑,尋不回她那一聲聲溫柔的夫君。
四周空寂,李太一心頭一陣感慨,化作一聲悲嘆。
他本生性灑脫,卻不料受情所困,怎得暢快。
夕柔……
為夫好生想你。
“這是……月亮?”
艾娜揉著眉心,慢慢從里屋走來,看著天空皎潔明媚的月光,怔怔出神。
雖然同在一個時空,家鄉(xiāng)卻始終被霧霾籠罩,愁云慘淡,別說月亮,就是太陽也顯得朦朧。
這是她第一次見到清澈的月亮,那抹彎彎的月牙兒散發(fā)出銀白色的光輝,很是令人迷醉。
“你醒了!”
李太一走到艾娜跟前,在月光下看著她影影綽綽的絕色容顏,一瞬間產(chǎn)生錯覺,仿佛夕柔壓根沒死,依舊陪在自己身邊。
艾娜穿著李太一的衣服,略顯寬松一些,更顯令人迷醉的媚態(tài)。
她的臉色依舊蒼白,唇齒間泛出冷冷的寒光:“嗯,你竟然沒有逃走,倒是令我很意外?!?p> 李太一深深作揖,誠懇道:“姑娘誤會了,你費盡心力救治霄兒,在下感激不盡,又怎會輕易食言?!?p> “看不出來,你倒是個有底線的人?!?p> 艾娜向前走了一步,在旁邊的石凳上落座,繼續(xù)揉著眉心:“不過你也別高興的太早,那孩子的病并沒有根治,以我目前的手段,還做不到?!?p> “什么?”
李太一又是一驚,先前的感激蕩然無存:“你不是說能治么?原來都是在騙我!”
艾娜斜了他一眼:“我說能治,但是不能除根,那孩子體內(nèi)的血液含有壞死病毒,只能暫時壓制,無法徹底根除掉?!?p> “那要怎么辦才能除根?”
“很簡單,你幫助我探路,待我有能力回到故鄉(xiāng),自然會把那孩子帶著,將他的病徹底治好。”
“這……”
李太一蹙著眉,心頭又開始猶豫起來。
艾娜所說應(yīng)該不假,只是霄兒身子弱,總不能帶著他去涉險。
可是,如果不去,萬一霄兒的病再復(fù)發(fā),那可如何是好?
“請問姑娘,霄兒如今的身體,需要注意些什么?可有辦法調(diào)理?!?p> “不用。”
艾娜站起身來,走到李太一跟前,仔細(xì)打量他的眼睛。
李太一對于霄兒的愛護(hù)之情,以及對待亡妻的思念之意艾娜感受的清清楚楚,不由得對他升起幾分好感。
“那孩子現(xiàn)如今身體好的很,我最少能保證他十年無恙,至于十年后……”
李太一將心一橫:“在下明白,只要能救治霄兒,哪怕是上刀山火海我也在所不惜。”
艾娜點了點頭,看著李太一那張俊朗的臉龐笑了笑。
十年時間她還是可以保證的,先前她從自己體內(nèi)抽出四只納米機(jī)器人,這些機(jī)器人會不斷強(qiáng)化霄兒的身體,清除血液中的病毒,雖然不能除根,卻也可以保證他茁壯成長。
只是可惜,納米機(jī)器人一共八只為一組,每隔三十年就需要維護(hù)一次,而她身上這批機(jī)器人已有二十年沒有維護(hù),至多只能再撐十年。
十年內(nèi)她必須要完成身上的任務(wù),順利返回,否則……
艾娜搖了搖頭,轉(zhuǎn)眼一撇,看到李太一領(lǐng)口白色衣襟上的唇印,不由得一愣。
這人,自己的孩子命在旦夕,卻還有心思出去鬼混!
是了,肯定是在我昏迷的時候,這人,當(dāng)真可惡。
艾娜丟下一個厭惡的眼神,起先對李太一升起的一絲絲好感蕩然無存,重重的哼了一聲,扭頭回房去了。
李太一有些莫名其妙,扯了扯嘴角,也回了房間。
霄兒非要鬧著跟艾娜睡,男女授受不親,他不好前去,只好孤身一人來到廂房。
所謂廂房,不過是三間木屋最偏的一間,剛推開門就有一股潮濕的氣息撲來,散發(fā)出淡淡的霉味。
李太一點了燈,推開窗戶,不斷拿著蒲扇扇風(fēng),好大一會才把那股味道散掉。
夕柔去世后,家里就沒怎么打掃過,這里顯得有些雜亂,略微收拾一番后,李太一便躺在床上,只覺得腦袋昏昏沉沉,合眼睡去。
睡夢中他仿佛又回到了與夕柔大婚的那一天,紅燭搖曳,大大的囍字貼滿門窗,夕柔嬌嫩唯美的臉蛋上掛著淡淡羞澀,讓李太一怦然心動。
沒有親友祝福,也沒有賓客,二人就這般簡簡單單的行禮成親,卻也是二人最幸福甜蜜的時刻。
就在這時,一個溫軟稚嫩的身子鉆入懷中,李太一順手摸去,觸手軟糯,朦朦朧朧睜開眼,卻見到霄兒正趴在自己懷中熟睡。
“說什么要跟娘睡……還不是跑來找老子……”
李太一咕噥了一句,轉(zhuǎn)身將霄兒放到床上,掩好被褥。
他輕輕拍著霄兒的后背,安撫他睡熟,手上一陣溫軟,竟摸到一條尾巴!
李太一登時一驚,忙爬起身來,帶動被褥一起掀開,卻扯到霄兒,使他摔在地上。
借著朦朧的月光,李太一定睛一瞧,哪兒有什么尾巴。
難道是錯覺?
霄兒被摔醒,自顧揉著肩膀,抱怨道:“爹爹,摔的我好痛?!?p> 李太一忙將他抱起,摟在懷中:“霄兒乖,睡吧,是爹爹睡迷糊了。”
霄兒在他懷**了拱,漸漸合上眼睛。
李太一看著他稚嫩的臉蛋,會心一笑,心道是自己睡迷糊想多了。
“吱呀!”
就在這時,房門突然被推開,李太一扭頭去瞧,只見艾娜抱著霄兒站在門口,滿臉驚恐。
霄兒?
那……那我懷里抱的是誰?
李太一后脊發(fā)涼,只見他懷中的“霄兒”露出一對尖尖的獠牙,對準(zhǔn)他的肩膀猛咬一口。
“??!”
李太一忙撒開手,懷中的“霄兒”化作一陣血色,漸漸露出真容,竟是一名披頭散發(fā)的女子。
“快跑!”
“爹爹快跑!”
門口的艾娜與霄兒齊齊大喊,李太一奮力一腳踢開女子,扭頭朝著門口跑去。
經(jīng)過強(qiáng)化后的身體速度極快,僅是瞬間他就撲到門口,拉住艾娜的手往外逃。
身后的房間內(nèi)傳來一陣凄厲的吼叫,不似人發(fā)出的那種,驚得三人冷汗連連。
剛跑出屋子,那女子便已追來,整個人漂浮在空中,白衣托地,看不到腳。
“鬼??!”
“爹爹我怕!”
霄兒“哇”一聲大哭,顯然被嚇到了。
李太一護(hù)在二人身前,安撫道:“霄兒莫怕,爹爹保護(hù)我。”
又對艾娜說道:“你帶著霄兒快跑,我來拖住他。”
女子飄飄蕩蕩,發(fā)出一陣令人牙酸的恐笑:“哈哈!你們一個都跑不了?!?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