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秦國都,咸陽城。
始皇帝嬴政在書房內(nèi)來回渡步,表情顯得十分凝重,他身材魁梧,面容剛毅,自有一股不怒自威的氣勢,尤其是在此刻,更是嚇得周圍伺立的侍女大氣都不敢喘一聲,這一切的原由,自是因為徐福。
始皇帝揮了揮手,書房內(nèi)的侍女如蒙大赦,畢恭畢敬的逃離書房,盡皆心驚膽跳。
這段時間始皇帝喜怒無常,經(jīng)常因為一些小事情大發(fā)雷霆,前幾天還杖斃了一名做錯事的小太監(jiān),這等事情,在以往是從來沒有發(fā)生過的。
待侍女關(guān)上房門,嬴政才走到長長的鐵木書桌前,一把推翻了桌上的書籍竹簡,很是惱怒的重錘了一下。
“國師,勿要騙孤!”
片刻,始皇帝又從后面的書架上拿來一個玉盤,上面銘刻著徐福的名字,玉盤約莫手掌大小,通體晶瑩剔透,顏色在青綠色與淡藍色之間不斷變幻。
這是徐福走之前,為了嬴政寬心,所留下來的本命玉盤,只要將玉盤摔碎,無論相隔千萬里,徐福也會一命嗚呼。
嬴政將玉盤緊緊握在手中,一番斟酌,還是放回了后面的書架上,小心隱藏起來。
對于徐福,他終究還是有幾分信任的。
此番仙人托夢,以長生不老藥為賞,名他差三千童男童女前往歸墟。
歸墟是何處?
嬴政知道那是萬物生靈生命走到盡頭,必須要去的地方,傳聞,神獸鯤鵬遨游千里,壽將盡時便會跳入歸墟之中,迎接新生,若正是歸墟神境,那長生不老藥應該是十拿九穩(wěn)。
這般一想,嬴政也就放下心來,坐在椅子上,眼簾低垂,然而,又再次想起徐福之前說的話,剛剛安靜下來的心情在起漣漪。
若那托夢的神仙是假的呢?
嬴政不禁想起了那個秘密,歷朝歷代,自三皇五帝開始,只有天下之主,為帝為君者才能知曉的秘密。
他微微嘆了口氣,只期望那托夢的——是個真神仙吧。
……
……
歸墟。
李太一捂著頭,眼前陣陣發(fā)暗,神力消耗過度甚至動用了生命為代價,現(xiàn)在受到反噬,差點讓他昏厥過去。
他咬了咬牙,踉踉蹌蹌的凌空踏步,準備回到仙島上休息,突然感覺天旋地轉(zhuǎn),腳下踏空,整個人便也墜落下去。
躲在防護罩里的艾娜趕忙沖了過來,殊不知機甲已然損毀無法飛行,她便跳入海中,朝著李太一奮力游了過去。
機械城少有河流,作為一名合格的戰(zhàn)士,艾娜也曾學會幾下狗刨式的游泳,自保有余,然而卻救人不足,剛游到李太一跟前拉住他衣領,身子便游不動了,被李太一拖著往下沉。
艾娜不愿放手,奮力撲騰水花,漸漸的,整個人連同李太一竟然浮了起來,正在她感覺自己游泳技術(shù)有進步時,才發(fā)現(xiàn)是一雙白白凈凈的手掌托舉著自己,這才恍然大悟,是那鮫人。
先前情況緊急,她不曾多想,只顧著去救李太一,完全沒有感受到鮫人的存在,此刻被人拖著腰,也感覺有些窘迫。
有鮫人在,李太一自是不用她來救的,自己這么一跳下來,反而成了累贅。
好在鮫人拉著兩人,并不感覺吃力,很快便游到了岸邊,將二人拋了上去。
李太一喝了幾口海水,神志不清,艾娜在他胸口按了按,正欲做人工呼吸,身子猛然往后一退。
原來是伊莎見李太一被救上來,從防護罩里跳了出來,她怎么可能眼睜睜看著別人給李太一做人工呼吸,這種事情,自然是要她來。
只見她抿了抿嘴,一個深呼吸便把嘴湊了過去……
耳后生鰓的女性鮫人浮在水面上看著岸上的三人,不禁有些奇怪,他們在做什么?
像是……救人?
可是又不像啊,你見過哪個半神被水淹死過的?
做了一陣人工呼吸,伊莎又在李太一胸口按了按,見他仍舊沒有醒來,不禁有些遲疑——該不會是死了吧。
艾娜一直守在旁邊,見伊莎停下動作,焦急問道:“他怎么樣了?”
伊莎冷笑一聲:“看樣子你比我還關(guān)心他呢?!?p> 艾娜冷著個臉,沒有理會。
鮫人在岸邊靜靜看著眼前有趣的一幕,美艷的臉龐上滿是不解,她自幼生活在深海,守護古神遺留的寶物,幾乎沒有接觸過其他人類,更不懂人世間的情情愛愛。
記得阿嫲還活著的時候曾經(jīng)說過,如果有一天她能夠碰到那個讓她臉紅心跳讓她感覺到小鹿亂撞的感覺,那便是戀愛了。
可是鮫人只想著小鹿是什么?為什么要亂撞呢?
這般想著,她又有些懷念阿嫲,孤身一人生活在深海,見慣了海底世界,她偶爾也會覺得無趣。
有時候她會偷偷打開古神的遺物,想著有一天見到哪位得到傳承的人,應該怎么跟他說才好,可是日子等的久了,她甚至覺得守護的是一堆廢物,遠沒有能填飽肚子的小魚小蝦可愛。
終于有一天,有人聯(lián)系到她,鮫人覺得是時候交出遺物,恢復自由,終于可以離開冰冷的歸墟,去其他海域玩耍,可是那個叫徐福的人非但沒有取走遺物,甚至連看都不敢多看一眼,鮫人隱隱感覺到他在害怕。
害怕什么呢?鮫人捧著遺物,難道這些不會動彈的東西,比海域的海獸還要可怕么?
然而,隨著徐福的到來,隱藏在歸墟附近的巨人紛紛現(xiàn)身,這是鮫人第一次看到這么高大的巨人,只是他們皮糙肉厚,估計很不好吃,鮫人不禁有些郁悶。
再后來,她見證了許許多多道童的死亡,甚至是徐福的死亡,鮫人一開始的恐慌逐漸被悲憤所替代,在海底不斷游走,伺機偷襲巨人。
那些道童還那么小,有的還會沖著自己甜甜的笑,轉(zhuǎn)眼間便成了一具具冰冷的尸體。
鮫人怕他們被海里的魚兒吃了,通通藏在海底的神殿遺址,其中包括只剩下靈體的徐福。
在徐福最后的時光里便告訴她,將遺物交給那個叫李太一的男人,按照說好的順序。
鮫人有些疑惑,卻也點頭答應,看著堆滿的尸體,她心頭不禁有些難過,就像當初阿嫲身死,被歸墟吞沒一樣。
原來有生就有死啊。
鮫人想不明白,為什么要互相攻擊,一起生,一起死不好么?
隨即她又想到阿嫲曾經(jīng)說起的鮫人一族的由來,便更加疑惑。
從當初的神族后裔,變成海底游蕩的鮫人,僅僅是為了守護古神的遺物,值得么?
這樣想著,她對于那些遺物有幾分厭惡的情緒,看著岸上躺著的李太一,不禁期盼他趕緊醒來拿走遺物,免得自己看了心煩。
“咳咳……咳……”
伴隨著一陣猛烈的咳嗽,李太一睜開雙眼,只感覺渾身無力,頭暈目眩,胸口陣陣酸痛。
這是神力消耗過度的后遺癥,好在身體并未受損太多,眼下已無大礙,丹田與氣?;ハ嗔鲃?,緩緩吸納靈氣來恢復神力。
“你醒啦!”
伊莎見李太一醒來,猛得撲進他懷中。聲淚俱下:“你可嚇死我了,你不知道在你昏迷這段時間,我有多擔心你?!?p> 李太一微微錯愕,看著一旁站立的艾娜,對方投來不屑的眼神,重哼了一聲,扭過頭去。
李太一拍了拍伊莎的后背,捧起她的臉頰,替她拭去淚水,四目相對,情意濃濃。
“咳…”
鮫人突然咳嗽了一聲,有些沒眼看,用手捂住眼睛,游了過來。
李太一掙扎著爬起來,對著鮫人問道:“徐福他……”
鮫人愣了愣,搖了搖頭。
李太一神色一黯,徐福死了,玄女也犧牲了,心頭有些不是滋味。
鮫人看著他的臉龐,突然開口:“天王蓋地虎?!?p> 李太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