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輪周曉青抓到了瞎子,說這就是自己起哄的下場,說完閉眼,由倪靜媛給她指認。
大家都知道她的脾氣,四位男生心里暗自保佑千萬別是自己,紛紛和倪靜媛打手勢求饒別指自己。
靜媛覺得太有趣,先指著吳大偉說:“瞎子,是不是他?!?p> “不是?!睍郧嘣谛睦镔€不管指誰,第三個說是。
大偉輕輕地喘口氣,覺得逃過一劫。
靜媛又指思瑞,曉青說不是。
第三個指到潘偉明,曉青說:“是?!?p> 潘偉明慌地拿起筷子去夾菜,裝作自然。
靜媛讓曉青睜開眼,問:“瞎子,你看看對面的4位,問吧?!?p> 曉青掃一眼對面,四位都像是面試官,對著她笑,好在都喝了酒,臉上升起的一片紅可以做天然的偽裝,掩蓋住微表情。
她不準備再看,說:“我就可以問了?好,我要問的是,我和媛媛誰漂亮?”
說完一群人哈哈大笑,紛紛看笑話,潘偉明快哭了,正準備違反規(guī)則說都漂亮,大偉提醒:“想好了再說,反話啊?!?p> 潘偉明馬上捂嘴避免掉要脫口而出的話,臉快氣得綠了,不知該討好兩位的耳朵還是心,只好委屈的說:“都不漂亮?!?p> 除了當事的三位,大家都笑得幸災樂禍,周曉青馬上二連:“你拍著胸脯說是不是真的?!?p> 潘偉明不敢看二位的眼,手忙擺著,這下脫口而出:“不是!”
“哈哈哈。”大偉笑他被繞進去了,潘偉明聽到笑聲立刻反應過來,狼狽地改口:“哎,是,我說的是真話?!?p> 周曉青最后三連:“那你愿不愿意媛媛做你女朋友?!?p> 潘偉明失去清醒,只好端起杯子一飲而盡,自殘的說:“我愿意,啊,我不愿意!”
靜媛逗她,面漏兇光:“說!到底愿不愿意。”
潘偉明開始自殘,端著杯子再喝一杯,額頭對著桌面“咚”一聲,雙手抱頭:“我投降,投降!”
大家不再取笑他,可是誰也不敢開始第二輪,艷秋說:“靈魂的拷問要不得,我也投降,我退出?!?p> 大偉說:“你們看吧,有時候瞎話也是有趣的,也是讓人不敢說的。這就說明為什么耳朵是兩個,心卻只有一個,因為耳朵是脆弱的,必須要成一對來應付分擔世間的各種話,否則會吃不消?!?p> 大家說他是謬論,大偉無所謂,沈軍打關(guān)打到他,問他還喝不喝。
大偉先不理他,讓三位女生再吃一點:“噯,你們吃呀,火鍋最忌諱鍋里空了,還有三盤羊肉和兩盤魚丸呢,我們邊喝邊吃,你們別管我們?!闭f完和沈軍碰杯。
思瑞也看鍋里空了,現(xiàn)在略微有點酒氣涌上頭,不過腦子極清醒,他打關(guān)正好打到潘偉明,端起杯子,邊和他碰杯邊對曉青說:“把那肉和魚丸都往放進去,再添點水。”
曉青說:“好了,你別管,我弄就行了?!?p> 潘偉明看著這一唱一和,心上來氣,提議和思瑞劃兩拳,要把他打回原形。
思瑞不知他和曉青的事,一直以為他是客氣,就說自己劃拳不行,先和他碰一杯。
潘偉明不爽,說:“哎,我正好也敬一下你們倆,我和曉青是一個班的,我們這么好的姑娘讓你給拐跑了,這酒要喝兩個?!?p> 思瑞見他認真,覺得自己還能喝,說:“好,我兩個。”
曉青站起來,對潘偉明說:“他不能喝快酒,這樣吧我也喝一杯,咱們就喝一個,好不好?!?p> 靜媛說:“哇,曉寶貝,你這真是護短,連酒都替他喝,思瑞,你還是不是男人?!?p> “你喝什么,把杯子放下——來,咱們喝兩個。”
“什么人了,不識好歹?!睍郧噜街旆畔戮票?,換成飲料端起來。
大偉和沈軍這邊喝著同時回頭,大偉差點給酒嗆著,忍不住說:“什么情況,注意點場合,我們還在呢就撒嬌?!?p> 沈軍斜著嘴嚷著:“再這樣我們可走了啊,你還讓我們喝不喝?!?p> “哼,咋了,我還不能說話啦。”
靜媛說:“你快閉嘴吧,要親密你等我們走了,咦,太酸了!”
思瑞趕緊把酒和潘偉明喝了。
偉明兩杯酒下肚到胃里轉(zhuǎn)成醋,酸的傳染到眼眶,趕緊忍住,對曉青說:“前幾天給你打電話說我在姑媽家,她送我一個紅木書簽,我看書不習慣用那玩意,本來準備你過生日時送你的,正好我今天帶在身上?!?p> 說著從口袋里拿出來:“送給你,祝你們幸福,來,咱們好事成雙,三三不斷,再喝一個,就喝三個?!?p> 曉青看著他手里的書簽忙擺手說:“這我不能要,你留著吧?!?p> 大偉拿過他手里的書簽,說:“質(zhì)感不錯,這個是紅木的?好東西,送給朋友正合適,咱們男人看書要什么書簽,思瑞這禮物可貴重,到時候老潘過生日你想好還個禮就行了?!闭f著遞給曉青。
思瑞說:“那肯定沒問題,老潘,謝謝你!來,喝!”
“來,我們也陪一個?!贝髠ソ猩蜍姸吮铀娜艘黄鸷取?p> 曉青只好接過那個紅木書簽,和兩位女生相互傳看。
“這個真漂亮啊,這還是鏤空的,雕的是什么?梅花嗎?!膘o媛說。
艷秋說:“是梅花,你看這花弄的,太精致了?!?p> 大偉說:“老潘,你這個書簽讓我一下子就想起了我小時候在老家剛上學的時候?!?p> 偉明問他小時候怎么了。
大偉說:“你們知不知道麻繩是怎么弄成的嗎?就是咱們平時綁東西用的麻繩。我們老家那個地方在10多年前的時候很多人都靠打繩子賣錢?!?p> 艷秋問他:“什么是打繩子?制作繩子嗎?”
“沒錯。”大偉靠在椅子上,點燃一根煙,悠然道:“那是一種黃麻樹,很細,差不多就像一根甘蔗那么粗,我記得那時候基本上家家戶戶都在地里種,等到收割的時候,就砍了,因為那個東西很細,就一根根的扎起來,竹排你們知道吧——”
“對,就是把黃麻扎成那個竹排的樣子放在河里或者湖里泡幾天,用水把皮泡軟了,然后剝下來,晾干,大致應該是這樣子,泡干的皮編一下就是咱們常見的那種麻繩,然后拿去賣,就叫打繩子?!?p> 潘偉明說:“那和這個書簽有什么關(guān)系?!?p> 大偉嘆口氣,回憶道:“你們不知道,黃麻樹開花的時候,把花摘下來放在書本里,那是種黃白色的小花,整個書都會很香,那種香我至今難忘,或者說不是一般意義上的香?!?p> 說到此,喉嚨里“哎”一聲,繼續(xù)說:“我那時候喜歡班上一位小女孩,她成績特別好,住在我們隔壁的村子,我們那里窮,附近好幾個村子就那一所小學校,所以就像咱們初中上早自習一樣,天不亮就得背著書包去上學,大家都會帶一瓶水,渴了就喝,可是水有什么好喝的,對不對,好多小孩就想方設法弄點糖在水里,就像咱們后來在這里上學的時候會往杯子里加點橘子粉什么的,但是那時候別說橘子粉,連糖都是稀罕物,怎么辦呢?”
大家被他吊了胃口,催促他快說。
大偉吐一口煙,說:“是啊,怎么辦呢,我就偷偷的把家里的糖精——對,就是糖精,偷偷的偷上一小點,每天偷一小點,我自己舍不得放在水里,到了學校就給這個女孩,她也舍不得喝,就和我一起分著喝一瓶水?!?p> 彈一下煙灰,繼續(xù)說:“她學習好,老師就會讓學習差的學生挨著她坐,讓她幫助學習。我為了和她挨著坐,就想考倒數(shù)第一,你們知道的,第一難考,可是誰知道倒數(shù)第一也很難考,好幾個小孩和我一樣想和她坐在一起,我是怎么考都考不到倒數(shù)第一,你們不知道,為了等下一次考試,我等得多么痛苦,好不容易到了考試的時候,我就索性亂寫卷子,挨了我媽一頓揍,不過終于如愿以償,我成了倒數(shù)第一?!?p> 大伙說他心眼太多,大偉搖頭苦笑,繼續(xù)道:“我現(xiàn)在還清楚的記得,我坐過去的時候,她的臉都紅了,我還是每天偷一點糖精給她放在水杯里,她也不問我是怎么來的,就是舍不得喝,每天都分一半水給我,然后到學校門口的井里弄一點涼水把杯子續(xù)滿。”
說著喝一口啤酒,又回憶道:“有一天,快考試的時候她就把她的書本給我,要我拿回家把她書里的筆記得抄一遍,我拿回家后打開——忽然地一股奇香就飄出來,那書本里有一些黃麻樹的花片,讓整個書都香了,書中還有她用硬紙片制作的書卡,也就是書簽,那個書簽也是哪種香味。哎——”
大偉說著眼眶漸濕:“那是我最認真讀書的一段時間,我連做夢都能夢到那股香。每天她都會把課堂筆記給我,我拿回去就伴著那股奇香開始學習,我認為所謂的書香就是那味道,可是很可惜,我就上了兩年就離開老家了,至今我再也沒聞到過那股香,我覺得世上所有的香水都比不了這股香?!?p> 大家跟著他一起嘆氣,靜媛說:“大偉,你真是個情種,你小時候就禍害女孩了?!?p> 思瑞聽著也跟著好奇他的過往,忍不住說:“那叫情竇初開,后來那女孩怎么樣了?”